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几节课,夹缝很是少见的老走神。班主任江东见了,问他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可一想到家里估计也空无一人,他也就留了下来。
银折一走,消息如病毒般一下便扩散到校园各个角落,乃至校园周围的居民皆知此事。而事情才刚传入银折的“学生们”耳朵里,他们便暴跳如雷的高举“学校想要找代罪羔羊”“学校害怕须学家的报复”等口号闯进政教处,搞得校园鸡飞狗跳的。
下午,月海宁依旧没有回来上课,眼前的座位也仍空无一物。政教处口,溜八他们的“抗议”还没有停止,不管学校怎么驱赶,他们都死懒着不走,最终学校索性将政教处大门紧闭,让他们喊个够去,等他们累了便会停止。
夹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个漫长的下午的,他背起了书包正准备离开教室,而此时却见本被停学了一阵的须学走到了柳伊旁。
“柳伊同学,月海宁在哪?”
“班......班长,你怎么来了?”柳伊上次被吓得不轻,嘴唇有些发抖,但一想到须学会如此多半是因为她们,此时这样的举动怪对不起人家的,于是她压下了情绪,脱口道:“小海宁,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来上学,我正打算去她家看看呢。”
“是吗?”须学转身离开了教室。
果然,须学班长很在意月海宁同学。夹缝想着踏上了独自一人回家的道路,静,太静了,但是,总觉得很安心,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得以解脱,这真的是太奇怪了。
“夹缝同学。”
夹缝被惊醒,循声抬头望去,是月海宁,她一袭白色连衣裙,低着头,双手合在一起,纤细的十指不停扭动着。
夹缝在确认月海宁是在与自己谈话后,立即手慌脚乱地道歉道:“月海宁同学,早上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蒲公英代表着......对不起!”
“没关系,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所以才情不自禁......其实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谈谈,请......”月海宁说到这喉咙就卡住,再也开不了口,随即她双眸紧闭,硬是将剩余的几个字给推了出来,“请让我做你最要好的朋友。”
“嗯?”夹缝一怔,脸暴红,心暴跳,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梦境,立即猛晃了晃脑袋,但是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自己仍在校园门口,月海宁也没因此消失。于是他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请和我试着交往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月海宁再次说出了这句话,声音越说越小。
但夹缝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是的,他没幻听,这是真的!他感到脸热得都快能蒸熟的鸡蛋了。
“真的可以吗?我。”夹缝的举止也有些别扭了起来,声音更是细如蚊子。
“小海宁。”不远处的柳伊挥舞的手臂,朝这里跑了过来,“你今天干嘛去了,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真是担心死我了。”柳伊搂着月海宁的手臂询问道。
“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月海宁道。
“感冒了?既然身体不好还出来,快回家去。”柳伊拉起月海宁就走。
“没事,现在好很多了。”月海宁突然回眸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夹缝。”
夹缝心跳不已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心情一直低沉的夹缝终于迎来了春天。然而另一人的春天却已死去。
“夕潮,快跑,快跑,住手啊!黑眼圈,小心!后面!你们为什么不跑......停下来,停下来,快停下来!”痕骤然从病床腾起,额头虚汗直冒,慢了半拍的感到浑身疼痛不已。
床旁,侃雨正在熟睡中,小嘴还不停地嘟囔着“痕不要走”“快把大家还来”等奇奇怪怪的话。
痕望了他一眼,随即注意力被病人消磨时间用的电视机上的一则新闻给吸引了过去。
“银林是否有陨石坠落还不得而知。现在请观众朋友收看下一则报导,昨日傍晚6点时分,吉里街,一辆大货车疑受恐怖分子袭击,被掀倒在地,车主因此头部受到剧烈撞击不治身亡,好在当时有一不知名人士出手制止住了恐怖分子的恶行,这才减少了伤亡。以下是昨晚8点,陈记者采集回来的片段,从屏幕中,我们可以看到现场一片狼藉,宛如末日,而令人在意的是,货车附近的地面上留有一条长达一米多的血迹,据专家分析,这血是兔子的,不过,不知为何兔子却消失不见了......”
痕盯着屏幕中那条长得吓人的紫黑血迹,昨晚的画面一幕幕的在脑中回放了起来,分裂的四肢,跳出眼眶的眼珠,散落一地的肉块,肉丝,一撮黑色的毛发......
