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父亲背着枪离开那会他才刚学会走步,而再次听到父亲消息时,已是两年后了,那天是一个下着细雨,寒冷刺骨的夜晚,一个穿绿大衣的大人用废弃报纸包着一沓东西闯入了家门,与母亲聊了几句,之后就见母亲在院子外望着天空,淋了一宿的雨。
“妈妈,妈妈,爸爸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他自那以后总这样追问母亲。而母亲的回答也总是,“爸爸只是在跟我们玩捉迷藏,等你长大了,去了东临就能见到他了”。
现在细细想来,他第一次看清父亲的脸好像是在照片上,水桶腰子,长满胡渣的脸,爽朗的笑容。
肌肉男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满是伤痕的拳头握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紧,一张鲜血淋漓的脸令人不由畏惧三分。
夹缝没来得及提醒银折,整个人就扑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银折被大块头吓得一怔,但却没有因此失去思考的能力。他头往左肩倾斜,想要避过了大块头的拳头,不过还是慢了半拍,而就在半张他脸大的拳头快要碰到他鼻梁时,大块头却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银折没有放过半丝机会,攥紧了快露出指骨的拳头就往大块头脸砸了过去。
顷刻间,大块头就再次倒地了,脸上的一拳再加上后脑勺的撞击已让他无法再次站起来了,他挣扎着眨了眨眼,最后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银折低头一看,发现竟是夹缝及时抱住了大块头的脚,才令他朝后倒下的。但银折没有因此而将紧绷的精神放松,抬头一看。
夹缝总获得分数:45分,排名:19银折总获得分数:45分,排名:20
两人都各得5分!
果然被计算成组合分了。由于每届的“20人”考试中都有类似于这样的乱战,所以早在第一届就有了双人同时击倒敌人的事件发生,而那时考官经过投票后的判决是,将分数五五分,但如果是三人同时击倒一人的话,则将剩余的一分给予类似于游戏MVP的考生,并以此类推。
现在夹缝俩人推让分数的尴尬局面算是得以了结,以如今的情况来看两人都甭想进入未来了,就算踩了一山的狗屎,剩下的一组中出了个争抢好胜,而且又强的离谱的人。而且到时候他们还得为剩余的最后一个位置尴尬起来。
在这最后的十余秒内,夹缝俩如老鼠般在这小型的人工树林里乱窜了起来。试图寻找还未被淘汰的他人。
虽然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要想在这点时间内找到不一定存在的生存者,并且将其打倒是件不太现实的事,但他们却没停下来。
他们疯狂地奔跑着,但矗立在眼前的始终是那绿得烦人的树冠和树干。耳边环绕的助威声和考官的倒计声几乎压的他们快喘不过气来,此刻,他们被焦虑所编织的网死死地裹住,怎么也挣脱不了。
时间飞快地从步子下流过,他们终于不再挣扎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被打破了的半圆形小黑屋。
“3,2——.”考官故意提高调子,刺激考生们进行最后撕咬。
考场外溜八他们紧张的劲完全不亚于银折本人,每人颈部上的静脉肿的像瘤,不过可惜的是还是被百万人的声浪给淹没了。
这时,从沉默中回过神来的夹缝突然仰天,正想张嘴说些什么,可银折却扑了过来,捂住了他的嘴,俩人都坐到在了土地上。
夹缝想说的银折当然也想到了,只是他怎么也无法将这句话推出喉咙,这真的是太难了。
“考试结束!”
当夹缝想要问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时,他已经往场外走去了。
就这样,俩人背着很快就会被淘汰的十九名和二十名离开了考场。上了供考生们休息用的特等观众席。
坐在视野极佳的席位上,俩人都是没心思观赏接下来的考试。夹缝虽然心情很失落,但更多却是愧疚。他又一次拖了银折的后退。看着银折毛巾盖在头上沉默不语的样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心里真不是滋味。
此刻,除了沉默,还能做些什么?
