中昱再次出发,向下一个城镇前进。与他一同上路的是两条大鱼,只是已经被烤干,用两根草绳穿着,别在他腰上。这是他路上的食粮,是他吃完第一条鱼后,用剩余的牛粪诱捕的。
穿着干透的衣裤,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中昱觉得精神好了很多。毕竟三天来第一次吃饱,而且还有余粮,穿的衣服也是干净的,整个人都很舒爽。心情一愉快起来,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走着走着,他还哼起了小调:
“夜半三更呦----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由于心情明快轻松,所以他把这首悠扬而抒情的《映山红》哼出了开心愉悦的感觉。唱着唱着还蹦哒了起来,两条鱼干跟着一起跳动。
此情此景,也许唱歌颂丰收的歌曲更合适一点,唱映山红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这大概是他此时最能想起来的一首歌了。他毫不介意地唱着,把心情也杂糅进了歌里,反倒有越唱越高扬的趋势。
不知是精神好走得快的缘故,还是因为选对了方向,他这次很快就找到了人烟——一个小镇,也许早上的那个老农就是从这里来的。走进镇子里,早餐店还开着,远处的石桥上有稀疏的行人,岸上烟柳拂堤,桥、店与柳构成了小镇安详平静的早晨。
他一路走来,看着这热闹有生气的景象,心情格外的好。虽然路上的行人都对他侧目而视,投以新奇的目光,对这个腰别鱼干的小孩,每个路人都觉得很新鲜,没见过这样的。
有个提着菜篮子的阿姨还来问他鱼干怎么卖。他一听有人要买,那他肯定要卖啊。随口报了个价,就要二十。阿姨看这个小孩挺懂事的,卖鱼干还卖这么便宜,挺大一条鱼他只卖二十,怕占小孩子便宜,又多给了他五块。
中昱一看还有送钱的,心里那叫一个乐。开心地道谢:“谢谢阿姨。”
卖了条鱼,赚了二十,而他实际上什么也没出,就出了点牛粪,牛粪还是捡的呢。就是钻木取火费了他老大的力气,其他啥成本也没有,相当于平白得了二十五。他那叫一个高兴,这可是他赚的第一笔钱。
一老人正好经过,听说有小孩在卖鱼干,还卖得很便宜,就寻过来问他另一条卖不卖。他一看还有人要,那当然得卖啊,鱼干又不能当钱用。他看这一条小点,但也不差,就也报了个二十。老人看他只是瞎卖,大小都卖二十,但就是卖得便宜。心想刚刚那人都多给五块,他也不能占这便宜,和小孩子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便也多给了两块。
中昱本来没想再多要钱,想着那条大的我卖二十人家给二十五,那这条小的总也值二十了吧。没想到这老人家又多给钱,白捡了四十,人家还送他七块。昨天晚上买个烧饼也只要三块,四十七加身上的十七块,就有六十四块,可以买三十一个烧饼还多一块。心里简直乐翻了,心想好人还是有的嘛。对老人连声道谢:“谢谢爷爷。”老人家也笑呵呵地走了,直夸他乖。
兜里有了钱,心思也活泛了起来。找路人问清楚路线和方向,他就往小镇唯一的车站去了。在经过昨夜的事情之后,他仔细想过了,小城小镇的警察局不是很可靠。不考虑昨夜的这种情况,小地方的警察局办事能力也不如大城市。他本来就不是在当地失踪的,又什么也不记得,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凭小城市警局的办案能力,可能几年都不会有结果。
所以他要去大城市,在那里他能获得更多帮助。
小镇很小,他走了二十几分钟就走到了车站,车站也很小。在售票处看了下行车时刻表,在上面找到一个熟悉的地名,是他昨夜去的那个城市,价格倒是很便宜。他略过了这个选项,从上面找到了另一个更便宜的,只要十几块,车程也很短,只需一个小时。不过这一个小时的路程如果光靠他自己走,可能要走两三天。
到售票处买了票,由于他只有一米三,可以买半票,只要几块钱就好了。不过因为他只是个孩子,售票处的阿姨问了他好几个问题,才把票卖给他。好在这是小地方,小孩子买票也不用多少复杂程序,不然要他拿户口本来买,那他是死也拿不出来。到时候只能交通靠走,也许可以像昨晚一样套个泳圈从河上漂下去,那就不知道会漂到哪里去了。
他的车次还有半小时才开车,他就在候车大厅里坐等。失忆后的这两天,他几乎都在奔走,没有什么停歇的机会,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的。可一坐下来,就会开始思考,有些思绪也涌了上来。想起了自己失忆的现状,有些黯然失神。抬头看看玻璃顶外的天空,白茫茫一片,觉得自己的心里也空落落的,没有什么记忆可以拿来回想。唯一可想的也只有这两天的奔忙和疲惫,突然觉得很寂寞,很孤独。
“家”这个词在这时候冒了出来,心里溢出了忧伤和温暖的感觉。莫名地想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胸口又闷又难受。手背上凉了一下,上面有一滴水。眨巴两下眼睛,努力地忍住了这种情绪,不让它蔓延。
“我想有个家。”
中昱紧紧纂着车票,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心道:“到下一个城市,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