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丹增见我呆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忙跑过来搀着我坐下。
“娘亲娘亲”,两只小小粉嫩嫩白生生的糯米团子,抱着我的大腿摇啊摇的,大大的杏核眼里雾气蒙蒙的,写满了担忧。我不知道雪女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在昆仑关于雪女的传说用N多种版本,但这一世的雪女,也就是我,宇文琳琳,绝对是一个感性大于一切的人。
我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爱我的二叔,在我这短暂而又朦胧的一生中,缺失了太多无法替代的东西,以至于我会向飞蛾一样,为了那一点点的温暖与光明而奋不顾身的一意孤行着。人生中的很多东西都不可知,你所能看到的其实就是你能够用尽全力去悟到的。
而眼前,温柔的丈夫,可爱的儿女,一段平凡自在的生活,这或许就是我这二十年来,最渴望最珍惜的。我曾经听过这样一段话,与其许下三生三世、海枯石烂的未来,不如珍爱留在你身边的每一寸时光。
“乖”,我伸手摸了摸两个糯米团子小小的脑袋,漆黑如墨,让人忍不住的去珍惜。
“娘,花花跟哥哥会乖乖的,娘,不要离开我们!”那个扎着一对羊角辫的小女孩儿一头扎进我的怀里。
“好,我不离开你!”一时间我的母爱泛滥,将两只软嫩嫩的小团子全部揽进怀里,风过、花香、蝉鸣、叶茂,一切都是如此的静好,我对上丹增那一双含情涉水的眼睛,心在那一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人这一生,有一个爱你的人,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一段幸福宁静的生活,那么便再无所求了!
“娘子,起风了,还是进屋吧!”丹增一手揽住我,一手牵起花花,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小小,一家四口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你这妖孽,在人间兴风作浪,还不速速伏法”,我听着这段熟悉无比的台词,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尼玛,这是谁这么搞笑,新白蛇娘子看多了吧!
我牵着花花软软、小小的手,没好气的转过身说道,“哪来的烦人恶,没事学什么秃驴收妖,小心姑奶奶把你给收了!”
我明显感觉的到,花花的小手在我宽大的手掌心里瞬间变得冰凉,“这是哪个该死的,竟然将我的花花吓成这个样子”,我在心里腹诽道,非常自然而然的将花花当作了自己亲生的孩子。
“阿弥陀佛,女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回你奶奶个大头鬼!”我骂骂咧咧的抬起眼皮,我去,这个天杀的该死的臭蛤蟆,这又是搞的什么鬼,对他的印象刚刚好了这么一点点,就赶过来给我上眼药,典型的蹬鼻子上脸啊!
“你这个臭蛤蟆、死青蛙,什么时候改行做和尚了,你家祖师爷知道不给你剥皮彻骨,你就不知道自己姓徐是吧!”我没好气的翻着白眼,一边讲花花和小小紧紧的搂在怀里,看着那两张粉嘟嘟的小脸一阵煞白,心疼的跟刀割似的。对那只臭蛤蟆的不惜更盛了几分。
“阿弥陀佛,女施主,贫僧法号法江,路过此地,见此处黑气缭绕、妖气冲天,特来解救女施主早日脱离苦海!”法江一本正经的念着佛,可怎么看都怎么猥琐。
法江,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叫法江,干脆叫法海算了,白蛇呢?你把许仙关哪里了?”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着怀里的花花都被我愉悦的笑声传染了,神情放松了不少。
“阿弥陀佛,女施主,贫僧的师兄法号法海,不过年前的时候已经仙逝了,至于女施主所说的白蛇贫僧不曾见到,若下次贫僧遇到,一定替女施主收了那妖孽,至于许仙,那是我们的方丈,不知道女施主和方丈有什么渊源!”
我笑的如同筛糠的身体在一瞬间定住,这只臭蛤蟆见缝插针的本是不得了啊,嬉皮笑脸,好赖话不分啊!
“行啊,天蟾子,你丫属向日葵的是吧,给点阳光就灿烂啊!”我松来怀里的花花,撸了撸袖子,对着丹增说道,“你带着孩子们躲一躲,看我不收拾这个不要脸的!”说着不顾丹增诧异的表情,挥着拳头冲向了天蟾子。
谁知这只臭蛤蟆滑不溜秋的,跟田里的黄鳝一样狡猾,害得我差点滑了一脚,“你大爷的,该死的天蟾子,你竟然敢躲!”我不知道是不是和丹增、小白相处的太多了,现在的我已经从以前那个出口成章的名牌大学大学生,蜕变到了现在在这个‘出口成脏’的女流氓。
天蟾子见我张牙舞爪的又扑了过去,连忙躲开说道,“女施主,只是为何,贫僧说过贫僧法号法江,此次前来并不恶意,只是来除妖的!”别看天蟾子一身的神膘,可活动起来丝毫不亚于专业的运动员。
“法江是吧,今个儿姑奶奶就凑得你去找你师兄,问问你们方丈和白蛇的私情到底是怎么了的?还敢来捉妖,我看你就是妖怪,你们全家都是妖怪,这么珠圆玉润的,你是八戒转世吗?”我一边骂一边抄起一根横放在院子里扫地用的笤帚,朝着天蟾子的身上就招呼了过去,散的套路的一下子都用上了!
