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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原来这些年,她一直在做梦

蓁蓁一回南宫就发现花婆婆不见了。没有人提起过她,就像她从不存在一样。她想,这次父皇病危,如果花婆婆在,或许还有妙手回春的机会。只是,她不在这宫里,又去了哪里呢?

蓁蓁和夜翕回到宫中,她心绪烦乱。她一连问了十几个太监宫女,皆不知花婆婆去向。“奇怪了,怎么凭空消失了?她的医书还在这里呢,这些可都是她生平最稀罕的东西。”蓁蓁自言自语道,又一脸愁容。夜翕眯眼笑道:“你要找谁?”蓁蓁回应道:“花婆婆,她消失了。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此时父皇病危,如果有她在,就好了。”夜翕却笑道:“人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南帝已年过六旬,如今他这病也不是一时突发的,应该是日积月累,积伤而成的。想要妙手回春,怕没那么简单。就算花婆婆是神仙在世,她奈何得了命数吗?我劝你还是少操心,尽尽孝也就罢了。”

同样面对死亡,夜翕的眸子沉静如水,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而蓁蓁此时却已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她没有办法像他一样袖手旁边,看父皇离她而去,听到他的冷言冷语,她只咬牙道:“因为那是我的父皇,所以你才这样说。如果换成是你父皇,我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夜翕听了脸色大变,瞬间又恢复平静,笑道:“不,换谁都一样,连我自己也在内。”

蓁蓁没有理会夜翕,她在宫内四处打听花婆婆的消息,三天了还是一无所获。最后还是陆离告诉她,花婆婆自她走后,就告老还乡了,没有说具体地址,因而无从得知。得到这个答案,蓁蓁才灰心地放弃了寻找。

这天饭后,她仍如往常去南心殿看望父皇。夜翕没有来,他连续监视了她三天,没有发现异常,也懒怠不想动,随她一个人折腾去了。蓁蓁一早就赶往南帝的寝宫,一路上她的眼皮一直在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走到殿外,蓁蓁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想,谁这么早就来了。刚准备推门进去,却听见母后的声音:“儿啊,这件事你一定要烂在心里,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如今多亏了蓁儿,才换来了两城的和平,你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情,弃南城百姓于不顾啊。你父皇如今病成这样,你这时候告诉了她,要你父皇情何以堪?又要母后怎么办?就算母后求你了,放弃吧……”接着便是陆离的哭泣声。蓁蓁听他们的对话感觉话里有话似的,便让守门的太监不要出声,自己在一旁静静听着。

陆离哭诉道:“母后,难道你忍心看蓁儿过那样的生活吗?当初是你和父皇一手把她推到深渊里,如今她回来了,就不能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吗?”南后唉声叹气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和她感情好,她虽不是你的亲妹妹,却胜似你的妹妹。那日一战,你父皇担心你的安危,才把蓁儿拱手让出,也是为了护你一世周全啊!但凭良心说,这些年我们哪一个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谁也没亏待她啊!她虽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我在她身上倾注了更多。她远嫁北城,我也伤心。但国事和家事,你说哪个更重要?况且当日我们并不知道夜翕有腿疾,行动不便。两年前,你不也见过他,那时还是一位俊俏少年。这些都不是我们故意的……儿啊,你要懂得取舍。她如今回来尽孝,我很感动,但她毕竟已经出阁了,已是北城的人了,你要怎么留?难道你还想两国交战吗?”听到这里,蓁蓁震颤了,原来南帝南后不是她的亲生父母,陆离和她根本不是兄妹,她也根本不属于南宫,一切都是假的……蓁蓁听到这里,如同五雷轰顶,她颓然倒下,泣不能言。

陆离却道:“母后,难道你不知道我对蓁儿的一番心意吗?这么多年了,我看着她长大,与她心心相惜,这你和父皇都知道啊!可是你们做了什么……先让我娶晚晴,我本可以忍;后又为什么把她送往遥远得北城?这些事情的发生一定不是偶然,难道母后敢说你一点私心也没有吗?那日和亲谈判,父皇明明可以让五姐姐去,可你们偏让蓁儿去,她才十四岁啊,还是个孩子,你们就那样放弃了她。现在她带着对父皇的爱回来了,你还忍心再送她走吗?母后也看到了,所谓的四皇子,是个什么样子。他城府极深,性情暴戾,又身患腿疾,哪里配得上蓁儿,蓁儿跟着他如同就是在受罪啊。看看蓁儿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母后真的不心疼吗?我今日只求母后想办法留下蓁儿吧……孩儿不能没有她啊!”南后气不可恼地扇了陆离一个巴掌,骂道:“你还是这么不懂事,岂不枉费了我和你父皇的一片心?也叫蓁儿的牺牲付之东流了啊……实话告诉你,我们那日送她走,就是为了断了你的念头,要你安心和晚晴生活,为皇室延绵子嗣,你怎么这么愚顽,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儿子来?冤孽啊……”

听到这里,蓁蓁趔趄着步子离开了南心殿。

原来这些年,她一直在做梦。她活在梦里,以为南宫是她最温暖的家,有最疼爱她的父皇、母后、哥哥和姐姐们,却不知道她从来都只是一个局外人,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儿,寄居在这里。只因为怜惜她,她才获得了那些无上的宠爱。她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她吵闹,从没有人训斥她一句。她哭泣,一堆人拥上来哄。可是到头来,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如果他们爱她,又怎么会送她一人去那蛮荒之地?如果他们不爱她,这么多年的悉心呵护又算什么?十四年的爱,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难道人心不是肉长的么?都没有感觉吗?而陆离,这个让她依赖了十四年的哥哥,终究还是骗了她。一起陪伴,一起成长,也只是一场骗局。她在梦里活了这么久,惦念了这个人那么久,却原来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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