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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红色巨龙

其实,我内心很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来到这里,我的世界观已经完全颠覆,到现在为止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更不知该如何形容我内心的震惊。

一只破破烂烂的木舟从血雾里缓缓靠近岸边,停在了我们的脚边。更可怕的是,这只木舟竟然是悬浮在离水面一尺高的地方平行移动。木舟里没有任何人,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只有船头叠了一摞枯烂的绳索,船尾多了一截死人的腿骨。

“上……船……”明明没有任何人,却有一种粗重的呼吸声在我们耳边起伏,那木舟上竟然有一种苍老嘶哑的声音在招呼我们。

“三……三哥……我……我害怕,要不我们赶紧往回找路吧,别过河了。”起初李少强对着摆渡船还满怀期待,等这种幽灵般的怪船真的出现了,他的脑门上倒是大汗淋漓。

“你往哪儿找路啊,没看见身后是死路嘛,就算退到墙角根,我还就不信你能空着两手给我刨出一条盗洞来。”我此刻亦然心乱如麻,后无退路,前有天险,抉择之间折实令我头疼。

“上……船……”说话间,那木舟向右倾斜了一点,发出吱嘎地一声,上面空荡荡的又有那个声音在说话。

“我们还是上去吧,我看也没什么可怕的。留在这里就是等死,上船或许还有希望。”杨思颖无奈地摇了摇头,趁我和李少强还在嘀咕的时候,已经跳进了木舟。等她弯着腰扶着船帮和我们打招呼的时候,我和李少强完完全全地傻眼了。

没想到杨思颖胆子这么大,胆大得我和胖子两个爷们脸红心塞。迫于形势,我只好揪住畏畏缩缩的李少强的后脖领子,两脚给他踹进了船窝里。

等我们都上了木舟还没站稳,这木舟就剧烈地左右晃动了一下,差点没把我和李少强都倒进河里。木舟悠悠地划离岸边,准确地来说是飘离岸边,凭空带起一阵阵激浪,朝着下游慢慢地飘去。

这一飘就是很长一段水程,一路上我们看清了这条血河的恐怖之处,都互相庆幸当初没有急于下水。最开始我看到木舟左右两边都飘着一具具发胀的腐尸,腐尸的肚皮或者嘴里偶尔有黑色的蠕虫钻上钻下,也有巨大的蝎子立在腐尸上啃噬尸体的头颅,还有一群蝴蝶大小的红色怪鸟成群结队地俯冲下来,时不时地叼走死人的眼珠子,时不时叼走死人的肠子。它们看起来比蜂鸟还小,可是却长了一副好大的胃口。

再接着有一条十多米长的双头蜈蚣从木舟底下静悄悄地游过,我当时还看见它的大腭牙夹着一颗面目全非的死人头颅。还有许多像食人鱼一样的怪鱼,百八十只为伍地在木舟左右前后跳跃来跳跃去,幸好它们并没有对这只破烂木舟下口,也许畏惧摆渡人吧。

说它们长得像食人鱼还是有些欠妥,我仔细观察它们更像僵尸鱼。僵尸鱼从生物角度来讲是指七星鳗,而从生物现象来看这些鱼更像是感染了尸毒死去,而变成吞噬腐尸的僵尸鱼。事实上,并不是只有人死后才能变成僵尸。任何活物感染了尸毒,是都有机会变成僵尸的。

在最后我还看到了一条红色的巨龙,那可是真正的龙。它恐怕少说有五十米长,木舟飘了四五分钟都没飘到它的尾端。这头巨龙与平时我在小说或者漫画里看到的龙还是有些差异的,最大的差异就是它的眼睛有三只,也可以说是三眼巨龙吧。虽然我们全过程一直盯着它看,可它却始终没有注意到我们,直到木舟飘到它后方三十多米远,这条巨龙才渐渐地下沉消失不见。有那么一秒,我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不管是不是幻觉,光是河面上漂浮着那成千上万的腐尸,就足以令我毕生难忘了。这里绝对不可能是真正的阴曹地府,它只不过是鲜卑妖王陵寝的布局,可偏偏却有那么多腐尸离奇出现,难不成鲜卑王陵深处存在着某个庞大的尸库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尸源又是从何处开始累积的呢?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左右,木舟停靠在了对岸一处浅滩,也可以说是沙滩,远远望去这里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丘,并且阴气沉沉覆盖其上。木舟挺稳后,那种粗重的呼吸声还没有在我们耳边停止,它一直都在,就像是有个透明人站在我们三个人中间。感觉它能看得见我们,我们除了它的气息一无所知。