“女施主,慎言啊,方丈是得道高僧,怎会与那低等的蛇妖为伍,还有贫僧是实实在在的人,又岂可与妖物混为一谈。”天蟾子一面说一面躲。
“好,很好,离了我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都学会顶嘴了,很好!”我拿着笤帚气呼呼的站在院子里,“佛曰:”众生平等,到你这里还分出三六九等来了,看来你是把佛祖真言就着酒肉都给吃了,我今儿个就替佛祖教训一下你这个佛门败类,我挥着一把笤帚呼呼作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顿时清幽如仙境的院落里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事实证明,强权之下,无论是得到高僧还是流氓乞丐都可通通折服棍棒之下。
我满意的看着蜷缩在石桌之下的天蟾子,一脸幽怨的样子,瞬间心情大爽,拉过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的花花和小小,小心翼翼的说道,“花花、小小你们不用怕,我已经把坏人打趴下了,你们两个人要记住,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欺我一分,我必倾囊相还,谁惹我们,我们一定要讨回公道!”
我温柔的擦去花花脸边挂着的鼻涕,将小小软软的女娃儿揽入怀中。
“你这贼秃驴,又来我哥我嫂子家蹭吃蹭喝,你要不要脸啊!”这声音语调欢快之极,听不出哪里有什么不满,不过,这声音怎么听怎么像那只神宠级的小白。
我端着一把笤帚横在胸前,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果然让一只脚踏入院子的青年男子哈哈大笑,“我说大哥,嫂子怎么还是这般凶悍啊!”
我看着神宠那张笑的都挤成了菊花一般的脸,顿时没好气的说,“那是因为你大哥他太温婉了,他家娘子你的嫂子,也就是我只能这么彪悍!”
小白听了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道,“一别数年,大嫂还是这么幽默哈~”小白一双充满戏谑的眼睛不停地在我和丹增之间扫来扫去,那架势怎么看怎么有问题,一张白净的脸上写满了三个大字,有!奸!情!
“对了,大哥,这个秃驴不是被二叔送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啊?!”小白眨着那双黑不溜秋、水汪汪的大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
“不知道,已经好久没来过了,不知道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看样子这病情又加重了,再不寻药,只怕是要疯了!”丹增摇着头苦笑了一声,“唉,只是这药极珍贵,哪里是我们这些小民能够找得到!”
哦,原来这天蟾子是得了神经病啊!我看着小白那张似笑非笑、一脸我很欠扁、快来打我的样子就莫名的心烦,于是带着花花、小小进了屋里,顺便打水给这两只小猴子洗个澡。
这是移动竹制的小屋子,小巧的三间屋子被巧妙的隔成了厨房、卧房和客房,青碧色的纱帐柔顺的悬挂于室内的门上,与这清脆的绿色很是搭配!
“娘,花花饿了,花花想吃东西了!”小小软软的女娃儿抬起头,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对上我有些慌乱的心神,一时间竟然让我安定下了来!
“好,我去给花花做好吃的!”虽然二叔对待一直奉行的是公主式的养法,可耐不住我是一颗吃货的心,经常和是有姜紫涵偷偷溜出课堂去寻各色小吃,而二叔又经常出国,身边的人约束不了我,久而久之,也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小吃,此刻看到眼前这个软软的小女娃儿,便满心的欢喜,一口答应下花花,便带着两人进了厨房。
竹屋的东边用一架多宝阁隔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厨房,只是这多宝阁上放置的不是什么珍贵的瓷器古玩,而是装有油盐酱醋的瓶瓶罐罐。我看着井然有序的厨房,心情一阵大好,准备给这两个小猴子做一顿美味的岐山臊子面,这面是我最爱的一种。
我扒拉开锅灶旁边的柜子,发现了放在瓷缸里米和面,还有小半翁的油,很好,我喜滋滋的将面和油搬了出来,只听见咣当一声,什么东西倒了一般,这里可是厨房,油盐酱醋茶什么的,弄撒了哪一样,这顿饭都做不成,我赶忙伏下身子查看柜子。
在看清楚被我弄倒的那东西的一瞬间我的三魂丢了气魄,这道不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这东西时才有的震惊吗,而是这东西留给我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这是一尊雕像,周身漆黑如碳,眼球突起,血丝满布,嘴角向下弯曲成一种诡异的微笑,这正是我到喇嘛庙的第一天袭击我的那尊神像。此刻我正伏着身子,眼睛正好对上那双邪性的眼睛,一瞬间后脊背一阵发凉,我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额头划过脸颊,叭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妈呀,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有比这个更惊悚的了!我颤颤巍巍的缩了缩伸出去的手臂,柜子的角落里还有一抹蓝幽幽、碧汪汪的火光,我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尊神像的眼睛,斜着眼睛、侧着身子拿出了那个泛着火光的东西,这是一座小巧的琉璃塔,塔顶上悬着一颗火红的珠子,鲜血一样汪着,塔身九层,每一层的八角屋檐下都悬挂这一个小巧古朴的铜制风铃,拇指盖大小,很是玲珑。塔心一抹火焰幽淡的燃烧着,使得整个琉璃塔身散发出一种奇幻幽蓝碧绿的光芒。
在丹增的房子里搜出了,一尊在昆仑喇嘛庙里令众人噤若寒蝉的邪神像,还有一座困住那座邪神的琉璃塔!没错,这座琉璃塔的造型正是喇嘛庙后院里的那座塔,不同的是,那是一座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木头建成的塔,而这座是一座小巧的琉璃塔,除此之外,没什么不同。
很多疑问在我心里无限制的放大,我擎着塔身对着阳光仔细看了又看,在第九层塔身的角落里发现了两个气势恢宏的字,隶书雕刻而成,气势磅礴,不由地让人膜拜,“玄机”,我轻轻的念出了声,我忍不住拿出了那尊浑身漆黑的神像,神像的底部依旧从隶书龙飞凤舞的雕刻着两个大字:奉先。
一瞬间,我如披雷电,从头到脚,浑身没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