一旁提前出局的紫发男也是堵得慌,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该提前出来,不过就算他留下也只能干瞪眼就是了,他们这一组最后就剩银折他俩了。
对银折有过一番调查的他知道进入未来对于银折来说意义有多么的重大。
幼年就由两个老头拉扯到大的银折,现在身边的亲人就只剩唯一一个躺医院的奶奶,几个月毕业后要是进不了未来的话,他就得离开这里去军队过上三年了。这三年对于风华正茂的他来说可能很短,一眨眼就过去了,但是对于所剩时间不多的奶奶来说,下一次见面可能就是一个人站在墓碑外,一个人躺在墓碑下了。
银折的处境虽然很值得人怜悯,但以紫发男现在的能力只能说爱莫能助了。你说要是有人想欺负银折的话,他倒是乐意出头并顺手敲发难者一笔,可如今发难的是国家,他是无从插手了,顶多也就是抽空去看看银折的奶奶。
人山人海中那张写着“老师必归”的旗已经消失不见,然而考试还将继续。不知过了多久,观众席上不曾停歇的呼喊声戛然而止,独留余音在场上回荡,最后甚至连点声响都无。席上,百万人个个瞪着快要滚下来的眼珠,张着快要撕裂嘴唇的嘴巴。
紫发男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寂静袭得后背发凉,昂首朝考场内望去,还未看出个所以然,就听见考官发颤的声音。
“四......四百......三十九,乱......乱同学总分.......四百三十九!”考官脑门满是汗水,花了老半天才吐出了这句话。
如果说一拳就将十块砖头厚的小屋打得粉碎属于实力加运气的话,那不到十分钟就将排除自身在外的三十九人中的三十八人打得连呼救的时间都没,又该从何解释?
记得上次令他大呼奇才的女孩也就在考试中分数多了第二名三十分,但离谱成这样的他可从来没见过,这根本就是当年那只一日内摧毁一个大国的“噩梦”的孩子!
紫发男光听成绩就吓得一愣了,方才他出那又黑又脏的破屋子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最后在他智慧与武力并用下,才发现了小屋的突破口,也就是那呼救按钮。
从外表看那里似乎厚度和其它地方无差,但这只是掩人耳目的小把戏,只要拔掉按钮,朝那打去,就能明显感到那里的砖头是暴晒了很久的,打起来轻松了许多。然而就是如此他还用了十几分钟。
由于百万双眼睛都盯着一个地方,所以紫发男很快就发现了散发恐惧的发源地。
只见一条人影在茂盛的树冠底下闪动着,其速度本来就快到惊人再加树又茂密的连阳光都射不进,不要说看清此人了,光用眼珠子追这条时隐时现的影子就异常吃力了。
终于,这人在一处还未击破的小屋前停了下来,由于周围的树木较少,再加上紫发男所处的地势又极佳,所以终于将其人的真面目看个正着。
倒月牙状的眯眼,诡异的笑容,紫发男至今都无法忘却,此人就是那个抽号码时疯疯癫癫的家伙,这时他正一脸很是享受的看着正在滴血的拳头,然后笑嘻嘻地举拳朝一小屋冲了过去。
就在拳锋快撞上去时,小屋却喷出一大堆碎石块,一只手从中伸了出来,名为乱的奇怪家伙不退反进,不仅击飞了朝他喷来的碎石,还打算直捣黄龙,直接干掉里边的人。可不料里边的人不同于其他人,当下收拳,避其锋芒,抬脚就往乱大开的小腹扫过去。
乱不知反应不过来还是怎的,吃了一鞭,弓成个扁C飞了出去,撞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其撞击力令大树晃动了几下,落下了不少叶子。
搓了下乱锐气的高人走出了小屋,暴露在了烈日下,定睛一看,是须学。
看他如今表现出来的反应力和爆发力,显然比先前高出了一大截,看来这几天是下了苦功夫。
“这股疼痛感,真是......太令人失望了。”乱莫名其妙的失落了起来,随后面目狰狞地冲了过来,“够了,我已经玩腻了,你也给我倒下吧。”
须学见对方吃了一脚还活蹦乱跳,丝毫不敢懈怠,绷紧神经,手肘贴胸,严阵以待。可才几招,节奏就乱了套,本来是以守为主,可现在光守这一块就让他倍感压力了。
几秒间,他就已经被逼到了粗糙的树干前,无路可退了。眼前乱依旧怪笑挂脸,无所顾忌地挥拳朝他脑门打来。
乱,这个名字扣在这家伙身上太贴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