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裤袋里。”戎建华由于一手攀着粱,一手拿着坏掉的灯泡,他只好侧身让于向阳垫着凳子来拿。
也是事有凑巧,戎建华洗澡后,换了一条水兵裤。这种裤与女人穿的裤子差不多,前面不开挡,而两侧的袋子边都开着缝。于向阳慌慌张张地伸手进去,无意中插错了地方,歪打正着,一双小手一下子碰着了戎建华大腿根部的那个东西。
戎建华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差点跌下地来。令他尴尬万分的是,那个尤物这会儿竟像吹足了气的气球,迅速膨胀起来。
于向阳怔住了,一霎时竟不能反应过来。她呆呆地愣着,没有跳下地去,也没有抽出手来。她感觉到了戎建华的坚挺,五指仿佛不是自己的,竟出于本能地微微张开,不由自主地捏摸了一下那个此刻令她心慌意乱面红耳赤又新奇无比的东西。
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且又惊心动魄,戎建华呼呼地喘着气几乎不能自持,但他的理智还没完全丧失,他清楚继续下去将意味着什么,此刻,他没有这种思想准备,不想去做这事,也不敢去接受。于向阳虽漂亮、可爱,虽与他谈得来,而且隐隐约约地对他充满好感,但这是在部队,她是干部,作为一个战士是没有资格可以去与她谈情说爱的。
自从与茵枝在北门水库边春风一度,不久,他的生命中又出现了张岚,他在茵枝和张岚两人身上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女性肉体的那种魅力与新奇。可是,由于他的狭隘引发几乎使他身败名裂的风波后,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常反省与解剖自己。虽然在一本占卜的书中曾说过他是个多情种子,从小就善恋爱,但他还是对自己在短短的日子里,居然与两位女的发生性行为感到震惊。
茵枝去香港后,最初的日子里虽经常有信来,但到部队后,她已无法再与他联络了,因为部队为了保密需要,是禁止现役军人与海外通信的。再说茵枝远在香港,再说两人的哥哥姐姐已结婚成家,再说他在大陆,没有至亲的海外关系,是插翅也难以飞抵香港的,他对她早已不抱希望。而他对张岚也已心如枯井,再不去想她。有时他直感到自己犯贱,张岚虽美貌,但出生于那样一个乌烟瘴气的家庭,与其相爱不要说降低身份,也会让人瞧不起议论一阵。而他不顾世俗的偏见,低三下四地接近她,哀求她,给她写信,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而张岚却如此固执、绝情,始终不理不睬,这未免太清高与过分了。
此刻,虽然心中欲火如潮,但戎建华还是坚决地拉开了于向阳的手,慌忙跳下地来。
“我……”于向阳惶惑地张了张口,但发不出声来。好在此时房间里阴阴绰绰的,除了粗重的喘息声外,互相谁也看不清楚谁。
灯亮时,于向阳羞涩万分地低下头去,不敢去看戎建华一眼。这时,狂热的头脑有点冷静下来,她深为自己刚才的莽撞与禁不住诱惑丧失理智去挑逗戎建华而感到羞耻与自责。
戎建华,眼前的这位可爱的战士,他来部队的第一天,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这些日子来的朝夕相伴,更是使她青春的心坎里,她的睡里梦里充满了他的身影,常常为他是个战士而感到惋惜与遗憾。如果他是个干部,她一定早已控制不住感情,抛弃一切羞涩与顾虑,主动去追求他,向他表白她的爱慕了。尽管他是位战士,她在心里深处仍不断地祈祷与憧憬着有朝一日戎建华能在部队提干,因为她知道由于自己部队的特殊性质,近几年部队还时不时地在战士中提干。
但是,这一切她只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悄悄地进行着,从没向他吐露过半点,他并不知道她的那颗为他跳动着的炽热的心。今晚她如此赤裸裸地撩拨他,不知他将怎样看待她?也许他将认为她轻浮,不正经。她有心想向他解释,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提起这令人尴尬的话题。
