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这样吗?”侃雨抬着头,问道。
“真的。”齐鲁亚点了点头,郑重道。
就在他们交谈中,操场内的“诱导”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那三名军人明显是用狙击枪的老手了,拉枪栓,上膛,扣扳机一系列动作连1.5秒都不用。
而此时的途流似乎已是筋疲力尽了,嘴正帮着鼻子不断地大口吐气,吸气,额头上的汗水也如同瀑布般倾泻下来,有很多都滴落到睫毛上,挡住了他的视线,可他仍顾不得地抵挡着向他呼啸而来的子弹。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所使用出来的血壁在不断地变慢和缩小中。至于他身上更是有多处被来不及挡住的子弹划伤,血液顺着破开的2号衣及袖口滴落到草地上,与泥土融合在了一起。
“还剩几颗?”多亏侃雨转移了注意力的齐鲁亚令侃雨的心情平静些后,对着身旁的朝语问道。
“十。”朝语双眸死死地捕捉着操场内的每一副画面,淡淡地说道。
齐鲁亚听完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场内。
虽然他没说出口,但不代表着此时他的心境就是平静的,反之,此时他的内心更是杂乱不已。
是的,他又想起了至今仍历历在目的途流及其他人身上被开了三个洞,浑身是血,跪倒在地被人抬出去那一幕幕,及那一种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什么也帮不了的无能感......
心乱如麻的他忍不住暗自说道:“我果然还是无法习惯那场景,流,你可要挺住啊!你已经撑过九十颗了,剩下的十颗也要给我撑下去啊!”
操场内脸色铁青的途流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视线内的两个乌黑枪口,双耳捕捉着后背另一把冷枪的动静,体内则将刚刚无力继续维持下去的血壁缩回了血管里,变成极液,处于了待机状态。
骤然,枪声响起,可却不是出自眼前那两把枪!
途流虽气喘吁吁,但脸上倒是显得冷静非常。他如同预知到了般,猛吸了口气,将全身的力气朝后背一集中,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后背的2号衣破开了个三厘米左右的洞。而血壁正在之中闪着红色的光!
但是,还没等碰撞声消失,途流面前的其中一把枪便像接到信号般,子弹猛地伴随着碰撞声冲出了枪口,刁钻地朝着途流那受伤的右小腿射了过来!原来刚才那颗子弹只是单纯的为了骗出途流的血壁!
已经来不及了!状态最佳时要想在不到0.4秒的时间内就将后背的血壁回收回来,然后再转移到小腿都已经不可能来得及!更不要说如今伤痕累累的他了!
“流!”齐鲁亚看着那喷出火焰的枪口叫出了声来。
此时的他已不再顾什么干不干扰到途流的注意力,也不再顾什么相不相信,此时的他只知道他的兄弟途流快要中弹了,此时的他只知道他最不想看到的景象已经浮现出来了,而他仍像之前那样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旁边大喊着,只能在旁边看着。
场外的侃雨急得双眉紧皱,嘴才刚刚张开,似乎想要叫唤什么,可那冰冷的子弹已飞到了途流的小腿上了!
就当子弹触碰到途流的皮肤时,却仍然发出来那熟悉的金属碰撞声!随着那熟悉的声音也散发出了那熟悉的赤红光芒!
是血壁!原来途流凭借着这一两年来的“教训”,提前将一些极液安置在了小腿的血管上,当后背的狙击手开枪时,他就忍着痛,将胸前的极液移动到了后背并激发成血壁的同时,也连同安置在小腿的部分极液一并激发了出来。
“你这小子。”齐鲁亚看到那闪着红色光的血壁后,一下子放下了心。
“太好了。”侃雨也露出了那洁白的牙齿笑道。
但就在齐鲁亚和侃雨刚松了口气时,一颗22LR子弹已经穿进了途流的右手掌心!是第三把枪!几乎同时,血液从掌心喷了出来,顺着途流的指尖一直流到了草地上。
而此时的途流五官几乎扭成了一团,惨叫一声,左手惯性地抓着右手手腕。
“流!”齐鲁亚看着右手破开了个洞的途流,大叫着,双手双脚摆出要奔跑的姿势,欲冲进操场。
“爸爸,快让......”侃雨双眉皱成一团,想要叫一岳让他们停止这一场残酷的训练。
但是,还没等众人喘过气来,前面的另一名枪手已经用着非常老练的手法上好了膛并扣下了扳机,另一颗子弹随着那名枪手的手指一动,迅速地跑出了枪口,朝着途流的左肩飞奔过来。
“给我出来!”途流双眸死死地盯着那颗刚刚从枪口喷出来的子弹,左手一握,歇斯底里的喊道。
“锵!”随着途流的喊声,一颗子弹从圆内弹射出来,在TP上摩擦出了火花。
而再回到操场内,只见途流整个左拳迸射出血红色的光芒,做个一个打飞的姿势。他“诱导”出了左心室更多的“极液”!并且血壁的生产速度还加快了数倍!
