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与兴奋,笑语一路打马狂卷过草原,风过处,天高云低,一马平川,带笑颜,喜欢唱,天上云卷云舒,大漠落日炊烟。“日暮炊烟谁家院?”,“家?”八年来她做梦都不敢奢望的地方,今日,她终于可以回去了。笑语望着天边的晚霞,眼里蓄满激动的泪水,不,她不哭,这个时候,她不该哭的。她仰起头,深吸了几口气,展开一个最灿烂的笑容。过了前面的草原,再穿过几道山脉,就是大齐边界了,此时守关的还是淳熙吗?假如是,那么,还有不到五天的路程她便可以见到他了。一想至此,笑语精神一振,不知疲倦地挥着马鞭,她要在天黑前多赶些路,一山是一山,一程是一程,念君千日盼相逢。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公主,前面再有两天的路程,便是齐国边关了。须某不便再相送。”须德里跃下马来,朝她拱手说道。
“须大人,这么多年来,若是没有你的关照,笑语的日子,恐怕会更难,笑语真心的对你说声谢谢!”笑语朝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之后又行了个狄礼。
她再也没有以公主自居,须德里看了看她,连忙摆手道,“不!公主的大仁大义深深地感动着每一位狄国百姓,须某对公主敬仰万分!公主休再提一个谢字。须某只求公主不弃,能视在下为知己,为良友,须某已知足已!”
笑语淡淡地一笑,又对他说道,“在笑语心中,须大人早已是笑语的知己良友!”
“哈哈哈!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须某平生无憾矣!”须德里心满意足地大笑道。
笑语一听,也朗声笑开了。
须德里突然想起一事,神色凝重地对笑语说道,“临别时,须某还有一事相告。”
“大人请讲。”
“上次入京,我曾到府上拜访了桐大人。”须德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我爹爹怎么了?”一股不安的心情顿时在笑语心中升起,她连声问道。
“上次我见到桐大人的时候,他身体欠佳,看情形恐怕不太好。”须德里的眼神里透出丝丝的担忧,看来桐国维所病不轻,看见笑语面露担忧之色,他紧接着说道,“不过我在府中,还见到了桐公子,他年轻有为,如今是京畿的左营督卫了!”
“爹爹!”笑语心中焦急,失声哭了出来,八年了,她不能在膝下尽孝不说,还让他老人家牵肠挂肚,忧思成疾,她心生内疚,若他有个三长两短,那该如何是好?
“公主别太担心,兴许桐大人知道公主可以回去了,高兴之余,便能痊愈了!”须德里连忙劝慰道。
“谢谢大人相告,既然如此,笑语更该快马加鞭回到他老人家身边端汤奉药才是。大人,今日就此别过,他日大人访齐,请务必来找笑语,笑语定用最好的茶敬您!”说完向他拱手道别,见他还了礼,便转身跨上马去,与东离等人一并策马而去。
远远的雄关立于夕阳之中,显得无比的高大雄伟。“当年此关出,挥泪拨弦珠。曲音今犹在,关边斜阳处。”当日出关之时,坐在凤辇之上的笑语,万念俱灰,一心求死,本以为此生已尽,没想到历经万难,饱受坎坷之后,她终于还能活着回到了这里。笑语此时心中感慨万千,化作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她跃下马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里捧起一抔黄土,这里土里,是否还残留着她当日的泪?笑语双手颤抖地捧着细土,激动地哭道,“‘普天之下,莫非黄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和亲的永乐回来了!爹,淳熙,笑语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一行人看到远处雄踞的关塞,个个满脸兴奋,喜极而泣。
“母亲,过了边关便是大齐了么?”思语开口问道。
“嗯!”笑语热泪盈眶,重重地点点头。
“少夫人,我们快走吧!”喜鹊激动地催促。
“好!还等什么!”笑语笑着说道,便策马扬鞭,娇嗤一声“驾!”飞奔而去。
笑语,东离,喜鹊,思语,青青一行五人四马行于关前,这时关门敞开,迎出来一队人马,分别整齐的排列在一旁,又见从关中迎面走来几个人,都是生面孔,笑语心中诧异,便下马向他们迎了上去。那几个人见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便相继跪下,只听见在最前面的那人朗声说道,“恭迎永乐公主返回大齐!臣等奉旨在此等候多日了!公主千岁,千千岁!”
“大人们快快请起!”笑语扬手让他们起来。
“公主一行,这一路辛苦了!请先到帐中休息吧!养好精神,择日再起程回京吧!”那人看见笑语身子娇小,想着堂堂公主,万金之躯,如何经得起这连日来的鞍马劳顿?
笑语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地摇头对他说道,“永乐不累。况且,只要能回到大齐,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那人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两年前那场战役,虽说相距甚远,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光凭那马上的飒飒英姿便令其倾倒,如今近距离看到她的容颜,他顿时愣在了那里说不出话来。早就听闻这远嫁和蕃的永乐公主是个绝色美人,可是她的容貌,她的气质,她举手投足话里行间流露出的雍容气度,又岂是一个绝色美人可以形容?他是一个武将,胸无文采,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辞令去形容她,只觉得看了她一眼,还想再看第二眼,最好能永远的看着。
“不知大人在何处供职?”笑语见他半天没说话,便开口问道。
“臣是这边关的副将!”那人又说道。
“怎么不见你们的将军?”笑语问道。
“公主可是问萧将军?”
“正是。”
“萧将军现在已是当朝驸马,此刻正与朝日公主出京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