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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化解战事(1)

张九龄旁边坐着陪审李林甫,张九龄拿起惊堂木一拍道:“带王维!”差役高昀应声将王维带上,王维跪倒道:“给大人见礼。”张九龄问:“下跪何人?”王维道:“王维!”张九龄道:“昨晚你在露天场所聚众舞狮,意欲何为?”王维道:“小人是昨晚喝酒失控,为了渲染热闹气氛,一时忘乎所以,故而舞狮。”

李林甫问:“与你看舞狮的还有何人?”王维怕牵连到几个朋友,便道:“就只小人。”李林甫道:“那样大场面的舞狮,只给你舞?老实交代还有何人?”王维道:“如果不信,想如何治罪小人都认。”李林甫冷笑道:“你以为遮护他们我就查不出?带伶人!”高昀、李克将邹渊、水波带了上来。邹渊、水波跪倒,看了一眼旁边的王维道:“大人,都是我们害了你。”

王维摇着头道:“不,其实是我连累了你们。”李林甫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别说了!我问你们,昨晚与王维在一起的还有何人?”王维刚要示意他们不要实说,以免祸及他们,没想到邹渊已抢先实说道:“还有四位诗人。”李林甫道:“都叫什么名字?”王维忙道:“昨晚只有我,哪有什么诗人?”邹渊知道自己坏事,忙道:“对,昨晚就只有王大人。”

李林甫怒道:“胡说!一个人在夜晚看什么舞狮?”又问水波:“那些诗人叫什么名字?”水波忙道:“再没别人。”李林甫拿起惊堂木一拍道:“拉下去,分别重打四十!”张九龄立刻道:“慢着!”又不满地对李林甫道:“你是主审,还是我是主审?”李林甫尴尬地笑道:“当然你是主审。”张九龄道:“该不该打人我都没发话,你发什么令?”李林甫道:“他外出娱乐已经违规,何况又包庇他人,难道不该责罚?”

在兴庆宫,玉真公主看着李隆基道:“陛下!王维舞狮是小妹向李大人举报的。其实小妹只是恨王维自中举以来对我不思报恩。要说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请您高抬贵手放了他。”李隆基道:“朕不知此事便罢,既然知道,就该查查有什么隐情。最近有些大臣背着朕说坏话,而文人到了一起就非常放肆。他们借着诗文不是讽刺朝政,就是挖苦君王。长此以往,怎么得了?”

玉真公主道:“这种情况也许存在,但又能怎样?文人是借文学抒发情怀,能坏什么大事?”李隆基摇着头道:“其实不然,朕看过几个诗人的诗,不是打上‘古’字大肆发挥,就是拉开篇幅借故喻今。纵然百姓看不明白,但这种事情若不阻止,迟早酿成大祸。”玉真公主道:“这么说你不放他?”李隆基道:“没法放他,必须要查出深层的东西!”

在审讯大堂里,张九龄不愿再跟李林甫多费口舌,看着下面道:“王维!你应该清楚,朝廷规定不能私自舞狮,你作为朝廷命官,为何知法犯法?”王维道:“已经如此,请大人治罪。”张九龄道:“难道你就不想辩护吗?”王维道:“事实如此,无需辩护。”李林甫冷笑道:“可你于夜晚做这种事,不仅是违规而是另有阴谋,老实交代想干什么?”

王维冷笑道:“假如我娶了你女儿,我还有罪吗?”李林甫忙道:“胡说!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想娶我女儿,做梦!来人,王维执迷不悟,先重打四十!”张九龄道:“慢着!该不该打我自有分寸。”李林甫道:“大人,他太刁钻了,若不打他,如何交代出隐情?”张九龄淡淡地道:“案子已经明了,不就是违规舞狮吗?何必小题大做?”

李林甫道:“大人!陛下之意你应该清楚,假如不审出他图谋不轨的事,如何向陛下交案?”张九龄冷笑道:“看来你倒是善于揣摩圣意?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案子,非要搞出莫须有的罪名?我大唐法律严明,不容肆意玷污。”李林甫道:“可大人想想,要是他没鬼,为何不说出几个诗人的名字?别说伶人已说有几个诗人,就是没说,谁相信一个人去看那么多人表演,并且舞狮?”

