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安宁府啊,真是个好地方。昨个咱家那一觉睡的那叫一个舒坦。王大人真是有好福气啊!能在这个好地方任父母官。”骑在马背上的刘嵩意兴抖擞的晃着脑袋东张西望道。
王仁听完急忙策马上前道:“哈哈,大人您说笑了。宁州小地方怎能与京师相比。只是大人初来宁州觉着新鲜,若大人喜欢,下官斗胆请大人多留几日也好让子实好好的款待下大人您。”
“唉,咱家这天生的劳苦命,哪能像王大人你那般逍遥快活。就是连这两日咱家这也是忙里偷闲得来的啊。”说完,刘嵩撇了撇嘴故作惆怅的看着王仁。
王仁自知颇有些尴尬急忙道:“大人您说笑了,下官哪能与大人您相比呢。”
“哈哈哈,咱家本以为此行宁州少不了一番冷眼刁难,没想到王大人你倒是这么个有趣之人。你这可让咱家觉着你很亲切的紧呐。”刘嵩坐在马背上吃吃的捂嘴笑道。
一见刘嵩如此开怀王仁紧接道:“下官远离京师多年,偏安于宁州这一隅。难得大人你不嫌下官位低威浅,下官又怎会不识远近呢。”
“哈哈哈,要不是这公务,这宁州咱家还真是想好好待上一待。”说着刘嵩一紧手中的缰绳策马向前骑乘而去。
王仁见刘嵩策马走远微微回身看了看不远处的盛唐,盛唐似有所感瞥视了一下策马远去的刘嵩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王仁见盛唐此状,心头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也随即缰绳一紧追赶刘嵩而去。
“尚谷城因湖得名,在尚谷城东有一大泽名为尚谷。尚谷的湖滩水浅草深,盛产芦苇、莲花、菱角。其中得数九月芦花最为盛观,九月芦苇开花时那是势如谷仓,所以这个地方就得了名叫尚谷。湖边凉亭茶肆酒楼众多,大人我们不妨在尚月楼喝茶赏景待下官差遣仆役去寻城中好蛐,待仆役回来再由大人亲自过目挑选如何?”王仁侧望着刘嵩指引到。
“啧啧,你这小小的安宁真是要山有山要水有水呐,咱家真是越发的羡煞王大人你了啊!”望着眼前的湖光美景刘嵩不由的开口道。
“大人你可别取笑下官了,大人不嫌下官准备招待的不周就行了哪还有羡慕不羡慕下官这一说。来,大人,咱们移步楼上。”说着王仁快步走近刘嵩弯身作揖道。
尚月楼坐北朝南立在尚谷湖旁,六丈的高度得以尽揽湖光美景。吹着来自湖内的微风,刘嵩慵懒的捧着茶盏斜倚在栏杆上望着湖内繁多的船舫、行舟打趣道:“如此美景,王大人不吟一番诗赋么?哈哈哈...”
正喝着茶的王仁一听不禁的感觉舌尖一苦,放下手中的茶盏沉吟了片刻后起身道:“波光影映天边色,柳絮飞落杜鹃啼。行舟匆匆无意景,画廊徐徐把酒欢。”
听完刘嵩用力的拍了下栏杆快步走进屋内大笑道:“哈哈哈,好!没想到你这个子实不到七步就能成诗啊。”
“这...大人您过誉了,下官献丑,献丑了。”王仁急忙接道。
“哈哈,像王大人这样才德兼备的人才现在可不好找啊!”刘嵩看着王仁抚手笑道。
言罢,王仁行礼回道:“大人你可莫要再取笑下官了。”稍作停顿王仁接着道:“大人,下官斗胆想向您求一副字。”
“求字?哈哈哈,王大人那么高才怎还想让咱家献字啊?”刘嵩有些不悦的道。
王仁急忙解释道:“下官岂敢,下官岂敢,是这样的。大人您看这顶屋房内的字画皆是来此观光的文人墨客所提写,小人想让大人给这尚月楼还有这些字画提个字认个主,好让再来此地的人能够观赏大人您的风采。”
刘嵩听完转眼看了看王仁不一会突然哧哧的笑道:“你这王子实真是让咱家怎么说你好,你说咱家...”