“下……船……”这是它最后交待我们的一句话,没等它后一个声调响起来,我和李少强再也耐不住地跳了下去,踏踏实实站在沙地上的感觉真好。等我们俩把杨思颖也扶下来时,那只木舟竟然悄然间就隐入刹那间升起的血雾当中。

“哎呀感觉好渴,我差不多有两小时没喝水了吧。”在这种鬼地方,我嗓子眼里特别难受,倒不是热得慌,而是浑身都有一种脱水的感觉加重。

“往前直走吧,兴许前面不远就是冥府,有冥府就有山洞,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石笋接水喝。”杨思颖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人脸色苍白许多,不知道是被那些怪异生物吓得,还是从心理上衍生出来的病态。

“三哥,我肚子饿了,你把巧克力还给我吧,我给你钱!”李少强的肚子凑巧这时候咕咕叫了起来,他从兜里掏出一沓不算薄的美金塞到我上衣外口袋里,又伸手想从我裤兜里摸出巧克力,被我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手背上,他吃疼地把手乖乖地缩了回去。

“你吃什么吃,也不知道为大家想想。眼下就这点口粮了,哪能随便就消耗了,要吃也得是快饿死的时候才能动。”我恼火地瞪了李少强一眼,心里暗暗责怪他太不懂事。他真要是把这块巧克力吃了,万一我们大家体力都消耗光了都还没找到老吴他们,可就真没什么盼头了。

“我现在就快饿死,根本走不动了嘛。”李少强直接坐在沙地上,可怜巴巴地打量着我身上可能藏巧克力的位置。

“快起来你!再呆在地上就把扔这儿,你不走那我就和老陶走!”杨思颖或许是心烦了,轻轻地踢了李少强一脚,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拖着往前疾走。

没走十几步,我就听见死胖子的惨叫接近了我的耳后根。“你们俩也太不讲义气了,说丢就丢啊。可把胖爷吓死了,那沙子里面居然到处是蝎子乱爬。”

“你知道怕就好,还不麻溜地走快点儿,再磨蹭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呢。”不曾想我就这么随口一说,李少强还真就遇上事儿了。只见他小跑两步超到我和杨思颖前面,转身冲我们拌鬼脸时,唰地一下子就整个人沉入了地下。

“三哥啊!救救我!救救……”李少强还没说完两句话,连脑袋都没入沙子里看不见了。等我们跑到跟前时,双脚也差点随着脚下沙子的下沉陷进去了。我和杨思颖反应快一步退了出来,才发觉李少强陷进去的地方是流沙坑。别看它表面和周围没什么区别,其实是墓主人事先在下面挖了一个深坑,上面盖上一层薄薄的木板,根本禁不起任何人的体重。沙子本身就是干燥的,木板做了防腐处理埋在下层就是一千年也不会腐烂。

一旦有人踩到了木板上,就会掉进深坑,转而洞口周围堆积的流沙也会随着深坑的坡度过大快速填入深坑,导致里面的人还没有反应时间,就会被头顶暴雪般的流沙给活埋了,那自然盗墓者的下场会是窒息而亡。

突然就遇到这种情况,我和杨思颖跪在边缘处相互看着对方,愣住了四五秒后,我愤怒地冲她大吼一声:“快挖!”话音未落,我就双手插进沙子里,捧住了一把沙子,疯狂地朝周围洒去。可是不管我怎么挖,周围的沙子不停地往坑里流动。

这时候我心里急得只想哭,可我急也没有用,很快意识到这样做根本挖不出来那个活生生的李胖子。杨思颖脱掉外套扔给我,急促地说道:“得加快速度,不然他会出事的,你用衣服塞进去挡住你那边的流沙流动,我来挖!”

“好!”我把杨思颖的外套拼命地往沙子地下塞,两只手拉紧了外套,算是兜住了一面。此时已经过去快一分钟了,杨思颖丝毫不敢懈怠,跪在地上就像一只土拨鼠那般玩命地往下打洞。

尽管如此,仍然没有起到一定的效果,杨思颖挖出一部分流沙,她脚下的流沙没有障碍物格挡,也就瞬间把洞给填平了。

“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换我来!”我这时几乎是怒吼杨思颖了,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往杨思颖手边挪动,给她这边也挡住了流沙。

“这样还是不行啊,你把我靴子拔掉,快去河边弄点水来。”杨思颖边把身体改成了侧卧高翘着双脚,边加快挖沙的节奏。我也来不及问弄水干什么,只能照吩咐拔掉她的一双皮靴,争分夺秒地跑到血河边上蹲下,把两只皮靴都盛满水,然后几乎是一秒钟的时间奔到杨思颖身边。