张九龄反问道:“你说呢?”李林甫道:“这说明他心里有鬼。你想几个诗人在半夜舞狮做什么?不就是蓄谋不轨吗?”王维冷笑道:“李大人为了公报私仇可真能想象,我说只我一人,你非要说我有同伙。姑且不说我没有同伙,就是有同伙,几个依你所说的诗人在一起能谋什么不轨?诗人有别于他人的想法,要不然怎么能做出别具一格的好诗?”

李林甫道:“这么说你认为一个诗人看表演,是合理的举动?”王维道:“这是肯定的,也许你不认为正常的事,但我就认为很正常。有人说,诗人的思维总是跳来跳去,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说话做事像疯子,确实如此啊!若非如此,怎么诗歌中上一句还在说天,下一句就在说地了?”李林甫当下语塞道:“这……”忽然又一拍惊堂木道:“一派胡言!你以为本大人不懂诗啊?”

王维冷笑道:“你不学无术,靠着投机钻营为官,懂什么诗?”李林甫怒道:“你以为就你懂吗?大唐的官员无不重视文化,本官当然懂诗。那个李颀所写的《古从军行》,不就是谴责陛下用兵吗?你与他是知音,焉能不知他的企图?再说你,为何要皈依佛门,不就是对朝廷不满吗?来人!”差役答应一声,李林甫接着道:“既然他愿意一人承担罪责,那就将他打入天牢,等候陛下发落。”

李颀、王之涣、王昌龄、高适进来,异口同声道:“且慢!”李林甫打量了每人各一眼,喜道:“莫非你们就是昨晚与王维在一起的诗人?”王之涣、王昌龄、高适异口同声道:“不错!”李颀道:“李大人,王大人昨晚舞狮,其实是我的主意。我们几个人相遇在一起,觉得缘分难得,我就激将王大人,说他曾做过朝廷的大乐丞,是不是找来艺伶助兴?王大人喝了酒,一时兴起,这才找来了舞狮。大人,如果要治罪,我愿意承担全部罪过。”

李林甫道:“好啊!既然承认,那就将他拿下!”差役立刻将李颀抓了起来,王之涣、王昌龄、高适当下慌了,一起喊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将我们抓了治罪。”张九龄怒道:“胡闹!你们何罪之有?”王之涣道:“我们都是一起看舞狮的,要有罪就同罪,要无罪就都无罪。”王昌龄忙道:“对!我们都在场,如果看舞狮有罪,那就尽管治罪,让世人看看这究竟是陛下昏庸,还是奸臣当道?”

高适也显得慷慨激昂地道:“说得好!反正我们是没有权力的文弱之人,就是杀得再多,也没人敢说什么。要抓就抓,要杀也行!”张九龄是明辨是非的人,本来就认为这不是什么大案,但他们却硬要往里面搅和,很着急。有李林甫这个搅屎棍,你就是不掺和,人家都在抓把柄,这么胡搅和,那还不有事?便道:“你们凑什么热闹?快快退下!”

王之涣对张九龄不了解,反倒理直气壮地冷笑道:“你们害怕了?”张九龄真不知这些人犯了什么迷糊,抽什么筋,想暗中给他们开脱都不能,于是发火道:“胡闹!难道你连本官的话也听不懂?”李林甫为官多年,当然看得清楚,立刻道:“看来他们是意欲谋反的人,全部抓起!”众差役答应一声,立刻上前将王之涣、王昌龄、高适也抓了起来。

李林甫怕张九龄偏袒他们,抢先道:“今天暂且到此,将他们全部关押!”张九龄道:“等等,”站起身来又道:“除王维外,将他们释放!”李林甫针锋相对道:“不行!虽然我是陪审,但我不能看着你恣意妄为。”张九龄觉得自尊受到了伤害,冷冷地道:“看来你是抢权啊?咱们去找陛下说理!”李林甫正中下怀,立刻道:“说就说,这就走!”忽然玉真公主进来道:“不必去找陛下!”

李林甫一看是玉真公主,高兴地道:“您来了?”玉真公主冷面如水道:“张九龄、李林甫听旨!”因见两人跪倒,便接着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维是我大唐奇才,文才出众,品德高尚,对我大唐忠心耿耿,绝不会有不轨之事,应予释放,官复原职,钦此!”张九龄、李林甫忙道:“臣遵旨。”不过,李林甫却感到纳闷,心想:“怎么会这样?”