戎建华也沉默着不敢去看于向阳,他后悔自己不该叫于向阳来拿钥匙,同时他也骂自己没出息,不懂羞耻,于向阳无意中的一碰竟会引起他的欲念。
在于向阳面前暴露了他的强烈的生理现象,戎建华感到难堪与无地自容。
一吃完饭,于向阳也没帮戎建华收拾碗筷,便匆匆告辞而去。
到了寝室后,她什么也没做就早早地上了床,可是,翻来覆去地迟迟不能入睡。她老回想碰触到戎建华的那个隐秘东西之时的感觉,想到兴奋处,她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来仔细端详,仿佛那里仍还残留着一根木棍似的硬硬的滚烫的东西。她强烈地感到了性的诱惑与需要。她浑身燥热,脸上火烧火燎,极想呻吟出声,极想嗷嗷地嚎叫几下。但房里有其他战友,她不敢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只得紧咬着枕巾,艰难地克制着,忍耐着。
这一夜,戎建华也睡得并不安稳与轻松,于向阳的触摸惊心动魄。他已不是童男,早已领略过女人的风情,知道做那事的美妙与无与伦比,在这远离故土的异地他乡,也很想能有机会再去领略一番,但他绝美想过有一天去和于向阳做这事。于向阳在他的心目中充满着圣洁与美好,他从不敢以不洁的念头去亵渎她。可他又委实不敢相信,当于向阳已感觉到了他异常的生理反应,竟还会继续把手停留在那里,甚至触摸他。
也许喝了酒的缘故,戎建华的热血一直旺沸着,不知怎的,他的眼前老是晃动着与茵枝与张岚交欢时的那情那景。睡不着时,他竟不由自主地伸过手去,像于向阳一样去碰触自己的那个东西。
第二天是礼拜一,按照规定可以不出操,因此于向阳睡得很迟才起床。
当她去食堂吃早饭时,整个大厅里已没有人了。于向阳还以为自己是最迟的一个,没想到戎建华也姗姗来迟。看到她,戎建华愣了一下,打了饭,也没停留也没望她,就匆匆离去。
于向阳感到很难过,她知道戎建华这是在回避她,以前吃饭时,无论她坐在那儿,他总会捧着饭菜过来与她同桌。
晚上吃饭时,戎建华仍然没与于向阳同桌。
于向阳闷闷不乐地吃完饭后,也没去宿舍,就来到了训练室。由于与戎建华之间发生了那些尴尬的事,她借故赖在二处,没去大队部报到。此刻,她想看书但看不进,想听段录音,但又没有兴致,她只是呆呆地坐着。刚才进来时,她并没关上门,她想等一下戎建华也许会来,可是,直到熄灯号吹响了,仍不见戎建华的影子。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于向阳有心想与戎建华说话,但始终找不到单独与他相处的机会。
这天晚上,于向阳吃了饭后,像往日一样又向工作室走去,刚踏上楼,就见训练室亮着灯,她的心禁不住激跳了几下,连忙加快了步伐。到了门口往里一看,果然是戎建华坐在那里。
“建华……”于向阳不觉喃喃地叫出声来。
戎建华抬头默默地望着于向阳,脸上充满愧疚,这些天来,戎建华又何尝不像于向阳那样渴望彼此能像往日一样相处?于向阳怎知道,当她在训练室里焦急地企待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楼下徘徊。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戎建华实在没勇气敢踏进门去单独面对于向阳。今晚他之所以那么早去训练室,就是忍受不了这痛苦的感情的折磨,来这里等于向阳,企望与她重修于好。
于向阳含着泪光,委屈地说:“建华,我知道是自己不对,不该……那么做,可是,你不该回避我,不该不理我。”
戎建华连忙打断她的话,说:“向阳,别那么说,我并没不理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于向阳在戎建华的面前坐了下来,激动地说:“我希望我们今后能像以往那样无拘无束地相处,而不希望像最近那样忸忸怩怩耍小孩子脾气。坦率地说,能认识你,能与你一起生活工作,我感到很高兴。”于向阳已忘了这是在训练室,随时将有人进来,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矜持,毫无顾忌地向戎建华倾诉着感情。
