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深情对视,激情拥吻。两人吻了一阵,然后,他对她说:“亲爱的,你有想过我们之间的未来吗?”
“未来?当然有啊!如果可以,我希望和你生一个足球队!”
“足球队的事,现在不急,以后慢慢再想。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现在就解决。”
“什么事这么急?”
“我刚才出去和爰叔吃饭……”他把嘴巴凑到她耳边,把刚才的谈话内容告诉了她。
她仔细听完了他的话,说:“原来是这样啊!只要能让我们地久天长,区区一个长门园,又算得了什么?”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送?”
“明天就送!”
第二天,刘嫖就写了一封奏折,连同长门园的地契,一起呈送给了汉武帝。
汉武帝对长门园觊觎已久,只不过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开口问刘嫖要而已,现在刘嫖突然送给他这么一份大礼,他大喜过望,乐得找不着北,对刘嫖表达了最诚挚的谢意。随后,他立马派人接管了长门园,还换了一块牌匾,将长门园更名为长门宫,正式宣布了他的所有权。
汉武帝一高兴,刘嫖也跟着高兴,她仿佛看到了和董偃的美好未来。为了感谢爰叔出了一个这么好的主意,她就拿出一百斤黄金,作为对爰叔的谢礼。
爰叔拿人钱财,当然要替人办事,他琢磨了一阵子,又想出了一个主意,于是,他就嘱咐刘嫖说,可以如此如此……
过了不久之后,汉武帝突然听说,刘嫖得了一出门就会死的病,病情非常严重,看样子恐怕是不行了。汉武帝得知消息之后,心里非常着急,他前阵子拿了人家的长门园,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好好答谢,现在刘嫖生病,他怎么能不去慰问一下呢?
于是,汉武帝就在百忙之中抽空去到刘嫖家里,探视刘嫖的病情。
刘嫖躺在床上,身上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边脸,而且脸色非常苍白,非常憔悴。
汉武帝一看,哇,不得了,姑姑病得这么严重,看样子问题很大啊!
“姑姑,你没事吧?”汉武帝坐在刘嫖病床前,问。
“咳,咳咳,咳咳咳!”刘嫖咳嗽了几声,说,“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姑姑你咳得这么严重,看过医生没有?要不要我帮你传太医?”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上了年纪,人老毛病多,这身子骨也差不多要散架了,大概还能撑个三五天吧!”
“三五天?”汉武帝闻言,虎躯一震,一种悲伤难过的感觉油然而生,“姑姑,不要啊……”
“咳咳!皇上,在我临死之前,我有一事相求……”刘嫖又开始咳嗽了。
“姑姑,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满足你!”汉武帝情真意切地说。
“皇上,我曾经听说过,有一个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在病床上老死,则轻于鸿毛,在酒桌上醉死,则重于泰山。人生苦短,理应及时行乐,皇上,等哪天我病情好点儿了,我就摆几桌酒菜,到时候你带着文武百官,来赴我的饭局,如果我能一醉千年,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啊!”
“我来赴你的饭局,倒是没问题。只不过,我手下那群当官的,个个都是酒精考验食分了得的饭局老手,三杯两盏淡酒,绝对满足不了他们。到时候,我恐怕你要花的钱就海了去了……”
“钱财如粪土啊,皇上!我连生死都能看得开,难道还看不开这些粪土吗?”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依了你的请求,等你哪天病情好转了,就通知我一声,我随叫随到!”
“咳,咳!”刘嫖咳嗽着说,“谢主隆恩……”
过了几天之后,汉武帝听说刘嫖的病情已经好转,一出门就会死的病,变成了不喝酒就会死的病,所以现在急需酒精治疗,恳请皇上前去赴宴。
汉武帝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于是,他就从国库里拿出一千万钱,作为公款吃喝专项费用,然后带着文武百官,屁颠屁颠地跑去赴饭局了。
在饭局上,汉武帝和刘嫖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吃吃喝喝,好不快活!趁着大家喝得正开心的时候,刘嫖敬了汉武帝一杯,又顺口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心愿,汉武帝笑呵呵地把酒一饮而尽,答应了刘嫖的请求……
刘嫖名下有一座山,山里有一片树林,树林里有一个庄园。这天一大早,刘嫖叫人铺了一条红地毯,好长好长,从山腰一直铺到山脚下。铺好地毯之后,刘嫖带着一群人,在山脚下等着汉武帝大驾光临。
过了一阵子,汉武帝果然来了。刘嫖和汉武帝打了声招呼,然后亲自开路,把汉武帝带到了庄园的大厅里。
汉武帝刚坐下,就直奔主题,对刘嫖说:“愿谒主人翁。”(《汉书·东方朔传》)
“主人翁”这个词,就是汉武帝发明的。
在我们现代人的词典里,主人翁=主人。但这个词最初产生的时候,却不是这么个意思。我们现代人把这个词读作“主人,翁”,但是古人却把这个词读作“主,人翁”,读法不同,意思也不同。
“主人翁”里面的“主”,指的是公主。在史书里面,公主通常被简称为“主”,我们现代人说太平公主,古人的说法则是太平主。又比如说,皇帝的大女儿,我们一向叫做“长公主”,但史书里面则以“长主”称之。
刘嫖是馆陶长公主,所以,汉武帝口中所说的“主,人翁”,意思是“公主所养的人翁”,或者说“公主家里的小白脸”。
随着时间的推移,“主,人翁”逐渐变成了“主人,翁”,至于这个过程到底花了多少年,我就不清楚了。
汉武帝说“愿谒主人翁”,此话一出,刘嫖心中窃喜:皇上终于肯召见董偃了,只要董偃能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皇上说不定就会默认她和董偃的这段恋情,如此一来,以后的生活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哈,哈哈!
