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半倚在宫廷湖畔的石椅上,淡紫色绸布长裙,遮不住窈窕身姿,垂髫香珠,精致的五官,浑若玉琢,云烟缭绕的秀发,淡淡秀眉微蹙。
一旁垂手站立着数位宫女,均是青布罗裳,盘发缠巾,团扇若蝶,素手轻摇,炎炎夏日,宫女们香汗淋漓,但手中仍不停,眼前是她们最尊敬,最喜欢的的主子,乐平为人和善,丝毫不摆公主架子。
两位宫女细心的斟上清茶,淡淡琥珀色在杯中荡漾,清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乐平拨开额间的流苏,用手扇了扇风,撅起小嘴,拂去滑下的汗珠,团扇带来的微风,带不走夏日的燥热。
捧起刚斟的清茶,她鲸吸一口。余香缠绕齿间,带着些幽怨的声音:“我讨厌夏天”,夏天的炎热总让人提不起兴致来,烦躁的心情难以宣泄。
她缓缓起身,踱着碎步到湖前,湖水清亮,一如美人含情脉脉的双眸,湖边不远处舒展着一朵淡紫色小花,美丽的淡紫色,高贵,典雅。
她见了心里喜欢,娇躯前倾,素手已伸出,美丽的小花,透着不可抗拒的诱惑,然而本来近在咫尺的美丽,确怎么也触及不到,急切的心难以言喻,她不禁稍稍用力,扑嗵,一声闷响,她失足跌进水里,淡紫色舒展,如那小花般绽放美丽,动荡的湖面,映着惊恐的娇容。
冰凉的湖水,像一条无形的绳索将她紧紧束缚,她苦苦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养尊处优的她,何曾与冰凉的河水亲密接触过,无情的水,咕哝,咕哝直往口鼻里灌,溺水的感觉原来这般难受。
四肢微微痉挛,肺部被挤压一空,极度缺氧令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恐惧充斥全身,要死了吗?她不想面对这个问题,活着多好,她不想死,刚刚才触摸到如诗的豆蔻年华的,对未来的憧憬充满绚丽的臆想,然而近在咫尺的死神之翼,似乎要毁掉她的一切。
隐约间,她听见宫女们惊恐的尖叫,和扑通入水声,她像抓住救命稻草,满怀希望等待救援,等待是难熬的,特别在这种情况下,她的意识消散的越来越快,她等不了了,也不能再等,带着不舍,最后一丝意识离她而去。
“公主!公主!”湖畔充斥着痛哭声,哀转环绕,为公主,也为自己,公主的好歹,牵扯着她们的生死,作为宫女,这是失职,轻者入狱,重者丢命。
“没有,没有,怎么会没有?”绝望的声音,带着哽咽,“没有找到公主,怎么会这样?”
扑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宫女们颓然相视,乐平不想死,她们也不想死。
努力睁开眼睛,一道刺眼的白光,刺痛眼睛,她慌忙闭上眼,很久才适应。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让她大吃一惊,白色床单,白色房梁,不,那怎么看,也不像房梁,光滑,平整,宫中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等建筑。
乐平舒展身姿,赖在床上不愿起来,她想待会儿找个宫女问问,这究竟是怎一回事,这房间的颜色太不吉利,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溺水的痛苦还在脑海回荡,挥之不去,当她渐渐平复了心情,再次打量四周,疑惑顿生,好多奇形怪状的物体散布,黑匣子,头顶悬挂着白色棒子,四周还有不少状似兵器的银色杆子竖立。
吱呀,门裂出小缝,渐渐扩大,跳跃的一抹白色,轻巧的滑进。
好奇怪的服装,难道这是蛮夷之邦,难道我被送到了蛮夷之邦,但她绞尽脑子,也想不起这是那个民族的服饰,大汉****,每年各个番邦前来上供,乐平尾随父皇左右,时日渐久,对每个夷邦颇有些了解,根据不同服饰,自然能叫出夷邦的名称。
白衣女子手持白盘,轻巧的来到她床边,盘中之物,她一无所知。
“你醒了”,冷默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乐平心里很不舒服,从小到大,除了父皇,母后,还从未有人这般对她说话。
本来对陌生的环境充满恐惧,对自己处境很是迷茫,现在被那白衣女人一激,彻底爆发出来,厉声大喝:“大胆奴才,还不给本宫滚出去”。
如果那些常年跟着她的宫女在那里,定大吃一惊,这位一向和善的公主,何时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白衣女人愣在那里良久,啪!猛放下手中的盘子,很潇洒的按下床边的按钮,便听见低沉的男声:“什么事?”
乐平吓一跳,竟有男人隐藏在这里。
她左顾右盼,试图把躲藏在暗处的男人找出来。
白衣女人对按钮说:“82号病房须要转科室”。
“什么科?”
“精神科”女人把那三个字咬的极重。
乐平自然不知精神科代表什么,还一个劲找寻隐藏着的男人。
白衣女人看着她怪异的动作,直摇头。
“来人,来人”,乐平大呼小叫。
白衣女人秀眉微蹙,踩着细步,小心翼翼到乐平床前。
精神病人是最难伺候的,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逻辑,没有理性。
“什么事?”白衣女人脸色很不好看,她心里暗叹自己倒霉。
“尔等,是何国之人?”
白衣女人一脸茫然“中国人”这个词脱口而出。
“中国?”乐平喃喃自语,“什么时候有中国这个国家了?”
白衣女人翻了翻白眼。
乐平问:“你现任何职?”
“怪物”白衣女人暗骂,“护士”她没好气的说。
“护士?”乐平不解“贵国竟有这种官职?”她不认为这个冷默傲漫的女人会是平民。
“天啊”护士彻底崩溃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她不记得自己得罪了那位神仙,要苦其心志,劳其体肤,让她想想,难道是上次去庙里烧香,许了愿,还未曾还,对,一定是这样的,她打定注意,下班后,一定去把愿还了,否则,指不定明天又会接到如何猎奇的病人。
但现在,她不得不耐着性子对眼前的人儿解释:“护士就是照顾病人”。
“那不就是看护吗?”
“没错,就是看护”。
一阵沉默,护士很惊呀,乐平安静的样子哪里像精神病?若非她语出惊人,看上去还是个非常美丽可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