见刘嵩欲拒还迎的样子后,王仁急忙招呼门外的仆役道:“快让盛唐带上笔砚纸墨速速上楼。”说罢,转身急忙搀扶着刘嵩坐下接着道:“大人莫急,这上来的盛唐乃是宁州府有名的画师也是下官的好友,画技十分了得。”
“呵呵呵,你这个子实真是让咱家难堪,你说咱家哪能为这般...”刘嵩故作犹豫的推掩道。
王仁听着自然明白刘嵩的意思接道:“大人您千万莫要推脱,今日,下官就斗胆挟持大人您一柱香的时间了。”话音还没落只听门外仆役道:“大人,盛唐公子已经来了。”“伯义啊,快进。这位是刘大人。”王仁见盛唐进屋急忙接引道。
“小生盛唐见过刘大人。”盛唐进屋见刘嵩端坐在窗前也行礼道。王仁见着刘嵩并无何反映急忙道:“今日我请刘大人来尚月楼一赏,想让伯义你为刘大人作幅画。”盛唐笑道:“幸得大人赏识,小生深感荣幸。”言罢,盛唐就整理出笔墨开始自顾自的研墨摊纸开始作画。
王仁见刘嵩意兴阑珊的端坐在椅子上也不敢再贸然搭话便开始观看起盛唐作画。只见盛唐执笔如风的将窗外的湖光天色收纳于画纸之上,一笔一画遒劲的勾勒出湖旁的斜阳细柳。王仁望着画纸渐渐的被墨汁溅洒开来心思不由的有些神游,想着宁王的事还未决,心中不免的开始感觉有些疲累。
王仁想了想昨晚盛唐对他说的话不由的觉得喉咙发干,走到桌边端起茶盏润了润口撇了撇刘嵩道:“大人,此行宁州不多待一些时日么?”“咱家啊,倒是想待。只是京城那边的事务繁重这仅仅离去数日案头上都不知要积多少文书案报了。”刘嵩手捧着茶盏纹丝不动的端坐在椅子上回道。“下官总感觉有些招待不周,还望大人多多包涵。大人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下官生怕招待不周啊。”王仁说道。“哈哈,王大人不必为此多虑,咱家啊,是千万个满意。”刘嵩摆了摆手接着道:“只是,这一路的马车是给咱家的骨子都给颠软了。对了,王大人你们这安宁府的饶河河道如何?。”王仁听此心中不由的一紧,转身慢慢放下茶盏看了看正在作画的盛唐道:“安宁府的埠口行船...”
“王大人,刘大人,小生已经完成了还请二位大人过目。”还未等王仁话完,一直作画的盛唐突然起身道。“哦?想不到王大人的小友作画速度如此之快。”听到盛唐说作画完成刘嵩有些惊异的侧身质疑道。“大人有所不知,下官这小友作画速度不输于温酒斩将呐。”王仁自然得意的向刘嵩解释道。
听完,刘嵩迫不及待地起身至画前一看不禁失声一惊。只见画中有窗,窗外有画。格景布局一气呵成。画中的刘嵩侧身而坐,一只手捧着茶盏,另一只手扶立着坐椅目光炯炯的眺望着窗外。而画中的窗外仿似是有另一幅画一般,天际湖景融为一色,行舟,船舫犹如漂游在天空一般。湖畔的繁柳随风点缀在画卷右侧,随着画卷的舒展摇摆的繁柳仿佛想要呼之欲出。看到这一点刘嵩不禁拍手叫好道:“妙!妙!妙!王大人小友这画技真是了得。”
王仁见刘嵩这一副心满的样子立马上前说道:“大人的气韵非凡,这幅画看着也越发的灵动。哈哈哈,大人您可莫要忘了提字啊。”听到王仁的话后刘嵩收了收笑的有些发僵的嘴角转身问道:“对对对,可是这提字,不知王大人小友有何见教啊,咱家是粗人怕是莫要毁了小友的佳作了。”盛唐听后微微笑了笑拱手说道:“是大人自有神韵才使得此画一气呵成,大人心念所想即成。”
“哈哈哈,好,那咱家就...承启天运,好!那就提承启天运。”说罢,刘嵩提笔一挥写下了这四个字。“这尚月楼有了大人这幅字画自然又是一番佳话啊,哈哈哈。”看见刘嵩如此高兴王仁随即附和道。
“王大人啊,这,咱家这次可不能成人之美了。啧啧,咱家真是爱不释手呐。”刘嵩手展着画卷目不斜视的说道。
“哈哈。好,好,好。难得见大人如此喜爱。那下官也就只能够忍痛割爱了啊,哈哈哈。”听闻刘嵩的话后王仁边说边忙的从盛唐的手中接过画筒递了上去。
“咱家啊,一眼就和这东西有缘。拿起来就舍不得放下啊!”见着王仁递上了画筒刘嵩略有些不舍的放下画卷说道。
