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的照耀下,才看清原来那数十双绿眼的主人竟然是一群花斑不一的野猫野狗。
然而这一群颜色五花八门的流浪猫狗们非但不怕痕,反倒在痕身旁叫唤着,好似见到了熟人般。
痕看了看他们,并暗自清点了下人数,确认十八只准确无误后,将塑料袋放到了铺满落叶的土地上,取出了连同他和黑眼圈在内的二十个罐头。
将一切摆放完毕后,他又拿起了一个个罐头咬紧牙根地拨开。
经过将近半小时的努力后,那二十个本数分钟内便能打开的罐头终于都溢出了香气逼人的鱼肉和淡淡的萝卜青菜味。
可在美食前,流浪猫狗们不仅没抢着吃起来,反而是像参军的军人般,面对着眼前的佳肴都显得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直到痕说了句“吃吧”,它们才狼吞虎咽地将整个头埋进了罐头内。
而此时的黑眼圈也从痕的身上跃了下来,吃着它的专属晚餐,萝卜青菜罐头。痕见它们都吃得津津有味了,才从塑料袋内拿出勺子也跟着吃了起来。
“痕,你来了啊。”一道声线柔美的声音从树丛内传了出来,过了数秒,只见身穿白色运动衣的月海宁微笑着走了过来。
那些流浪猫狗对眼前这不速之客也没有露出丝毫畏惧的神情,只顾着吃自己的。除了黑眼圈这个抛下“饭碗”跑到月海宁面前打转外。
“黑眼圈你也来了呀,嗯?好沉,你该减减肥了,再这样吃下去你就要成肉球了。”海宁一把抱起了朝她扑来的黑眼圈。
但当她闻到自己的一身谈汗味后,又把它放了下来,笑着叫它回去继续吃饭,而它倒也像似听得懂话,一下子又埋头继续吃自己的了。
痕瞥了一眼浑身被汗水浸个半透的海宁说道:“先说好,我可没有准备你的份,还有你去干嘛了,弄得全身都是汗臭味,臭的要命。”
海宁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开口道:“痕你真是善良,总是为它们带来食物。”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痕看了一眼月海宁手上的塑料袋说道。
海宁仍一副笑脸,没脾气的说道:“痕,你要喝点什么吗?我有带绿茶和茉莉茶。”
“连可乐都没带还好意思问我要喝点什么。”痕撅嘴说道。
“可是带气的饮料喝了对身体没什么好处,要不,你等我下?”海宁说着便转身要下去再买。
“绿茶。”痕看着正要转身离去的海宁说道。
“嗯?”海宁似乎没有听清楚。
“把绿茶拿给我,你耳背吗?”痕不好意思再说一次,连骂带说的说道。
“给。”海宁眯眼笑着从塑料袋里取出一瓶绿茶递给了痕。
痕接过绿茶后不敢直接打开,放在了地面上。随即他埋下头令自己那张铁青的脸不暴露在海宁的视线里,然后又放下了手上的罐头,生怕海宁透过袖口看到里面的绷带,问道:“你还不回家?小心你那烦人的妈妈拿着刀到处找你。”
说什么海宁妈妈拿刀找她,其实只是痕夸大其词而已。海宁的母亲是一个对花爱不释手的人。
有次,海宁跟着小伙伴们出去玩得连中午都忘了吃了,那时心急如焚的海宁妈连手里的修花剪刀都没放下,就到处找她的两个宝贝女儿,但她的两个女儿就像跟她捉迷藏一样,愣是找了老半天都没见到人。
最终百般无奈的她在回家时碰见了她两个宝贝女儿跟着一群同龄小孩手拿番薯,正吃得津津有味。这也就有了痕所说的那一幕。
海宁笑了笑,“放心吧,我先前已经打电话跟我妈解释清楚了,倒是痕你,你有先打电话跟伯父说下吗?不要害他担心了。”
痕被海宁这么提醒才想起了家内的怔毅等人,不由得撅嘴说道:“你以为我像你啊,连出个门都要被人管东管西的!”
“可是他会担心的。”
“我那混蛋老爸才不会担心。”痕立马接口道,不过很快他便后悔自己说的有点过了,但他也仍没表露出来。
“怎么会,他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关心你,而且不止他担心,就连羽希姐姐,还有夹......缝也会因你晚回家而着急的。”海宁提到夹缝二字时,微微停顿了下。
“啰嗦,还让不让人吃饭了。”痕不耐烦地说道。
“可是......”