就在这一瞬间,操场外的人还没来的及摆出任何表情,场内的狙击手就已经再一次开枪了,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是三发子弹同时从飞出膛口,并且刁钻地瞄准了途流的右后肩,左大腿以及右左手上。
企图控制住途流左手和后背上的血壁,然后利用第三颗子弹攻击途流的另一条腿。
不过这一次途流并没有站在原地等着子弹,反而在子弹还没有开出的时候就采取了下一步抵挡的措施。
他咬着那发白的嘴唇,左手迅速地抓住右肩上残破的2号衣,用力一撕,便把衣服撕下了大半。之后他又将注意力往右手一集中,黄色的皮肤一下子就变成了血红色。
此刻他双眼直盯着几乎同时飞来的两颗子弹及感知着后背的一颗子弹。
忽然,他好像看清楚什么似的,双手朝着眼前一抓,紧接着后背一用力。那三颗飞出去的子弹,只有后背一颗子弹随着“锵”的一声划过了一道肉眼看不太清的弧线,如同鸡蛋碰石头般撞到了PT上,另外的两颗子弹则像人间蒸发般消失在了众人视野内。
只见途流那淌着血的双手一松,两颗“消失”了的子弹变了形地从他手中落了下来。
“好样的,流!”齐鲁见状,亢奋的喊出声来。
“哥哥,加油!”侃雨见途流同时挡住了三颗子弹,那跳到嗓子眼的心也缓了下来,连忙打气道。
不到数秒的时间,随着几颗子弹乱窜到PT上所溅出几道火花后,场内又恢复了原有的寂静。
途流如同站在烈日下暴晒的雪棍般,全身上下的无数次子弹擦伤口及右手破开的洞正源源不断地流着鲜血,不过所幸的是并没有伤到动脉。而这是不是碰巧的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的一代都成这样了,那二代岂不.....实在不敢细想下去,他们以后真的能拥有像那群人一样扛得起一切的肩膀吗?”一名脖子带着十几公分伤疤的狙击手用GF叹息道。
需要说明一下的是,刀疤狙击手所说的一代就是指经受过“命运之水”洗礼——绝望的假心,而二代,自然则是指没经受过洗礼就从母亲身上掠夺而来的假心能力者。
不过,刀疤狙击手话语间的一二代几乎可以混为一谈。虽说途流他们确实是在绝望中存活下来的,但那时的他们还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婴儿,对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着留念,既没有太多的欲望,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可失去,所以对“绝望”的抵抗力也就比深陷红尘之人强得多。如果说常人碰到命运之水的存活率为十万分之一的话,那婴儿们就是万分之一。
但也是因此使得那份绝望不够刻苦铭心,甚至有些人都已经忘却了。可没有真正经历过绝望的人又怎么可能将这股绝望之力发挥到极致!真正绝处逢生的人,成长的不止是肉体,还有心,一颗坚定无比的心!这是天才也无法飞跃的领域!
在刀疤狙击手看来,途流他们就像无知的婴儿手里拿着颗“零弹”,即使他们拥有再厉害的武器,不会使用的话那跟不曾拥有过有什么两样?
另一名白人狙击手看着场外的痕等人,淡淡的说道:“是太过温暖的摇篮将他们扼杀了。”
“在我看来他们倒没有像你们说得那么差劲,前几年不就有一个人在‘新生’上获得了胜利吗?而且还是个普通的女孩。”一名女狙击手略带得意的反驳道,之后她又定睛望了人群中一眼,道:“喏,那不就有一个吗?”
白人狙击手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人群中双手青筋泛红的侃雨显得非常的引人注目。
“解锁。”一岳对着GF淡淡地说道。话音刚落,只听见“咔嚓”一声,绑在途流脚上的脚镣便打开了。
途流挣脱脚镣,缓缓地朝着一岳走来,边走还边脱下了带在头上的头盔。
“谢谢你。”齐鲁亚把手放到了途流的肩上。
可能别人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这却是齐鲁亚目前想得到的唯一一句最能表达他现在那复杂心情的话了。
是途流让他不用再一次做那个只能站的远远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打出几个血洞的自己,是途流让他不用再一次看到跪倒在地,身破三个洞的途流。
途流先是一怔,之后挤尽全身力气,会意的扬起嘴角,“我说过我不会放假的。”
齐鲁亚重重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