看着刘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盛唐转身佯装收拾着笔墨纸砚对着候在门口的已久仆役使了个颜色。仆役见盛唐发令便急忙大声通报道:“大人,去城中寻蛐蛐的人回来了已经在楼下候着了。”“嗯?蛐蛐寻回来了?”刘嵩一听到蛐蛐立马收起了自己笑僵的嘴角转身瞥视着仆役问道。仆役低头作答道:“是,大人。”
“大人,既然蛐蛐到了画也刚刚好,那咱们移步楼下看看蛐蛐如何?”王仁上前道。
“嗯,这美景好茶都快让咱家忘了正事了。”说着,刘嵩转身将画卷收入画筒。
“哈哈,大人请,伯义啊你也收拾一下东西随我们一同下去给刘大人参选参选。”说着王仁快步走向盛唐道。
“嗯,是大人...啊...”盛唐话没说完一阵惊呼。只见,盛唐手捧砚台撞在了王仁的身前将王仁一席华服玷染的墨迹斑斑。“伯义你怎能如此不小心!”王仁不由的皱眉喝道。盛唐急忙欠身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是下官手失。下官这就去取衣物来给大人更换。”
“嗯,快去!”王仁蹙眉见盛唐转身也不好发怒,接着转身抖了抖衣服向刘嵩道:“大人您看,这,要不大人您先移步楼下待下官更衣后再去与大人会和如何?”
“嗯,这样也好。”说罢刘嵩便转身下楼而去。
片刻过后,去而复返的盛唐手捧着衣物对王仁道:“大人,下官把衣物取来了。”“嗯,去把门掩上吧,我要更衣了。”王仁一边说着,盛唐一边回身掩上了房门。
“大人危矣!”盛唐掩门后转身道。
“伯义你此话怎讲?”
“大人还记得昨晚在下所说之话么?”盛唐问道。
“今日我对那刘嵩一直很恭谦,没看出什么端倪啊。”王仁答道。
“大人还记得安宁埠口么?”
“安宁埠口怎么了?”
“大人可知上次冯庸取人带了多少人?”
“这个我没在府上也没注意,怎么?”
“冯庸带了五百人,押解宁王宗族六十余人。大人看出问题了么?”
“伯义你的意思是说,刘嵩并无意思将宁王家仆带回京师?”
“依在下看不仅不会带回,而且会格杀干净。大人觉得五十人杀五百人怎么杀才会不留痕迹干净利落?”
“伯义的意思是?”
“大人,伯义再问大人一个问题。安宁府中谁有权调地方官船执证从饶河进大运河入京?”
“这...唯州牧、刺吏、太守以及地方巡府监...”
“若在其中选一个位微言轻的人,大人认为选谁比较好一点?”
“我与刘嵩素来无怨,他为何要栽赃加害于我?”
“大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刘嵩要的是一个万无一失。”
“那伯义现在怎么办?”
“大人,为今之计唯有忍辱演一出苦肉计才能避祸了...”
“唉...伯义快说,怎么做吧。”
“大人,你这样...”
---
“刘大人,这尚谷的蟋蟀自然要用尚谷的水草嫩芽喂养才能够不失本色。小生已命人收割了些嫩芽水草放在了这蛐车旁。大人路上可莫要忘了喂养。”盛唐躬身站在逗着蛐蛐的刘嵩旁道。
“哈哈,怎么盛唐小友对蛐蛐还有一般研究?”听见声音刘嵩歪头看着盛唐笑道。
“大人说笑了,只是宁州的物产,小生都颇有些了...”没等盛唐话说完,只听尚月楼内一片哗然紧接着就听见楼内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太守大人失足坠楼了,快来人啊...”
“什么?王大人坠楼?”言罢,盛唐头也不回的冲进尚月楼内。
刘嵩半晌才慢慢的直起腰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着人群涌动的尚月楼内,略有些失望的钻进了华篷马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