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宫的第一个晚上,蓁蓁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夜翕依然紧紧搂着她,见她动来动去,揶揄道:“蓁儿,我刚刚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蓁蓁霎时脸都白了,她支支吾吾道:“你……你说了什么话。”夜翕反笑道:“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想等回北宫了,我们成了真正的夫妻,有了一个孩子,不论男孩还是女孩……”蓁蓁急忙打断他,说道:“夜翕,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好么?我知道,作为妻子,我是不尽职的,但请给我时间,让我慢慢克服。”夜翕感觉到她浑身的颤抖,顿时心生悲凉,冷笑道:“克服什么?需要克服什么?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别人。难道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还不明白我的心?”蓁蓁忙道:“你又胡说了。我心里有谁?就算是陆离,他也只是我的哥哥,我以为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夜翕又道:“如果你心里没有他,又为什么不愿意?”
蓁蓁却沉默不语了。她还没想过这些事情,这两个月以来,她与夜翕之间吵吵闹闹,关系时好时坏。虽然对他有了一些信任和了解,但要她把自己全身心地交付给他,她还做不到。这的确无关他人,只是她自己的原因。她以为,只有彼此相爱的人才能完美地交合。
夜翕爱她吗?她一直不敢问自己。因为她心里清楚,从开始到现在她只是花如雪的一个影子,他对她突如其来的示好只是因为另一个人。而他从来都对花如雪的事情讳莫如深,那是他们之间的防线,是她无法跨越的阻拦。她不能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做一个虚无的影子,接受一份嗟来的幸福。那样的幸福注定只是一场梦,短暂、缥缈、不切实际。
而她爱他吗?蓁蓁拷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她曾经对晚晴说过,将来择夫,一定要找像陆离这样的。夜翕明显不是陆离,他们之间相隔太多,俩人几乎没有相似之处。陆离温文尔雅,和善体贴,什么都为她着想,她知道,从小到大,她就是他心中的宝。她对陆离,除了兄妹之间的亲昵,还有知己之间的信任与依赖。而夜翕呢,时而暴戾似火,时而温顺如水,让人捉摸不定。待在他身旁,她总是感觉莫名地担忧,有一种危险气息笼罩在她心头。
而命运就是这么可笑。心中所想,总是无法如愿。爱如此,恨亦如此。
夜翕松了手,兀自平躺在一边,却又从容道:“蓁儿,你是不是还是不信任我?还是你嫌弃我,担心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蓁蓁说道:“夜翕,幸福不是口头承诺的。感觉到了幸福,才是幸福。幸福也是谁给谁的,是要自己去争取的。我从来没有嫌弃过谁,你不要妄自菲薄了。”夜翕泄气道:“我该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蓁蓁沉着道:“你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我们就很好,以后的路还很长,如果幸福的话,还要一起搀扶,一起度过。夜已深了,早些睡吧。”夜翕听了,一宿无话。
第二天,蓁蓁早早就醒了。她梳洗完后,便摆弄了一下南宫的特色早点。夜翕醒来,便闻到一股甜香。蓁蓁便道:“快起来吧,我们吃完早点去看看父皇。你们还没见过面呢,父皇看到你来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夜翕懒洋洋地起身,说道:“你桌上摆的都是什么?闻起来挺香的。”蓁蓁随手拈了一块甜糕,递到他面前,问道:“要不要尝一下,都是我最爱的。”夜翕嗤之以鼻地看着她手里的黄色块状物,说道:“我还没漱口呢。你先吃吧。”
吃过早点后,蓁蓁和夜翕来到南心殿。南帝依旧一脸倦容,见他们来了,只无力地摇了摇手,蓁蓁忙道:“父皇,我和夜翕来看您了。”说完,用手指了一下夜翕,解释道:“他就是我的夫君,北城的四皇子,夜翕。”夜翕忙躬问候,身南帝听了,虽发不出声,嘴角却微微上扬,眼里尽是泪花。蓁蓁忙笑道:“父皇,今天您气色好多了。以后,您要常笑,身体自然慢慢恢复了。”
正当说话之际,陆离和晚晴来了。蓁蓁见他们一同前来,心生欢喜,忙道:“晚晴姐姐,今天身体好些了吗?”问完又不忘向夜翕介绍,这位便是太子妃,也是她的晚晴姐姐。夜翕只含笑致敬。
四人从南心殿出来后,陆离和夜翕一语不发。蓁蓁见晚晴今天穿了一身蓝色的拽地长裙,显得妩媚动人,便道:“晚晴姐姐,今日气色好了很多,昨天你说身体不舒服,今日可好些?”晚晴略略一笑,说道:“并无大碍,只是旧疾犯了,老咳嗽。昨日回去休息好了,今天好多了。”说完,又看了看夜翕,笑道:“蓁妹妹,我看你的这位夫君,风度翩翩,气宇轩昂,这样看来,父皇母后没有乱点鸳鸯谱,你们也是天作的佳偶一对。”陆离听了,恨恨地看了她一眼,蓁蓁只尴尬一笑。晚晴怪言怪语后,又问:“四皇子是初来南宫吧?”夜翕闷闷地摇了摇头,说道:“以前也曾来过一次,不过没有久留。”
陆离打断了他们的交谈,不耐烦道:“我回去了,你走不走。”晚晴忙道:“要走,当然同你一起走。那我们先告辞了。”晚晴今天言行举止皆有些怪异,蓁蓁看了半天,人走远了,还没晃过神来。
“不知道晚晴姐姐和陆离哥哥和好了没有……”蓁蓁自言自语道。夜翕轻柔地拉了拉她,笑道:“你还有闲心管别人,自己的家务事都处理不好。今天你是主,我是客,你不预备带我四处逛一逛么?”蓁蓁却说:“你以前不是来过么?还有什么好逛的。我们回宫吧,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