刘嫖高兴归高兴,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点儿的。于是,她就摘掉发髻,脱掉鞋子,摆出一副“披发跣足”的样子,对汉武帝叩头顿首,说:“我生活作风不检点,有负陛下平时的教诲,本来应该是死罪,陛下宽宏大量,没有追究我的责任,真叫人于心不安啊!”
“姑姑,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嘛!子曾经曰过,食色性也。每个人都有生理需要,有需要就应该满足,怎么可以压抑呢!时代不同了,男女平等了,我有我的后宫佳丽,你有你的主人翁,大家各取所需,这样多公平啊!姑姑,你起来吧,不必多礼!”
汉武帝一番话,让刘嫖感动得泪流满面:多好的一位皇帝啊!多么善解人意啊!食色性也,食色性也!这句话可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啊!
“谢主隆恩!”刘嫖一激动,又给汉武帝磕了几个响头。
随后,刘嫖站起身,整理好头发,穿好鞋子,去到厢房里,带着董偃一起出来见汉武帝了。
董偃今天的打扮非常新潮,他头戴一顶绿头巾,看上去非常显眼,非常引人注目。
可惜的是,董偃画虎不成反类犬,因为颜师古在注解《汉书》的时候,曾明确地指出:绿帻(帻音则),贱人之服也。
主人翁是董偃,戴绿头巾的也是董偃,莫非,主人翁=绿头巾?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刘嫖和董偃出来之后,一老一少两个人,一起给汉武帝下跪叩头,说:“馆陶公主、董偃叩见皇上!”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皇上!”
董偃站起来之后,汉武帝仔细端详了董偃一阵子,发现他长得眉清目秀,十分标致,果然是位美男子。不过,他瞧见董偃戴着的绿头巾,觉得十分不雅,就叫人拿了一套华贵点儿的衣服和帽子,让董偃穿上去了。
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董偃穿上这身衣服,换了一顶帽子之后,整个人的气质就不同了。汉武帝看了,觉得非常满意,至于刘嫖,她瞧见自己的小情人越变越帅,心里也十分欢喜。
随后,刘嫖叫人摆了一桌酒席,大伙儿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从此以后,董偃名扬天下,大家都知道长安城有一位“主人翁”,是馆陶长公主的小情人,还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尊贵无比,备受宠爱。董偃成名之后,来趋炎附势的人就多了,做杯具的,卖烧饼的,打酱油的,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都跑来找他了。
董偃平时整日跟这些人厮混,渐渐地,就学会了一些把戏。他学会这些把戏之后,就现学现卖,跑去跟汉武帝玩。什么斗鸡啊,踢球啊,划拳啊,做俯卧撑啊,等等一系列的活动。
汉武帝以前没玩过这么多把戏,这阵子跟董偃一起吃喝玩乐,觉得非常爽,爽的不得了。
这天,为了表彰董偃所作出的贡献,汉武帝特意在皇宫里一个名叫“宣室”的地方摆了一桌酒席,邀请董偃前来赴宴。
就在汉武帝坐在那里等董偃的时候,东方朔突然冒了出来,对汉武帝说:“陛下,董偃有三条死罪,怎么能够进入‘宣室’呢?”
汉武帝对此感到十分不解,就问:“死罪?什么死罪?”
东方朔说:“董偃是人臣,却私自亲近公主,此乃死罪第一;董偃伤风败俗,乱搞男女关系,此乃死罪第二;董偃整天跟陛下吃喝玩乐,以至于陛下玩物丧志,误了国家大事,此乃死罪第三。三条死罪摆在眼前,陛下不杀他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跟他一起宴饮呢?”
汉武帝闻言默然,良久之后,他对东方朔说:“酒席我已经摆好了,还是让我先和他把这顿饭吃完,然后再改正吧!”
东方朔问:“敢问陛下,这是否是您的最后一次?”
汉武帝点头:“是。”
“最后一次,就像明天一样,永远没完没了。人们明知自己身上有坏习惯,明知要改过,却往往一拖再拖,心里想着‘这是最后一次’、‘我明天再改’,在不知不觉间,就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和青春,本来早就应该改正的,结果永远也无法改正了。凡事不可拖,陛下圣明,请三思而后行!”
“好吧,我听你的。”
这场酒席因此作罢。
从此以后,汉武帝就逐渐疏远了董偃。原来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发现董偃失势了,也就见风转舵,纷纷离开了他。
董偃三十岁那年,他郁郁而终,又过了几年,刘嫖也死了,与董偃合葬一处。主人翁与绿头巾的故事,也就到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