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怒吼,蓁蓁便知道夜翕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提前抵达了北城桥。只是她还来得及生气,那个爆竹却先爆了。她只好向夜华致歉,笑道:“谢谢太子殿下引路,我已经到了。太子请回去吧,叨扰了。”夜华躬身道:“那就不送了。”说完,又朝夜翕笑道:“四弟,谢谢你今日前来,再会。”
夜翕一脸不悦,只闷哼了一声,便拉了蓁蓁的手往北城桥上走。蓁蓁忙道:“春花秋月还没来呢,不等等她们么。”夜翕却像没听见一样,见她愣着不走,便一个人推着轮椅往前冲。蓁蓁又担心他摔着,只好紧跟了上去。
俩人一路不言不语,怄气到了寝宫。夜翕一进门,便大发脾气,把宫女们都赶了出去,蓁蓁傻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她还想着,今天不是我,你们早东窗事发了,现在不仅不感谢我,还在这里怪我。
夜翕赶完人后,又开始摔东西。蓁蓁急忙过去阻拦,问道:“我今天到底做错什么了?你为何又要这样?就算生气,也不要拿东西出气啊!”夜翕只冷笑道:“你做的事情你心里清楚。”蓁蓁不解道:“是你要我去东宫,现在又怪我。我又没做什么,不过是出去溜达了一下而已。”见他不言语,又道:“如果是晚宴上的事情,惹怒了你,我道歉。好了,别生气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夜翕却讥讽道:“早上某人还在说和太子不熟么?何时又这么熟起来了?在背后议论他人的是非,他还是那副德行。”蓁蓁听了,反问道:“本来就不熟。因为我在那里闲荡,看见你和太子妃……”说到这里,她又不好直说出来,怕引得他更生气,只隐晦道:“太子又过来了,怕他看见你们,我才过去阻拦,把他引到了别处。”夜翕听了,反笑道:“我和太子妃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见他不承认,蓁蓁如同魔怔了一般,便道:“不管你和太子妃什么关系,太子那么爱太子妃,他又是你的亲哥哥,你就不应该那么做,这有违人伦啊。”夜翕呵斥道:“你说什么?”蓁蓁又道:“人家夫妻现在和和美美的,你为什么要去破坏?就算你们以前有些什么,如今她已是太子妃了,你也该成全她啊。”
夜翕听完,只冷笑了几声,说道:“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说教!我和她的事情不用你来干涉!但是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最好离太子远远的,他可不是一只纸老虎。你这么爱多管闲事,小心你的脑袋。如果哪天你死在这宫里,别说我没提醒过你。”蓁蓁听了,默不吭声,只去炕上抱了一床褥子,往贵妃椅上一扔。夜翕见了,问道:“你这又是做什么?”蓁蓁笑道:“从此以后,我们还是互不干涉为好,我离你们远远的,你也离我远远的,我死关谁什么事,谁死又关我什么事呢。”夜翕急忙冲过来,命令道:“你马上给我放回去。”蓁蓁却全身往椅上一趟,说道:“夜深了,我困了,先歇息了。你自便吧。”夜翕半天不语,忽然站起来,踮起脚,将她横抱而起,蓁蓁急道:“你干什么!”他阴冷一笑,道:“这宫里我说了算,我说过不许你睡这里,你记性差,看来我得提醒提醒你。”说完,便抱着她往床那边走去。
蓁蓁死命挣扎,却是徒劳。夜翕的右腿,虽有病疾,但臂力甚好,抱得她死死的,她完全动弹不得。到了床边,他只把她往炕上一扔,她整个人就滚到里边去了。蓁蓁才要准备爬起来,夜翕却一把压住她,说道:“你最好听话,不然,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不要后悔!”她这才停止了挣扎,只嚷道:“那你快走开。”夜翕凝视了她三秒,见她一脸红云,才放开她,躺到一边去了。这时,蓁蓁连气都不敢喘,只静静地看着纱帐,心才渐渐平息下来。
夜翕忽然伸过手,揽住她的腰肢,她忙用手去推,他却换了一副面孔,柔声道:“不是困了么,快睡吧。”蓁蓁听他语气恢复正常,便闭上了眼睛,问道:“你今天到底为什么发脾气?”夜翕听了,搂紧了她的腰,说道:“不管如何,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但你不需要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总而言之,我不想你卷入宫廷纷争,只想给你平静的生活。你明白么?”蓁蓁便转过身,却恍然看见他眼里尽是忧伤,只好说道:“就算是为我好,但也请不要乱发脾气了。你看你气成那样,伤神又伤身。”夜翕便笑道:“如果你时时这么乖巧,我又何必生气。”说完,便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这样的亲密接触,蓁蓁猝不及防地红了脸,她急忙转身问道:“你又做什么?”夜翕笑道:“你放心,我不做什么。但终有一日,我会给你幸福。”蓁蓁听他话里有话,但又含糊不清,便说:“累了一天,快睡吧。”
夜翕这才安心地合上眼,手却不放开她。蓁蓁在他怀里,惴惴不安,听着他的心跳,她陷入迷思。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相处了这么久,时而温柔,时而暴躁,让人捉摸不清。不像陆离,永远沉静如水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就算是晚雨,相处久了,也懂得体贴人心。只是眼前这个人,离得这么近,却又隔得那么远。如若夜华所说确切,如果没有两年前的事故,他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模样?只是,他究竟是怎样,于她又有何干。她不过是一个过客,始终不属于他。而他也心有所牵,并不属于她、
这夜,漫长起来。蓁蓁想了很多,却理不清头绪,只在他怀抱里慢慢睡着了。这段日子以来,她竟然没有做过关于南宫的梦了。闭上眼睛,却是一片空白。过去的好像消失在无法感知的时空中,她甚至不确定那些究竟存不存在。只有自己一个人飘忽着,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第二日清晨,夜翕酣睡而醒,顺手挠醒了她,说道:“今日该去给父皇母后请安了,懒惰了那些日子,再不去,该要挨骂了。”蓁蓁迷糊道:“你先起罢,我再睡一会。”夜翕见她一脸睡意,宠溺一笑,道:“那我喊春花秋月进来了。”蓁蓁听完,急忙爬起来,怨恨不已地看着他。夜翕便喊了人进来,这时,宫女们也都陆续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