“你怎么那么多可是啊!烦人!”
海宁知道痕有些生气了,便不再继续纠缠下去。沉默了片刻后,海宁说道:“那我先去把东西放到屋内,你要是想要吃的话进来里面拿。”
痕没有理会她,因为刚刚情绪太过于激动了,使得那缝合着的伤口又溢出了些鲜血,现在正疼得不行,但他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甚至就连表情都是显出生气的样子。
海宁见痕不语,也没多说什么,就推开了废弃房屋的门。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一块不合尺寸的破木块倾斜着挡在了门口。
海宁的力气倒也不小,轻轻一推就把门挪出了一个可容一个人通过的门缝。
刚走进废弃房屋内,里边一片漆黑,不过也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微弱的月光穿过了窗子洒了进来,海宁借着微光,娴熟地走到了屋中间的位置,手摸了一下。
随着“咔嚓”一声,灯光顿时挤满了整间小屋。
只见海宁手里拿着一只打火机点燃了一盏小油灯,站在一张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小圆桌旁。
小圆桌上一个破盆子上插着几束蒲公英,此时随着窗外钻进来的微风摇曳着。
桌面上有用五颜六色的笔画着好多奇形怪状的东西,有不像鬼的鬼脸,有不像蒲公英的蒲公英,有不像手的手,有不像火的火......总之五花八门,形态各异。
在小圆桌的周围还摆放着六只小椅子,不,正确的来说应该是六块从树上砍下来的参差不齐的树块。然而每块圆树块直径大概为50CM,正够容纳一个人的臀部。
至于那树块椅上也涂着各种颜色,而且还涂得非常的不均匀,让见者有一股想要把乱涂乱画的小屁孩抓起来,然后扔到一旁,独自补充完整的冲动。
海宁将东西放下后,又找了一个距离痕最远的角落,拿起手机拨通了痕家里的电话。
等了片刻后。
“你好,你找谁?”电话里传来了一声年轻男子的声音。
“你是?”男子又问道。
海宁一把怔住了,是夹缝接的电话,许久她才开口道:“请你帮我转告下伯父,痕今天放学被我硬拉着陪我逛街了,现在他正在吃饭,等下再回去,让他不要担心。”
电话里的夹缝如同晴天霹雳般,整个人都傻了,虽然电话里头的人没说名字,但她的声音夹缝又怎会不认得?
顿时,一大堆疑问挤爆了夹缝的脑子。
放学明明跟须学一起回家的海宁怎么说她跟痕在一起?痕为什么认识海宁?明明都没听痕提起过,而且两人又相差两岁,根本不可能同班过,那既然如此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本来这几天就疑云满腹的夹缝瞬间又滋生出了更多的疑问,简直就像他从来就没有看清这个世界过,他一直被云雾包裹着,不曾走出片刻,甚至就连身在云中都不知道。
良久,夹缝才收敛了下情绪,说道:“我会替你转告的。”然后便挂掉了电话。
海宁手里拿着早已挂断了手机,盯着那张画着白色小点的圆凳子看了许久,那几乎不见在她脸上出现过的皱眉表情也在此刻微微浮现了出来。
良久,海宁深深吸了口气,收敛了下心情,嘴角勾起了平时那美丽的弧线,走出了屋内。
“痕,要不要再吃个便当?”海宁看着痕的背影说道。
“咳咳......”此时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开绿茶盖,并正在喝绿茶的痕被海宁这么的一句话吓得呛了下,猛地咳了起来,并且在咳出的绿茶中还带了些鲜血。
“痕你怎么了?要不要紧?”海宁着急地朝痕走了过来。
这时不但海宁靠了过来,连周围的流浪猫狗以及黑眼圈也都从罐头里伸出了头,朝着他靠拢了过来。
痕听着那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忍着疼痛,猛地止住了咳嗽,一边用手擦了擦带着血丝的嘴角,一边还用脚踩住了刚刚吐出来的带血绿茶,不以为然的说道:“混蛋海宁,你说话前不会...噗”
谁知,痕才说到一半,就骤然感到胸口一沉,喉咙一热,虽然他立马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巴,可还没等他的手伸到,就有一推夹杂着血液的呕吐物撬开了他的嘴,涌了出来。
“痕!你怎么了!”才刚到痕身后的海宁见状,急得冲到了他面前,望着他血红色的嘴角,以及现在才看清楚的如同苍白纸张般的脸孔,顿时眼眶发红地抓住痕欲欲要倒的身躯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