“赶紧倒下去,倒完了再弄!”杨思颖顾不得抬头,只是感觉到了我的气息,急忙接过一只皮靴,把水泼进了沙子里。等她再挖时,沙子自然就凝聚多了,变得黏糊糊地。这样一来,流沙的情况缓解了很多。

我一看这个办法凑效,倒完了另一只皮靴里的水,立刻又冲到了河边去盛水。就这样来来回回跑了十多次,杨思颖才招呼我停下,陪她一起抓紧时间往下挖。由于沙子都凝结在一起,我们就从最后看见李少强头顶的地方为中心点,挖了一个三十公分不到的沙洞。大约挖了三四分钟,我终于看到了李少强的金发,慌忙又赶紧从周围轻轻地挖下去,再挖了两三分钟,终于把李少强的脑袋给露了出来。

眼看着李少强鼻口里尽是沙子,双眼紧闭仿佛死了一样,我心里别提有多焦急了。十多分钟后,我和杨思颖才算彻底地把李少强给完全地挖出来,抬到安全的地方平放着,杨思颖用指尖很小心地把李少强鼻口里的沙子都给掏了出来,再一试探胖子竟然没有了呼吸。

我一下子慌了神,把耳朵紧紧地贴在李少强的胸口,一听还有微弱的心跳,连忙兴奋得伸手去掐他的人中。李少强这不是溺水,而是被沙子活埋了,我也不知道按压胸腔对他有没有用,就看见杨思颖快我一步在帮胖子做急救了。

“你闪开!”杨思颖按压了十多下,就是没看见李少强有反应,她急忙跪着挪到李少强的脖子前,捏紧李少强的鼻子,抻开他的嘴巴低下头去给他做人工呼吸。我清楚看到的是她的嘴唇根本没有爱到李少强的唇齿,只是低头猛地给李少强灌了几口气儿。

之后,杨思颖又退回原位按压李少强的胸口。如此反复数次,她累得满头大汗地瘫坐在一边,神情失落地低下了头。

“怎么样了?你别跟我说胖子没救了啊!”如果李少强真的窒息死了,那我肯定会恨自己一辈子,毕竟是我没有能力在最短的时间挖出自己的兄弟。我一想到这里急火攻心,话还没说完就呛了一口气,剧烈咳嗽起来。

“我已经无能为力了,能做的也就这些。”杨思颖用苍蝇般的声音自顾自说道,说着捂住了额头泣不成声。

“唉!”我也很想放声大哭,可不知怎么了一看到李少强这副模样,我竟然压抑着自己哭不出来,那比真的哭出来还憋得难受。一时无话,我静静地看着李少强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时间对我来说很长,就看见他的眼皮子似乎动了。

“三哥……思颖姐怎么哭了?”下一分钟这家伙竟然没事儿人似的坐了起来,揉着胸口糊里糊涂地瞅着我和杨思颖。

“你二大爷的,你小子还没死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这一激动反倒把泪水给崩出来了,说话间背着胖子把泪水干净利索地擦掉了。

李少强这次安然无恙也许是命中自有神佛保佑吧,他倒是给我和杨思颖当了“替死鬼”,不然陷进去的就是我和杨思颖了。由于前面有很多流沙坑,我们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排成竖列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我在最前面,李少强居中,杨思颖在最后面,后面的人双手扣住前面的人双脚,依靠前面的人双手推进和自己本身的腰力往前摆动。

如此一来,我展开双手不停地边走边戳沙地,一旦碰着流沙坑就可以有所防范。即使是双手陷进去了,只要反应够快地喊一声,后面的人也会即使拉我往后退。不过这样做,我们的速度就会降低很多,就像三只沙滩上的龙虾一样,一只连着一只慢慢地爬动着。

为了不承担太高的风险,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如此试探着前进了。爬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我举目看见了不远处一圈的山体岩壁,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不远处的山体下面还有个黑漆漆的山洞呈现在我眼前,说明那个山洞极有可能是通往冥府的甬道。

“什么声音?”眼看着就要爬出沙丘了,李少强突然停下了摆动,抬起头俯卧着朝身后探去,这下把我也给弄得不敢动弹了,慢慢地也掉头朝后看,不过只看见杨思颖疑惑地瞪着我们。

大家都没再开口吭声,忽然间我耳边就响起沙沙的挖土声音,这声音好像是从地下传出来的,而且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刚想开口招呼大家都站起来靠拢在一起,只听嘭地一声,地下钻出来一只长满锥牙的圆形大腭从杨思颖的脚边钻了出来。

天呐!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怪物啊?我扬起头发觉自己失声了,面对头顶那个巨大的黑影,根本没有力气从嗓子眼里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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