痕咬唇,脸一沉,双拳紧握。
良久,一道别扭的外星语将痕拉了回来。
“你叫痕?”
“哭?你在哭吗?”丽莉说道。
“啰嗦,我才不会因为一只宠物而哭。”痕努力的想要收敛情绪,可是不管他多么努力,都无法压住分毫,最终他只得将脸埋到丽莉的视线外,头发对着丽莉,“你这个野人,快给我离开。”
“黑眼圈,让我把它你,给。”丽莉道。
闻声,痕骤然抬头,却见丽莉手中拿着卷沾满血液,脏兮兮的绷带。
“下面,我们请目击者林女士讲解下当时的情景,‘当时,我正在店里打扫,可扫到一半时,突然就听到柜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初我还以为是小偷,心中很是害怕,可当我走近时,才发现原来是只唯独眼圈很黑外全身雪白的野兔子在偷叼绷带,我当时上前就想着抓住它,把它放回树林里,可才走过去几步,它就发了疯地跑了出去,而我也追了出去,可不料它东跑西窜地进入了车流中,被一辆大货车给压了过去,之后,就有一群野猫野狗跑了过来,朝货车大吼大叫的,再然后,我就听到轰的一声,然后便不省人事了......”
痕拿过了绑带,一串水珠滴在了被上,“黑眼圈在哪?”
“树,屋子外。”丽莉道。
“丽莉,你怎么来了?”羽希拿着保温饭盒站在门外问道。
“妈妈。”丽莉很是高兴地跑了出去。
羽希瞥了一眼病床上的痕,同丽莉离开了病房。
痕看了手中的绷带片刻,拔掉了吸氧器和针头,起身走进了卫生间。站在镜前,他脱下了衣服,卸下了包裹一身的绷带,尽管每下都会牵扯到还没愈合的伤口,但他还是熬了下来。然后,拿起了这卷脏兮兮的绷带,往身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四十分钟过去了,痕走出了卫生间,可才刚出来就见侃雨激动地迎来上前。
“痕,原来你在洗手间啊,我还以为你又离开了。”
“你是白痴吗?睡了这么久不用上厕所啊!”用了一天接尿袋的痕很是白痴的说了这么句话。
“痕,你的绷带怎么那么脏,要不要我叫护士姐姐来给你换下?”侃雨看着痕脖子上的绷带问道。
“要换我自己不会去叫啊。”痕走回了床上,躺了下来。
“你在干嘛?”痕见侃雨拿起针头说道。
“护士姐姐说,只有打完点滴你才会好起来。”
“真是多管闲事。”痕说着也没去拔掉侃雨插好的针头,直到看见他拿着吸氧器朝自己压来,才没好气的说道,“我自己会呼吸,这破东西我才不要带。”
“可是这样你会好的更快。”
日沉西山。
夹缝见痕醒来后,心情不由轻松了许多,也没让羽希多费口舌,便回家去了。倒是经历了痕两次出逃的侃雨,他不管别人怎么劝说就是不肯回家去,硬是要等到痕好才放心,这可令羽希他们相当头疼,他都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家了,要是再不回去,那可就有性命之忧了。
在劝说无效后,羽希他们又尝试了各种方法,最终让他的GF与痕共享位置后,才把他给送回了家去。
明月悬空,这算得上是未来医院最为清闲的时候,至少他们不用担忧还有学生来入住,只要巡逻下病人们的病情以及再次处理下伤口便可。
在这般寂静中,大多病人都陷入了熟睡,痕也不例外。羽希看了下时间,恰好9点,她再次确认痕睡死后,才起身离开医院回家去。在与不安争斗了一天后,她决定趁此机会回家看看怔毅是否又做出那种事情来。
但羽希前脚迈出不久,痕突然在睡梦中睁开了眼,再一次离开了病房,不过这一次他很自觉地在出门将近一个小时后便返回了病房。
时间一点一滴在点滴中流逝,夜过大半,医院人员的安逸时光却被奇路特带来的“陌生”病患给打破了。
捣乱者是位白发苍苍,皱纹密布的老奶奶,微皱的白眉似乎在倾诉她对这个世界还有一丝牵挂与留恋。而她的身旁,银折正推着急救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