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叔请起,请慢慢道来。”楼凡扶起大叔。
“我等的身子,皆有腐烂之迹,如何是好!”刘大叔话罢,众者亦纷纷嚷起。
“请各位施主放心。楼凡必会调配良方,救各位施主于危难!”安定了患者,他便领着无禅入了木屋。
楼凡一进屋子,便走了一圈,绕着屋内架子上的药材,一一闻过,而后一味一味挑拣,边挑拣边告之无禅。约十年前,此地有一村,村民纷纷染疾,轻者身子发热,咳嗽不止,而后发现喉咙与舌头充血,且散发着恶臭。重者嗓音听觉皆丧失,身子发疼,日渐虚弱身亡。病情一发不可收拾,先是一家子感染,而后挨家挨户,村连村,城挨城。病情爆发,健全者皆逃离了去,官家亦发话,封锁灾区,患者皆活活烧死。
“楼凡于两年前,得阿弥陀佛授缘,前往西方过去佛国极乐世界,随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学法,而听闻生育楼凡的故土灾难爆发,民不聊生,便放弃学法一事,求菩萨让楼凡回到此地,救民于苦难。”
回至故土,心中一阵苦痛,他立誓:“灾情不去,誓不成佛。”
两年内,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落魄至乞丐模样,四周寻医问药,只为研制药物。还宣扬佛法,倡年轻力壮者发善心,慰重病缠身者放下惧心,但愿此地众者得平安。
“兴许是释迦牟尼佛常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亦常念药师佛,佛法一通,便知楼凡需要有人相助,释迦牟尼佛便让楼凡前去请佛尊座下弟子无禅了。”
无禅前来,细细看着楼凡挑拣药材,边道,“无禅惭愧,踏上修佛之道,并无成果,只道是受得诸事烦扰,已,已动了修佛之心。”
“呵,且莫见楼凡总道放下,放下,而楼凡不也是不能放下吗?有些话,像是说给别人听,其实是在提醒自己罢了。楼凡若是放得下,现今,或许便是那自在的佛了。”
无禅合十,低眸,缓缓道,“放下,方可自在。而放下村民生死不理,若是无禅,亦不得自在。”
楼凡摇头一叹,“楼凡亦迷惑过,而如今,楼凡见村民生离又死别,悲欢又离合,种种之种种,才悟道,自在,并不是心中执念着放或是不放,而是本心清净,自得安宁,方是自在。楼凡纵是陷身灾区,纷扰村民生死病痛,烦扰这一滴泪,一滴血,而楼凡的心,却是自在的。自在昨日,自在今日,自在,明日。”
无禅似有所悟,她忽想起佛念一语:修得自在心,淡观无常事。
时去数日,楼凡终日在屋内研制,或时而就诊患者。不惊感染的无禅则负责送药,因阴云雾气过重,怕有病气邪气沾染了药汁,无禅每日不分昼夜地徒步送药,直至道上病患稍有气色,才带回山腰修养。
白衣风尘片片,秀发几丝凌乱,面上总是一抹灰色尘埃,而遮不住那闪亮又坚硬的眸子,她近来亦开始负责照料患者,听了不少的故事,虽不比佛念的故事精彩动人,而平民小事,亦是学得几分人情世故。
病情控制了些,楼凡召集村民宣讲佛法。
“我等之所以会爱,会恨,会怕,会累,诸如等等,皆是因为心中有个‘我’。”话此,他拿出一块石头,他放于眼前,虽眸中虚空,宛若目中无有,但他道,“楼凡望着石头,拿着石头,闻着石头的味道,石头在楼凡心中,便是一块石头。石头竟然在楼凡的心中,那便是楼凡心的感悟,心感之,心感之的,是楼凡所有。那么,楼凡即是石头,石头即是楼凡。”话到此,一旁打坐的无禅暗暗点了点头。
“而此刻,是石头感知了楼凡,还是楼凡感知了石头,其实不,石头是否感知,楼凡不知,而楼凡知道,楼凡的心感知石头,”话此,他用石头敲了一下发亮的额头,又一笑,疼痛模样,众者未惊起,他就继续道,“疼,痛,悲,伤。有如石头,是它使楼凡疼,痛,悲,伤吗?不,是心,是‘我’让自己疼,痛,悲,伤的。”
他放下石头,双手合十,口念“药师王佛”罢,他双眸目视前方,依旧目空一切,“我,即是楼凡,所以,我等皆要放下自我,放下疼,放下痛,放下悲,放下伤。”
话罢,众者皆低眸,似有所悟。
无禅一怔,她忽想起昔日于墨仙于无相地狱中,她心作‘忘我’,得以脱险了。“忘我,无我,放下我。”默默念罢,楼凡起身,“无禅,随楼凡来。”
无禅立即起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