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谢谢你
不到10分钟,水就漫到胸口,我正在暗自庆幸自己的想法,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我的手似乎不够用,一只手吃力地托着程乐儿,另一只手还要抱着石雕,脚踩在滑溜溜的坡道上,身体也不能完全直立,照这样下去就算是挨到顶壁,我也会精疲力竭的,恐怕也没力气打开机关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分钟,我的脖子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原来是程乐儿醒过来了,她下意识地抱住旁边的我,而且双腿也在水中摸索着,似乎是要往我身上缠绕,我被她这么一折腾,差点丢掉了石雕,鼻孔也没入水中。
我发现水位已经很高了,只有脚尖还能探到地板,我索性离开地面,将身体浮起来,借后背和墙壁的摩擦,我稳稳将身体定在原处。程乐儿却显得非常惊慌,觉得这样抱着我似乎还不够安全,一直不停地在我身上变换着姿势,我被她的这些举动搞得心如乱麻,她微微凸起的双胸,犹如雏鸟的绒毛一般,在我胸口和肩膀上不停地滑动。
没过一会儿,我就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了,顶壁已经近在咫尺,我侧过头对程乐儿喝道:“现在听我的,别动!”
我任由她抱着我的脖子,自己却没敢怠慢,抬起几乎虚脱的双手,用力将石雕夹在腋下,单手摸向顶壁,离我不到半米的位置上,果然有个小洞,我急忙搬起石雕往洞里塞。
那只救命的刺猬被我顺利地推进去,但过了一会儿,顶在洞口处的手都发麻了,周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想: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我把方向塞反了?正想要将石雕重新拉出来的时候,刹那间水吞没了我头顶,我不禁一阵骇然,程乐儿也抱得更紧了,似乎准备去面临死亡。
我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不行!现在得马上把塞在缝隙中的衣服取出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活下来的希望。想完后我便伸手拉了拉程乐儿的胳膊,示意让她先放开我,然而她却好像没有一点儿要放开的意思,我觉得胸口就快被她给挤炸了,水飞速地钻入我胸腔。
我感觉眼珠子开始慢慢往外凸,情急之中我朝小洞里顶去,谁知这一下,石雕居然被我的冲力给撞出去,也不知是掉到什么地方了,反正周围那些水一下全都往小洞里出去了。与此同时一声闷闷的巨响从四周蔓延开来,头顶上顿时急颤了两下,忽然间我觉得身体似乎被托起来了,我们就像是从巨大的喷泉里冒出来一样,被带出来的那些热水冲到一旁。
剧烈的咳嗽之后,我全身软得像一只搁浅的章鱼,没有力气站起来,就这样平躺在那里,大口呼吸着周围潮湿的空气。程乐儿像是一条鱼缸里的清道夫牢牢地吸附在我身上,但是她已经不再用力挣扎了,我没有去理睬她,微微闭上眼睛,我没有力气再逃了,渐渐地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额头上热乎乎的,我连忙睁开眼睛,可眼前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但我觉得似乎已经适应这里的黑暗,身体上的感觉告诉我,那是一个女人的嘴唇,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匆忙中我只得又闭上眼睛,权当自己还没醒过来,可程乐儿却说话了,只听她重重地说:
“这次谢谢你!”
2.秘密档案
我依旧闭着眼睛没吭声,继续听她往下说:“真抱歉,这件事情把你卷进来。”我真想立即坐起来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了解我的过去,这些是不是你们一手策划的?甚至我都想要问她,张淑远是不是他们安排过来监视我的?可没等我发问,她却说:“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情,别的事情我也不能确定。”
我缓缓坐起身,问:“那你能告诉我什么事情?”
她停顿了一会儿,说:“我只是通过一份档案了解到你和常森他们的情况,你的母亲叫莫忆兰,你从小就随她的姓,生活在湖南老家泸溪,12岁那年你母亲失踪了,两年后她托人给家里带了一封信,信上说她已经改嫁到浙江了!”
我低头沉声喝道:“别说了,你能不能直接说明,我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她突然打断我的话,急促地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你孤身迁往杭州定居,原因有两个:一是你当时正在那里读书。二就是你奶奶去世了,你在老家几乎没有亲人,而且你一直以为你母亲对你撒了谎,所以才会前来浙江寻找她。”
我双目圆睁,直直盯着黑暗中的程乐儿,心想:难道她知道我母亲的下落?