面对于向阳的一片衷情,戎建华说不是欣喜,还是惶惑,从心底里来说,他确实很喜欢于向阳,与她在一起感到很美好,很温馨,很亲切,但部队铁的纪律以及与于向阳之间的差异,却又使他心存疑惑,不敢放纵自己的感情。
“向阳,你的心我知道,可我是战士,这是不可能的。”戎建华嗫嚅着,自卑地低下头去。
“我不管这些。”于向阳任性地说。如果不是亮着灯,如果不是在训练室,于向阳也许会过去拥抱戎建华并亲吻他。
“向阳,我们出去散步好吗?”戎建华见于向阳神色有些异样,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连忙站起身来。于向阳控制了一下自己如潮的感情,温驯地点了点头。
男女干部战士一起去外边散步是常有的事,战友们不会因此而议论,领导也不会因此而怀疑,鉴于此,戎建华放心大胆地随着于向阳来到了营区外。
这时,早出去散步的人已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于是,他俩避开人多的地方,朝后山走去。
白天炎阳如火,烤得人浑身难受,此刻晚风习习,凉爽清新,令人透心愉悦,飘逸陶醉。
一到野外,戎建华便感到自在多了,他时不时捡起石子对准山上的松树扔去,于向阳没再郁郁不乐,也不再去说那些令彼此尴尬的事,两人又像以前一样无拘无束欢乐友好起来。
不知不觉中,戎建华和于向阳已走出野外很远,回来的时候,天已完全黑了。路过一条小河时,只见堤岸上坐着两个人,他俩还以为这是其他战友在谈心。
可是,没想到当他们走近时,那两人却一反常态地紧紧地拥抱起来。戎建华和于向阳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对在幽会的男女,同时也知道了他们在回避,怕他俩认出,因此都勾着头。尤其是那个女的,把整个脸庞埋在男的怀里,唯有齐肩的短发依稀可辨。于向阳连忙拉了一下正在留心辨认的戎建华,疾步而过。
“你呀,真是没教养,人家在幽会,你盯着看干吗?这多不礼貌。”离开小河堤坝后,于向阳轻声埋怨道。
戎建华感慨地说:“这两人真浪漫,也真胆大,明知我们过来,却还要紧紧拥抱。”
“人家这是躲避不及才无奈那么做的。”
“看不出你还挺有经验。”戎建华揶揄道,“是不是以前你经常遇到这种情况?”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于向阳佯作恼怒地推了一把戎建华,问:“看清楚没有,这两人是谁?”
“女的没看清,男的好像是韩参谋。”
“是那个戴眼镜的韩参谋?”
“对,就是他,可是他已结婚了啊。”戎建华自言自语地说,“他的爱人是他家乡的,来部队探亲过,我见过。”
“是不是这次又来探亲了?”
“不会,年初刚来过,再说那女的也穿着军装,是部队上的人。”
“你会不会看花眼?”
“绝对不会。”
“这事不要乱说,否则会出事的。”于向阳提醒道。
“这我知道。”
于向阳望了一眼已越来越近的营区,留住脚步,温柔地偎依进戎建华的怀里,微微仰起头,秀目微睁微闭。
戎建华知道于向阳在企待什么,但他推开了她,轻声地说:“离营区那么近,当心被人看见。”
于向阳没吱声,只是懊恼地抓起戎建华的胳膊,使劲地掐了一下。
“向阳,你调往大队部的调令早已下来了,怎么还不去报到?”
“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于向阳伤感地说:“是呀,如果一去大队部,要想再找像现在这样朝夕相处的机会就很难了,前两天的那个疙瘩也就不知何时才能解开,你说,我能放心离去吗?”说到这里,于向阳仿佛想起了什么,嘱咐道:“建华,我已无法再找借口呆在二处,最近无论如何就要去大队部报到了,我准备明天中午下班后搬房子,希望你能过来帮忙。不怕你笑话,离开你我很难过,因为我已喜欢上你。”
此刻,淡淡的月色映照着冷清的野外,不远处营区高大的围墙,静静地卧在起伏的群山与田野间,就像一条黑色的带子缠绕着军营。戎建华和于向阳默默地站着,久久没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