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不欢而散后,夜翕便搬到了偏殿独寝,每日只用膳时来主殿,来了也不和蓁蓁多说一句话。俩人像陌生人似的,你不言,我不语。如花如玉等见了,皆唏嘘不知是怎么回事。若是平常,他俩拌几句嘴,倒还叫人安心。如今忽然冷言冷语起来,众人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这日用过午膳后,夜翕依旧往偏殿去了。三天了,北翕宫沉寂了三天。蓁蓁如常侧卧在床榻上,翻书沉思。这些天,她的身体逐渐复原,渐渐有了精神。但十月里,北城便开始进入寒冬天气,殿外北风四起,刮得人心乱,因此也不愿往外面逛去。再加上与夜翕斗气,她更不愿在殿中晃动,每日只翻翻书,说说话,一天也就过去了。
待宫女太监们都收拾完毕,如花如玉才拿起绣花样子在一旁装模作样地绣起来。蓁蓁知道她们的心思,只是不愿多说。如花看了看手中的芙蓉花,又看了看蓁蓁的脸,笑道:“公主今日气色好了许多,看着就跟奴婢手中的芙蓉花一样俏丽。”蓁蓁笑了笑,说道:“你想说什么?”如花说道:“真是什么也瞒不了公主。其实我和妹妹早就想问了,公主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惹得四皇子生气,他才会忽然搬到偏殿去呢。”如玉也说道:“是啊,公主,姐姐这话问得不假。自公主回北宫后,四皇子对公主照顾有加,公主的病也全托四皇子的悉心料理,才得以复全的。以前公主常跟奴婢们说,做人要知恩图报,怎么到了公主这里就不当数了呢?四皇子现在住在偏殿,那里对着风口,殿内一用物品皆是次等的,连个取暖的火炉都没有。长此以往,公主难道不担心四皇子的身体熬不住吗?而且在外人看来,终究不像样啊!”
面对如花如玉二人苦口婆心的劝解,蓁蓁一笑了之,只说道:“为什么你们都认定是我做错了事,而不是他呢?”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就不寒而栗,心有余悸。夜翕搬出去住,正了了她的心结。她又怎会自招烦恼,再让他回来。如玉忙道:“自公主嫁入北宫以来,四皇子对公主都是以礼相待……”蓁蓁忙呵斥住:“你们俩还是不要过问这件事了。现在不好么?我们三人每天一处,安安静静的,也没有人打扰。”如花忙道:“奴婢只是担心……”蓁蓁随问:“担心什么?”
如玉忙接着答道:“奴婢只是担心公主失宠。公主难道没有听说,只在短短数月里,太子殿下便新纳了两位姬妾殷氏和贾氏,他与太子妃曾如此相爱,是宫中的一段佳话。如今,也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罢了。而其余皇子,哪个不是妻妾成群。除了年幼未及冠的几位,惟有四皇子对公主情深义重啊!可是,假若公主还是处处针对四皇子,只怕这份深情也难以长久啊!所以,请公主为长远打算,与四皇子言归于好才是上上之策。”
正说着,殿外有小太监来报“太子妃驾到”。蓁蓁心想:她来做什么?夜翕不是禁止她踏入北翕宫么?但她还是让人请了进来,自己则往主厅去了。花如雪正坐在正厅,见了她,立即挤出一堆笑,问道:“听闻妹妹病了,只是未得空,一直没能来看妹妹。现在可好些了?”说完,便命随身的两个小宫女奉上一个锦盒,又解释道:“这是上好的燕窝,别的宫里不常有,我特意给妹妹带来补补身子。”蓁蓁忙命如玉接了,谢道:“多谢太子妃惦念,近来身子不爽,改日再登门道谢。”说到这里,花如雪忽然笑道:“姐姐和妹妹还有些重要话要说……小青小参你们去殿外候着吧。”蓁蓁见了,只以眼色示如花如玉,她们得了意,便带着一等宫女太监去了殿外等候。
“太子妃不知有何要事?”蓁蓁边倒茶,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花如雪见人都出去了,才收敛起笑容,拽住蓁蓁的手,呵斥道:“林蓁蓁,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四皇子无礼!”
蓁蓁猜到了事情因由,但没想到她会如此介意夜翕,竟然不顾身份,特意过来给她脸色瞧。蓁蓁递了一杯茶给她,柔声说道:“太子妃何必动怒,先喝杯茶吧。”花如雪见她一脸沉静,早已气得火冒三丈,哪有心情喝茶,随手便打翻了茶杯,啐了一口,说道:“你别再这里装无辜,我都知道了。”蓁蓁笑问:“太子妃知道什么了?”花如雪柳眉倒竖,嗔道:“你继续装。别以为北翕宫偏于北宫角落,我就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只劝你好自为之,不要玩火自焚。夜翕若不是顾着我,怎会对你礼让三分。你别的没学会,倒学会恃宠而骄了,你得罪了四皇子,难道还不知错吗?”蓁蓁心里倒笑了笑,想着:自己的夫君一连娶了两任侧室,她都全然不放在心上,反而担心起夜翕来,这份情深义重不得不令她刮目相看啊。只是,这番咄咄逼人,又叫她为她忧心,玩火自焚的人是她而不是她吧。
“既然太子妃这么担心我的夫君,现在的局面不是正如了你的意吗?夜翕对我早已失去兴趣,所以才搬离了这里,我和他以后再无可能。太子妃心心念念着夜翕,现在我们走到这一步,太子妃应该感激我才是,怎么还抱怨起我来呢。”蓁蓁笑着解释道,又说:“太子妃还是少操心别人的家务事,多放些心思在自家上,别最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花如雪听完眯着眼,笑了笑,冷冷道:“固然我希望你和他再无瓜葛,可我也不愿他伤心难过。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走到今天,我只为他心痛,你又懂什么。自从娶了你,他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我只希望你死掉,立即死掉!这才真正如了我的意,我不愿意你在他身边祸害他,他永远只能属于我一个人,其他人都休想。林蓁蓁,你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不要妄动心思,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