奇怪的是,却不见玉真公主拿出圣旨,李林甫便看着玉真公主问:“公主殿下,圣旨呢?”玉真公主道:“这是陛下口谕,莫非你敢抗旨?”李林甫道:“不敢!只是陛下没听到审讯结果,怎能知道王维没有不轨?”玉真公主道:“那是本公主对陛下说的。”李林甫纳闷地道:“公主殿下,您怎么……”玉真公主道:“本公主不愿冤枉好人,快放人吧。”张九龄下令道:“放人!”

在沙关食府,沙里豹边吃菜边道:“弟兄们,最近我预感到不妙,需要躲开一段时间。”许通道:“这是大哥心疑,我们守在食府,过往的行人只认为我们是开店的。我们所劫夺的都是商人,而这些商人只要进来无一生还,有谁知道我们的底细?”沙里豹忧虑地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躲开。”焦挺纳闷地道:“这是为何?”

沙里豹道:“你懂什么?自我们将一僧一道从茶房庙赶跑后,最近来往的商人都死在了这里,却没有人寻找,你们不觉得蹊跷吗?”许通点着头道:“有道理。”沙里豹道:“尤其是钱丰,是死是活虽然不知,但逃走的人肯定会向官府报告。假如朝廷知道,必然发兵来打,就凭我们这七十号人能是人家的对手?”焦挺道:“大哥认为我们该躲往哪里?”沙里豹道:“我们散开进县城,也许能在城里发现情报。”

在兴庆宫花园,李林甫见李隆基与高力士在一起,立刻近前道:“参见陛下!”李隆基纳闷地道:“有事吗?”李林甫道:“陛下,臣要知道,为何要下旨放了王维?”李隆基道:“胡说,朕什么时候下旨了?”李林甫明白了,立刻道:“看来是玉真公主假传圣旨。”李隆基大惊道:“怎么回事?”

王维被释放后,在街上看着玉真公主真诚地道:“多谢你求陛下赦免,王维不知该说什么好。”玉真公主面无表情地道:“什么赦免?陛下对你起了疑心,说什么也不肯放你,那是我假传圣旨。”王维、李颀、王之涣、王昌龄、高适全都大惊,王维想了想后果可怕,立刻道:“要是这样,我得回去。”说着真的要回。

玉真公主道:“等等,你若回去,恐怕只能把牢底坐穿。”王维道:“坐又怎样?”转过身来看着玉真公主道:“你为救我已假传圣旨,陛下必然拿你治罪。”玉真公主道:“要治就治,反正他不可能杀我。”王维道:“可你要遭受苦楚啊?”玉真公主道:“我害了你,也理应遭到报应!

在围猎场上,李瑛、李瑶与李琚兄弟打了一阵猎,便坐了下来歇息,李瑛叹着气道:“唉,母亲真可怜,虽然我是太子,可母亲却被父皇冷落。”这句话引起了李瑶的共鸣,也道:“是啊!我和李琚也已被父皇封王,可我们两个的母亲也是一样。”李琚也是一肚子的憋屈:“谁说不是?这都是武妃迷惑父皇所致,别看她劝父皇对大家一视同仁,其实是想赢得父皇的信任。这个女人不简单,背后一定有人点拨。”

李瑛愤愤地道:“说得是!很多大臣都说,七十年前的废王立武开始上演了。”李琚想了想道:“你是太子,为什么不提醒父皇?”李瑛道:“我这个太子,谁知道哪天就被废了。要是武妃成了皇后,还有我的好吗?”李瑶道:“难道我们就听任命运的摆布?”李瑛道:“可父皇对人家那么好,我们不听任命运的摆布能怎样呢?如今父皇拟将杨洄招为驸马,这无形中又让武氏多了一份力量。相反,倒是我们孤立无援!”

王维跪在大明宫殿上道:“陛下!罪臣不敢有丝毫隐瞒,情况就是这样。既然臣已违规,就不想再做任何解释。陛下要怎样处置,臣都认了。”李隆基走下金殿,一步步走上前来,像是要把他看透:“你们真没图谋不轨?”玉真公主近前一步道:“小妹可以作证,确实没有。”李隆基转身看着玉真公主怒道:“没你说话的份!报官是你,假传圣旨还是你,你这是想做什么?”

玉真公主道:“陛下!小妹知错了。只要你赦免王维,要怎么处置我都行。”张九龄道:“陛下,他们不过是文人喝酒后忘乎所以,由王维找了梨园的艺伶演了节目,舞了狮子,并无什么过分的行为。”玉真公主也道:“确实如此,请陛下明鉴。”李隆基愤愤地道:“你倒是好会做事啊?怎么说都有理,怎么做都对,你把朕当成什么了?”

