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次死亡
昏昏沉沉地过了一段时间,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到,但似乎有一些声音还没有完全从耳朵里消失,刚开始声音很微弱,又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好像是从空中掉落下来一样,响声很像呼啸的风声,但也就短短的几分钟,声音就消失了,我也不再有任何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感觉身上开始有热流滑过,身体的各个部位依然不能活动,但那种高空坠落的感觉,却越发真切了起来,身体忽冷忽热,好像是被人用绳子绑着往油锅里浸,我猛然想到地狱里边儿那些折磨人的东西,难道自己现在正套在那些刑具上,受着阎王爷的十大酷刑吗?
正在胡思乱想着,一阵火辣辣的灼热裹住了我全身,刹那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四周一片漆黑,我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过了一会儿,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亮点,那个亮点一闪即逝,随即又是一闪,我正想要爬起来,眼前却猛地一亮,几乎把眼睛给刺瞎了,我转过头用胳膊挡住光线,开口想说话,但对面的光线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你醒了?”
我一听就听出这个人的声音,是大胜!真是他救了我,当时困在那片禁区里,我就想大胜可能会来救自己,现在看来果真就是大胜救了我。我惭愧地低下头,说:“大胜,我……”但随即就想起了程乐儿,连忙问:“程小姐她上来没有?”
我说话的时候,用眼睛把周围扫视了一圈。这里是一道狭长的平台,一面靠着石壁,另一面黑糊糊的,一条地下河道从右至左缓慢地流动着,浓浓的水雾从下面直冒上来,地上除了我的一些装备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我不禁心里一紧,暗想:看来大胜能把自己救出来算是个奇迹了!
大胜将手电熄灭,坐到我身边,开始扣动手里的打火机,但好像是没气了,打火机上只是一闪一闪地冒着火星儿,他强压着心头的焦虑,顿了顿说:“你觉得我还是活人吗?”
其实我也正想问这个问题,就苦笑了一声,说:“我也没弄明白……”
这句话刚说到一半,就听哗啦一声水响,平台另一边的河水里,似乎有一只庞大的怪物从水中冒上来,震惊中我一把揪住大胜,喊道:“这是什么东西?”
大胜没有吭声,起身拧亮手电,光线照过去,我几乎吓傻了,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东西,正爬上我们所在的这个平台,那东西浑身长满了黑毛,身上好像还带着血,大胜不慌不忙地迎了过去,我看他这样,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但我随即就看清楚了那东西的全貌,是野人,是那个被我炸死的野人!
我一下就懵了,这里站着的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竟然好像都是永远死不了一样,难道现在他们已经死了?我心想:不对啊!他们两个死不了,我和他们是一样的,难道我现在已经死了,我们是在地狱会面了吗?
沙顶天墓室、长生塔的塔身和水下禁区里,整整三次了,算来算去我早就应该死了,难道我现在是鬼,我越想越是心底生寒,惊恐地看着大胜从那个野人身上,弄下一个东西放到地板上,等我看见地板上的东西之后,心里又是一惊,原来那是程乐儿!
2.急救
我感到万分惶恐,那野人把程乐儿捞上来,他想干什么?救她还是准备吃她?我头皮开始发麻,呆立在原地,没敢走近一步。
看到大胜开始用力按动程乐儿的胸口,我的心才平静下来。大胜回过头,急切地对我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
我发着抖蹲在程小姐的身旁,开始摆动她的手臂,这时候那野人正瘫坐在我的身后,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似乎非常的累。我害怕得要死,后脊梁骨上一阵一阵地冒凉气。
程乐儿嘴里一直在往外淌水,看来肚子里呛了很多水,不过她手上还有一丝热量,想必死不了吧!大胜紧接着又让我把她的领口解开,保持呼吸通畅,然后将她的身体背朝上、头下垂倒水,等水吐得差不多了,我才去听她的心跳,可心跳相当微弱,我朝大胜急摇了摇头,说:“怎么办?心跳好像要停止了!”
大胜用手卡住程乐儿的嘴巴,将她的舌头拉出来,对我说:“准备好人工呼吸!”
我愣了愣,随即开始用力深呼吸,用手托着她的下颌,捏住鼻孔,准备进行人工呼吸,当我的嘴靠近她的时候,脑子里感觉有点异样,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大胜推了我一下,说:“你干什么,难道救人还害臊吗?”
我吐出嘴里的空气,尴尬地说:“不……不是!”
大胜闷笑了一下,说:“要不是我常吃大蒜口臭,我就自己来了,你快点吧!再磨蹭她就要……”他见我还没动作,就皱着眉说:“难道你也吃大蒜啊!”
这时候一旁的野人突然侧着身爬过来,对我们干张了两下嘴,好像想说什么,大胜问他说:“你要说什么?”
野人皱起眉,咽了一口口水,问:“什么是大蒜?”
