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彻底清醒过来后,头仿佛裂开一样的疼,而天已经亮了,学校已经开始有了早间活动的嘈杂声。
我跑到厕所洗了把脸,然后往教室走去。
我从来没这么早来过学校,头一回看到没什么人的食堂,和走廊里打扫卫生的阿姨。走进教室,班级辅导看见我,阴阳怪气地说:
“哟,这可真是太稀奇了,莱莉小姐也有来这么早的时候呀?”
“早。”我心不在焉的打了声招呼。
不一会儿,教室人就满了,几乎每个人看见我都倍感惊讶。过了一会儿,广播开始播送每日通报,我看着梅空空的座位,鼻子忍不住一酸。然后双手环住胳膊趴在了桌子上,把头深深埋了进去。
“莱莉!”突然,辅导员大声地喊了我一声,我抬头,发现我妈和我外公站在教室门外。
上了这么多年学,虽然我不是什么优秀学生,但也从没惹事生非过,至少在我记忆中是这样,而这也是我头一回被请进校长室。从我妈妈愤怒的描述听起来,他们找了我一整晚,怕我死在了哪个没人的角落。我没解释什么,只说因为梅的去世,我心里非常难过,所以跑到了一起训练的体操房呆着,校长没说什么,劝了我妈几句,又轻微教训了一下我,就让我回教室了。
斯人已去,其他人的生活还要继续。
离开校长室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我妈和外公,我妈依然一脸担忧,而我外公,从他的眼神我就能看出来,他压根儿就没相信我说的话。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都莫名的压抑。直到周末,这天我们全家穿戴整齐,去参加梅的葬礼。我穿的黑色长裙,还是和梅逛街的时候买的,当时梅说:这样的裙子每个女孩都得有,雨天可以穿去葬礼,周末可以穿去约会。没想到我第一次穿,就是去出席梅的葬礼。
来参加梅葬礼的人非常多,她的父母都是所谓的成功人士,梅也一直是学校里受欢迎的女孩。梅妈说,要让梅美美地离开,所以她的白色棺材被放在礼堂的正中间,周围布满了鲜红的玫瑰花。没有人能近距离看到梅,但即使隔着这样的距离,再加上化妆师的修补,还是能看到梅脸上的淤青,车祸的痕迹还在。
为什么偏偏是梅?
遗体告别后,所有人都来到了墓地,梅那个已经上大学的哥哥也回来了,家人分别致辞。梅妈好几次因为忍不住的啜泣要晕倒。当梅的棺椁被降到墓地里,我终于忍不住哭了,我很想放声大哭,但外公在我身后,用他的大手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我知道他在暗示我控制自己的情绪,天已经开始阴了。
我很想去跟梅妈说几句,但她一直忙着抽不开身。外公也似乎看穿了我这个念头,把我叫到了一旁。
“莱莉,你的生日是哪天?”
外公的这个问题让我摸不清头脑。
“6月30呀。”我答。
“不对,莱莉,你是前一年的12月31日出生的,还有,你,是一个全神。”
外公这一句话,信息量大到我这个神的大脑处理不过来。好吧,我不但已经成年了,还出生在神界最不祥的审判日,并且是个全神。
我真想陪梅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