程乐儿似乎在心里作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是日本人,我父亲是东锦集团的总裁,我母亲是一位普通的中国农民,她对我很好。我自小接受中国文化,对地大物博的中国充满了好奇,几年前我随母亲来过一次她的家乡——山东,当时她眷恋故土,执意要独自留下来静养半年,可没想到半年后她回到日本,就得了一种怪病。”
我问:“是什么怪病?”
“起初和正常人一样,看不出有病的样子,只是记忆力下降很多,可后来她就出现反常,怕光、不说话、情绪紊乱,而且不能控制食量,吃饭比以前快,饭量比以前大,有时候她能吃下常人两到三倍的食物,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有时候觉得她好像不是我母亲,她身体里似乎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在不停地折磨她。80天后,我母亲完全失去知觉,她躺在病床上眼神暗淡,表情呆滞,和死人差不多。”说着话,她喉咙有些哽咽。
我将手扶在她肩膀上,想安慰一下她,不料她竟然一下扑在我怀里。我感觉她在发抖,正想要问:“用什么方法,可以医治她的病?”
她忽然开口说:“如果档案上记录得没错,那你母亲也一定患上这种病了。”
听了这话我就像被电击了一般,脑子一阵眩晕,我一把拉起程乐儿的胳膊,喝问道:“你说什么?”
程乐儿缓缓直起身,低声说:“档案上写得很清楚,十几年前你母亲莫忆兰被人送到了杭州的一家医院,两天后医院又将她转入另一家更大的医院,当医生建议将你母亲送往精神病科治疗的时候,她突然不顾一切地冲出医院大门,并且成功逃离了医生的追赶,从此她就失踪了。”
这些话像是一把利剑,直直刺入我胸口,我痴痴地问:“你还知道什么?”
“我爸爸派人到杭州那家医院,调查过你母亲的病例,结果种种迹象表明,你母亲莫忆兰的病和我妈妈的病是一样的。”
我没有知觉地蹲坐在地上很久,将脑子里混沌的思绪整理一下,抬起头厉声问道:“送我母亲到医院的那个人是谁?”
程乐儿没答话,可我感觉到她在摇头,我不甘心地问:“那家医院叫什么名字?”
程乐儿告诉我说是西环医院,我心里像是被人猛力砸了一下。这家医院我去过多次,因为学校离医院很近,可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曾在那里被人诊断为精神病,我无法压制内心里的烦躁,推开程乐儿缓缓走向一边的黑暗。
我感觉脚下的水位还在上升,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密道,只是隐隐感觉四周很空旷,与之前相比,温度低了很多。我摸摸自己的身体,不禁心头一酸,现在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食物,也没有一丝力气,我感觉自己沉浸在绝望中。
过了很长时间,我才镇静下来,重新靠到程乐儿身边,吃力地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问道:“难道你父亲没去调查过这件事情吗?”
程乐儿费力坐起来,用极其无奈的语气说道:“我母亲回到日本以后,并没有提起那半年里她做了什么,去过哪里。等她发病后,也从来没和我们交谈过。我爸爸曾经亲自到过山东,可是他却一无所获,而且他一直都认为母亲是被什么病菌感染了,所以他就把那半年里母亲有可能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空运到日本,可后来经过病理专家的检验,并没有确定这种可能性。”
程乐儿的话刚说完,我突然听见角落里似乎有敲击石壁的声音,程乐儿也听见了,我们开始立起耳朵静静听。哐哐哐的声音并不清晰,而且非常沉闷,我缓缓地站起身朝发出声响的地方挪过去,地上的水已经淹住了脚踝,踩水的声音使我心里发虚,我不禁呆立在原地,屏住呼吸凝神静气地听。
忽然哐当一声,好像一块石头落在水里,随即一束明亮的光线从角落里照出来,没等我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时,那道光线的后面就发出一阵哈哈哈的笑声,笑声过后,就听有人骂道:“娘的,果然没错,出口找到了!”
这个声音简直太亲切了,分明就是大胜的声音,我急切地喊道:“大胜,我们在这。”但随即我就又喝住他,“你把灯关了!”
“喂!莫工是你啊!快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