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时常会想起南宫,想起陆离,想起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夜翕的一声“蓁儿”让她仿若回到了过去,那一瞬间,她置身于甜美醉人的回忆中,在那里与年少重逢。
“蓁儿,我们该回去了。”夜翕拉扯她的衣袖,她看到夜翕那双如同潭水般忧伤的眼睛,才回过神来,轻声道:“那走吧。”夜翕仍旧推着轮椅走在前面,蓁蓁若有所思地跟在他身后。
回到寝宫,夜翕的贴身太监小安子送来急信一封。夜翕只看了一眼,就把信扔给了蓁蓁。她拿起信封一看,发现是晚雨的回信。原来她之前写的信,夜翕真的帮她送到了。时隔这么久,终于收到回信。令她可惊又可叹。
蓁蓁拿了信便丢了魂似的往里内殿去了,如花如玉赶忙跟了去,留下夜翕一人在外殿。如玉关了门,如花才问:“公主,是南宫那边来信了么?”蓁蓁点点头,拆开了信。
晚雨在信上说,他和茵茵一切都好,请她切勿挂念。姐姐和太子殿下感情遇到些问题,俩人经常吵架。听说太子殿下近两月连娶了两位女子,一个是陈良娣,一个是苏良娣,姐姐每日以泪洗面。最后又告知,南帝的病情一直在恶化,恐不久矣,让她找机会回来,见见南帝,以免生死两隔,徒增悲哀。
看完这封信,蓁蓁如遭五雷轰顶。她没有想到,才离开南宫两个多月,父皇就病得这么严重。而陆离,也不顾晚晴姐姐的一往情深,一连纳了两个妾。晚雨在信上并未提及其他姐姐们的事情,她还不知道其他人都怎么样了。想到这里,顿时泪如雨下。
如花见了,一脸着急,忙问:“信上到底说了什么?公主别只顾着哭,也和我们说说。”如玉也急道:“是啊,公主,究竟是什么一回事?”蓁蓁便把信上所言,如实相告,俩人听了震惊了半天。
“可叹我现在连这北翕宫都踏不出去,更何况是回宫探亲。可是父皇病重,本是儿女躬身侍奉之时,如今四位姐姐皆已出嫁,五姐姐又懒于行动。陆离哥哥又要监国,他身上的担子已经很重了。母后自己身子也不好,父皇此时一定很孤单……南宫曾经欢歌笑语一片,如今子女各在一方,我又身处在这深宫之中,可怎么办才好?”蓁蓁哭诉道。如玉听了,便提议道:“不如公主把这件事和四皇子说说,让他带公主回南宫探亲,就当省亲。”她只摇头,说道:“四皇子行动不便,怎好千里跋涉。况且北帝那道槛也过不了,我和四皇子在宫中人微言轻,他又极不疼惜四皇子,那北后更不必说了,只把心放在太子身上,眼里还有谁呢。如今夜翕才过上平静日子,又何必让他为了我的事情去搅他清净呢。”
说完,蓁蓁又伏案哭泣。如花如玉也无法,长吁短叹道:“罢了,罢了,什么都别想了。”夜翕闻声推门而入,见三人皆满脸是泪,惊问道:“是怎么了?”蓁蓁听到他的声音,连忙抬头,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没……没怎么。你怎么不歇着,来这里了?”夜翕推椅过来,顺手就拿起案上的家信,蓁蓁还没来得及制止,他就扫视完了,只沉了沉声音,说道:“原来你父皇病重,是该回去看看。”
蓁蓁不可置信地看着夜翕,问道:“我可以回去么?”夜翕笑道:“不是你,是我们。我待会去和父皇禀报此事,让他派些车队人马给我们,我们一同去南城看望你的父皇。”
长久以来,积怨在蓁蓁心中的愁闷,被夜翕的一番话驱散了。她头一回正眼注视着眼前这个人,她的夫君,总是以暴戾示人,如今却慢慢平和体贴起来。她的心,那一瞬间,暖了起来。
蓁蓁走到夜翕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含泪道:“谢谢你,夜翕。”这便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他听了整个身体都僵硬了,愣在那里,他们之间似乎开始暗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
夜翕果然没有失信。他费力在北帝和北后面前周旋,经过三日的盘查和询问以及商议,他们最终同意他的请求。蓁蓁见他为自己的事情如此不遗余力,甚是感动。她开始放下对夜翕的偏见和芥蒂,认真地审视眼前这个人。
北翕宫开始喧闹起来。太监和宫女们为了皇子和皇妃三日后的启程,惊慌失措地收拾行李包裹。如花如玉俩人乐开了花,在蓁蓁耳边七嘴八舌个不停。夜翕倒稍显镇定,每日只在书房看书,很少参与她们的高谈阔论。蓁蓁虽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的狂喜心情,心却早已飞回了南宫。她甚至为了犒赏夜翕对她的理解,主动向御厨学做北城菜肴,替他解馋。因此,出发前的三天,北翕宫上下欢腾一片,这在北宫也是少见的。
蓁蓁花了两天时间,才学会了下面。这两日,她见夜翕很少出书房门,便端了面条,送到他面前,说道:“夜翕,饿了吧,你尝尝这个怎么样?”夜翕合上书卷,嫌弃地看了一眼面条,问道:“这谁做的,面相这么难看?”蓁蓁听了一声不吭,他看了看她,见她灰头土脸,又笑了笑:“原来是你做的,我尝尝看。”说罢,用筷子夹了几根,顿时咸得牙齿都要掉了。蓁蓁见他吃了一口,又都吐了,怨道:“不好吃么?我花了两天才学会的。”夜翕笑道:“不是不好吃,就是有点咸了。不过,你怎么想起去做面条?这些事情你本不用亲自做的,有下人们就够了。你只需安安心心地待在宫中,舒舒坦坦地陪着我,就行了,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蓁蓁却笑道:“你不喜欢吃,以后我不做就是了。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南城了。我马上就可以见到我的父皇了,如果不是你,我恐怕不能见他最后一面。谢谢你,夜翕。”夜翕听完,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不用谢我,我们是夫妻,本就该同心同力。好了,不要想太多,后面还要舟车劳顿,今晚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