玉真公主坦然地道:“我已说了,只要你赦免王维,怎么处置我都行。”李隆基更加愤怒:“你以为朕不敢处置你?像你这种行为,杀头也不为过!”玉真公主当下流出泪来道:“好啊!小时候母亲就被女皇害死,至今找不到尸骨。那些年与姐姐和你一起相依为命,战战兢兢地活着。长大了,落了个出家的命运,倒也怨不得谁,谁让那是自己的选择。如今,自己做了这样的傻事,能怪谁呢?想杀就杀吧!早点到了那边,也好向母亲诉苦。”

李隆基当下心软了,看着她道:“你是出家人,朕不治你。从小到大,你受了很多惊吓,也受了很多苦楚。既然你冒着危险为王维假传圣旨,可见你用情至深。好吧,朕不审他了,他有没有不轨,就让成为秘密吧。”转身看了一眼张九龄,示意着道:“王维可以释放,但不能官复原职,你说怎么处理?”张九龄会意地道:“既然违规做事,就当按律量刑。依臣之见,可将他贬斥。”李隆基道:“那就将他贬为济州司仓参军!”

黄昏时分,王维来到钱丰家门口敲门,一会儿,春兰打开门请他进去。当得知钱万贯走了鸣沙,便掉头走了。春兰感到他好像有什么事,立刻进去对王淑娟说了。王淑娟追出门外一看,王维已不见了,转身要进门,又禁不住回头去看,忽见王维又走了过来,立刻迎上前道:“王大人有事吗?”

王维道:“我来说一声,我要离开长安了。”王淑娟见他神情不对,吃惊地问:“你要去哪里?”王维道:“我被贬职了,要去山东做司仓参军。”王淑娟大惊道:“怎么了?”王维叹着气道:“文坛清风细雨,宦海血雨腥风。”王淑娟点着头道:“请进来说吧。”王维道:“谢谢!我要回家告知,明天就要启程。”

在西域境内,高仙芝带着骑兵奔驰,见不少百姓惊慌失措地逃命,便拦住几个百姓问:“大食军队打进来了吗?”百姓道:“他们气势凶猛,我们只好逃命。”高仙芝骑上马背道:“快跟我上前!”骑马奔驰了一程,只见大食军队正冲锋陷阵,于是迎上大食的指挥官加麦尔·阿卜杜勒·纳赛尔道:“将军且慢!我是大唐兵马副使,将军这是想做什么?”

纳赛尔勒住战马,打量着高仙芝道:“你是赛里斯国兵马副使?”高仙芝道:“不错,我叫高仙芝,将军该怎么称呼?”纳赛尔看着高仙芝只带着一千人马,当下不再紧张:“我是大食的高级指挥官加麦尔·阿卜杜勒·纳赛尔,负责战争的指挥。我不明白,大食与赛里斯是友好往来的邦交国家,你是想维护他们,破坏我们两国的友谊?”

高仙芝忙道:“非也!如果我是来参与战争,不会只带这一千人马。”纳赛尔道:“这倒也是。只是我眼下正与西域各国作战,你不是来参与战争,那是来做甚?”高仙芝道:“有西域各国的求救文书,我感到纳闷。这西域各国曾被吐蕃侵占,现已成为我大唐属国,他们有了兵乱,我们不会熟视无睹。但我们两国确实是多年友好往来的国家,因此前来询问,贵国为何要向西域各国发兵?”

纳赛尔愤愤地道:“这是他们欺人太甚,竟然组成联军向我大食边境发起进攻。”高仙芝道:“不会吧?如果他们组成联军入侵贵国,必定是各国早结联盟。既如此,贵国发兵反攻,这西域各国自然早有准备,不会各国间没有联系,一个个仓皇逃跑?”纳赛尔猛地一愣,但却道:“然而事实如此,我国陛下不能容忍这种欺负,因此必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高仙芝道:“我想,这里面定有其他原因。我看这样,您可暂且退兵,我们共同来弄清真相。”纳赛尔道:“不!我看你是缓兵之计。”高仙芝道:“此话怎讲?”纳赛尔道:“你之所以带一千兵,本意是不想与我国为敌。但既然他们逃走后向你求救,一定会赶到贵国求救。假如贵国从维护属国的角度考虑,一定会发兵反击我国。到那时你们与西域各国联手,还会有我们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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