我一愣,听到这个声音我就百分之一百地断定,这个野人就是救我的那个野人,这个声音我不会忘记。我傻愣着没有说话,大胜更是没法向他解释,只有苦笑一声,转头让我立刻给程乐儿做人工呼吸,我目光呆滞,俯下身将自己的嘴唇贴向程乐儿的嘴唇,我刚想要吹气,只见她的嘴巴猛地一闭,紧接着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水来,正好喷在我的脸上,就听大胜喝道:“别动,她醒了!”
大胜把程乐儿扶起来,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让我去包里拿毛巾,程乐儿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野人,不禁全身颤抖一下,紧张地向后缩着身体,下意识地伸手摸枪,可惜枪没有拿到,只是抓起了卸下来的氧气瓶,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她便朝野人砸过去。
氧气瓶撞在野人的胸口上,发出一声闷响,野人忽然将眉头一皱,露出一种恐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程乐儿,我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急忙推了推大胜,让他快想办法控制住野人。
大胜好像也有点不知所措,起身去拍野人的胳膊,只见野人猛吸了一下鼻子,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头向别处看了看,径直走回到原来的位置。
3.黑鱼血
野人的举动让程乐儿非常惊讶,她转过头看着我,张了一下嘴似乎想问我什么,但没等她说话,一口血从嘴里涌出,我见她好像伤到内脏了,急忙问:“程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说话间,她又连吐了好几次,但幸好血流出来的量很少。大胜仰起头看了看四周,轻叹了一声,说:“她的内伤很重,得想办法马上出去,要不然……”
这时候就听扑通一声水响,那个野人居然又跳进了河里,溅起的水花打在我们几个身上,我感觉溅起来的水是热的,而且有点烫手,看来水下一定有温泉。
我没再理会身上这些热乎乎的水,念头一转,脱口问大胜:“他下去干什么?”
大胜摇了摇头,说:“不会是还有人困在水里吧?”说话间他转头看着我,又问:“你们一共潜下来几个人?”我说:“就我们俩啊!老叶他腿受伤了,不能下水。”
这时程乐儿突然挺直了身体,脸上露出一种极其难受的表情,好像腹中非常疼痛,我焦急地伸出双手去揉她的肚子,没想到她竟然一把抓住我,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一定要把金樽拿上来。”她一口气没上来,竟然晕死过去。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拉起她的胳膊,朝石壁的方向挪,突然水花又起,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从水里跃上来,落在大胜的脚边。竟然是一条硕大无比的黑鱼,这个鱼嘴巴不大,鱼鳍也很小,但身体却很大,全身黑糊糊的,没有鳞片,有点像没有四肢的娃娃鱼。
紧接着野人从水里爬了上来后,一把将地上扑腾的黑鱼揪住,朝墙壁重重地拍了几次,那条大黑鱼才算没了知觉。
野人将黑鱼拿到程乐儿面前,朝我们俩大声说:“张嘴!”
我一时没能明白,还以为是要我们俩张嘴,心想:不会吧,怎么这野人每次见了我,都要逼着吃这玩意儿!大胜明白野人的意思,他赶忙把程乐儿扶起来,对我说:“照他的话,把程小姐的嘴巴撑开!”
我伸手去掰程乐儿的嘴巴,心里却不相信,暗想:难道这种黑鱼可以救她的命吗?
野人将堵在黑鱼口中的手指抽出来,把鱼血滴进程乐儿的口中,黑鱼的血很少,不一会儿就滴完了,但程乐儿还是没醒。
我们将没有任何反应的程小姐安置在一处比较干燥的地方。我伸手取出背囊里的密封袋,拿毛巾将她身上的血水全都擦干净,这才转头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野人。想起刚才的事情,我渐渐发觉野人并没有要伤害我们的意思,而且好像在极力保护我们。
想到这儿,我便起身去察看石台一边更远些的地方,想找找有没有可以走出去的路。我举着手电上下全都看了一遍,这里除了一座石台以外,好像没有任何出口。远处一片黑暗,看不到对面和上方有什么东西,我有点儿绝望地看了看大胜,问道:“这到底算是个什么地方?那座石塔在哪个方向?我们还在不在古墓里?”
我见大胜没有答话,就又问道:“我说大胜,你到底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大胜还是没答话,只是转头看着那个野人,这时我发现那个野人竟然靠在墙角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他似乎没有一丝的惊慌,在他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一时之间我脑子里充满了问号,不能理解这一大团的怪事。最让我疑惑的就是这个野人,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住在古墓里边?明明已经被我们的人杀了,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而且他好像完全没当一回事,没有愤怒,没有报复。不管是行动上的,还是语言上的,他都好像没有意识一样,我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没认出我。
我的思维很乱,一点头绪都没有。忽然间我想到大胜肩膀上的伤,走过去拉开他的衣领,衣服里面依旧是那件绿色的背心,当我看到他肩膀上的伤口之后,顿时就傻了,伤口愈合得很快,基本都看不出来了。
我扯着他的衣服,问道:“这怎么回事?”
大胜侧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转头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野人,然后直直地盯着我,说:“那黑鱼的血真管用。”
我回身搬起地上黑鱼的尸体,问道:“你说的是这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