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是延吉人,据说他父亲以前是东北农校的校长。做得一手的菜,尤其是那个辣白菜拌饭,味儿真是绝了。听他说是跟正宗北朝鲜的师傅学的,就着小野鸡炖蘑菇吃,那滋味就他自己讲话:我他么都想嫁给自己了。
二哥虽然是东北人,但是心却很细。他看待问题并没有很独特,但是却很全面。大哥说在二哥当班长的时候我们宿舍几口人都被他照顾了很多,尤其是大哥。一方面是贫困助学之类的,另一方面是大哥的党员也是二哥找导员要的名额。
我一边回着二哥的话,却是顶不住身体的困乏,渐渐睡去。
“吱~~”
“哎我艹,咋的了二哥。”被惯性带的我脖子一扭,咔咔两声。
“前面有人拦车,可能是坏了。”二哥摇下窗户。
“咋的了?”那人只是招手,似乎是没听见。“咋回事啊?”二哥嗷嗷喊了两嗓子走下车去。
我向前方眺望着,漆黑的夜像是个等待吞噬猎物的怪物,挂满雪花的枯枝伴着黄色的双闪一点点激起我心中的恐惧。
那人一手指着他那哈飞小面的底下,似乎在跟二哥嘟囔着什么,没过多久,两人推搡起来,我赶忙下车。
那人看我出来,气呼呼的回到车里好像在跟旁边人说着什么。两人不时地比比划划。
“没事吧二哥?”
“没事,碰见个神经病,非要我们跟他走。问他什么事也不说,估计是附近林场的。玛德,警车也敢拦。下次天好非得削死个小老样的。”就在我跟二哥往回走的时候,副驾驶的狗皮帽子男突然冲下车。
靴子跟雪泥啪啪啪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鼓,我回头却是浑身一激灵,一个长腿瘦高个拿着一个细长管子三两步冲到我跟前,我却是认得它。双管猎枪么,二哥后座底下就有一个,不过是锯短了吓唬狼的,没啥威力。
“别动,谁动打死谁。”狗皮帽子下是一副细长丹凤眼样貌的大胡子。
我跟二哥本能的想跑,却是蓦地止住脚步。
“大哥大哥别生气,有事好说,大过年的弄这干啥,怪吓人的。兄弟还有几个钱,给大哥买点酒喝。”车大灯的背影里我竟清楚地看见二哥脸嗖的一下变白了。
当冰凉的铁管怼着我的额头,我大脑一片空白,在惊恐中我居然盯着他帽子毛的分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帽子哥没理会二哥的央求,小声喝到:
“别吵吵,再吵吵打死你。”
司机拿出一卷胶带咔咔给我两人缠了一圈又一圈,连踢带骂把我俩弄进小面,一双惊恐的眼睛从后座探来。原来我们并不是第一个,后座的眼镜男子才是。
汽车在漆黑的夜里前行,留下二哥的警车无忧无虑地闪着灯,似乎在漠然地望着我们。
约莫着有个两三个小时,一路转弯加坑坑洼洼的泥路,我转过头看了下在后面监视着我们的帽子哥,没有丝毫倦意坐在眼镜的旁边,心里又苦又怕又后悔。也挺纳闷这两个绑匪大哥为鸡毛这么的酷,连他么句话都不交流一句。
二哥似乎是认命了,低着头无神地看着自己的鞋带。“怎么办二哥?”我用脚在二哥的旁边写着。
二哥摇摇头,用脚写了一个“等”字。
饥寒交迫着,终于停下了车子。我想我以后总对小面包一种深深的恐惧或者说是厌恶大致也是从那天开始的吧。总以为自己无畏无惧能够闯荡江湖了,没想到江湖水深,被淹了。
黝黑的夜在橘黄的灯光下总让人肾上腺激素分泌旺盛,除了靴子踩在雪的咯吱声,一片寂静。我们三人被驱赶到一座工厂模样的建筑里。穿过一片散落着机器的厂房推开个暗门向下走了约莫有个二十多米斜坡。我睁开被强光照的生疼的眼,我滴妈呀,一片小屋闯进眼帘。像个监狱,也像一个废弃的军事基地。
四处是刷着漆的铁栅栏和工具,其中有六个屋子关着人,加上我们,正好9个!!
其中有个长腿大眼女子被开铁门的吱嘎声惊醒,用力呜呜叫着,却无奈被封着的嘴总是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怎么来了三个?”。一个彪形大汉虎声问道,帽子把我们后发一把薅住,大汉扫了一眼,似是心中有数了。
“嗯,那明天开始吧。”大汉摆摆手。三人一人压着一个,将我们往小屋送去。
就在帽子哥前去开锁的时候,二哥猛地一蹬墙,将大汉碰了个趔趄,大力发出呜声。后几天我也问过二哥,开始我以为是跑,其实是一声“草”。
三人赶忙四散前往入口,没奈何我被大汉一拳打到肩胛骨,头碰到栅栏来了个满眼金星,眼镜更惨,被一脚丫子踹了个狗啃地。
二哥跑到门口却发现外门怎么也弄不开。他们的门是有讲究的,一个往里拉一个往外推,两边分别上锁。蹭开内门的二哥被外门困住,大汉三两步上前抓住衣领子吼道“老实点”。竟是根本没动手二哥就放弃了挣扎。
潮热的地下监狱一点也不冷,只有刺鼻的柴油味和发电机隆隆的低吼让人作呕。我在左边第二间,左一是二哥。在我们的到来的噪音下,我的邻居们陆续醒来。有的癫狂地踹栏杆,有的在轻声哭泣,还有的想用栏杆的尖角处划破捆住手的绳子却被一脚蹬飞。
“你们好,我叫良子。欢迎你们来到这里。我想你们大多数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儿,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会让你们明白,现在!给我老实点!”大汉有着浓浓的干练气息,说话嗷嗷的喊,却是下一句温柔的让人害怕。
“明天开始,我们来做个游戏。”自称良子的大汉说完就带着一胖一瘦两只走出了我们待的地下仓库或者是监狱。
在很多年以后,我每每参加聚会或者活动时。总会回想到这次不平凡的旅程,我会对人们说
“我印象最深的欢迎问好并不是尖叫或者别的什么音乐,一片呜呜声是我最特别也是最后一次听到的他们的欢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