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哥,你是怕被粉丝认出来吗?也是哦,你现在可是大名人呢!”
九月四号一早,吴恪一见谢钦的扮相就大呼小叫,他还是昨天那副装束。
确实是怕人认出来,只不过不是粉丝而是大坏蛋,谢钦冷眼看吴恪,我要真是大名人就先把你这个大嗓门给打晕过去。
“铃声哥,你到底是怎么啦?”王超人关心地问道。
“热伤风。”谢钦在座位上坐下,屁股疼了一下,这两天他经常查看伤处,只是一个小口,已经结痂了,看来暗器上没有淬毒。
那边陶笺投来蒙圈的目光:不是感冒么?怎么又变成热伤风啦?你有个准词儿没有?
谢钦注意到他的视线,讪笑着改口:“哦,是感冒,感冒感冒。”
陶笺翻了个白眼。
同学们陆陆续续都来了,过了一会儿,常老师也走进教室,上午九点,校领导在广播里通知所有高一同学到楼外集合,各班到楼外站好,分乘十几辆大巴出了学校。
一个多小时后,大巴们驶到了目的地,西岗区的狮子浦。
新生们下车后,一块大石赫然入目,上面镌刻七个遒劲有力的行楷大字:“狮子浦陆军学院”,旁边是电子拉门和岗哨,岗哨里的士兵荷枪实弹,站得笔挺。
在各班班主任的带领下列队站好,依次走进正门,沿着宽阔笔直的柏油马路往深处走去,两边是青翠的行道树,刀砍斧刻一般整齐。
“哎,你们看到了吗?”一个长相憨厚的男生在后面大呼小叫,一副发现了大秘密的样子,“那哨兵手里拿的是真家伙,是CS里的B44吧?”
走在谢钦前排的陶笺摇头而笑,“不,那是QBZ95,顺便说句,你说的B44大名叫AUG,是奥地利生产的。”
周围几人愣了一下,心说这家伙还挺懂。
“哦,哦…”憨厚男生讪讪道,“是嘛……”
他旁边的精瘦男生一脸苦相:“光看他我就感觉这七天有的受了……”
“你玩过CS?”谢钦问陶笺。
陶笺点点头,这时常老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谢钦,说话小点儿声。”
谢钦很郁闷,真倒霉,别人说话没事,我一说话就被逮。
孰料常老师的话让大家受了启发,都开始小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连成了一片低沉的嗡嗡声,吵得常老师心烦,多次制止,队伍方才安静下来。
柏油马路尽头是占地庞大的塑胶操场,东西各有几栋建筑。
四班队伍里响起一片惊呼。
“我嘞个去!这么大!”
“我还以为学校的操场就够大了,这比学校操场还大两倍!”
“唉……”谢钦身后传来一声哀叹,是那个精瘦的男生,“看这操场,就算下雨也能继续军训了……”
谢钦面无表情:“就算是沙地,下雨天也不会放你休息的——那时阵地会转移到室内继续的,你不知道么?”
“唉……”
走在前面的三个班级已经在操场上站好,常老师带四班走到三班旁边,很快其他班级也陆续到场。
当时是十一点钟,太阳正在中天,秋老虎的威力得到了完全的释放,不一会儿大家汗就下来了。
穿短袖衬衫的校领导们和几位着短袖制服的军人走上升旗台,一位五六十岁的戴眼镜的老人家拿起了麦克风。
“各位教官,同学们,老师们,我是蔡校长。”
原来您就是蔡校长,谢钦心说,他又想起了铃声公放事件。
“从现在起,我校一四级高一新生军训正式开始了,希望大家努力训练……”
正是最炎热的时候,大家都希望校长的训话能短一点,虽然都知道这不太现实。
孰料蔡校长只讲了几句鼓励的话就把麦克风递给了旁边一位军人:“我的话说完了,接下来把时间交给康院长。”
大家见状都有些意味,再看那位康院长三四十岁的样子,身着一件跟其他军人略显不同的制服,体型长相酷似老年版的皮尔斯·布鲁斯南。
“欢迎各位同学来到狮子浦陆军学院,”康院长和蔼地微笑着,“我是学院院长康纳理上将。”
康纳利?谢钦心想这名字怎么耳熟呢?哦对了,肖恩·康纳利!
大家也想到了这点,诺大的队伍里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你们笑点真低……谢钦暗暗摇头。
蔡校长见状,跟康院长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康院长,就交给你了。”
“好,很好!”康院长哈哈一笑,“同学们很有活力嘛!”
他拍了拍手,新生们听到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一群身着迷彩服的精装汉子迈着正步往升旗台方向走来,口中喊着响亮的口号:“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带头的汉子高呼一声:“立——定!”
“一二三——四!”
汉子们脚跟齐齐并拢,汇成一声响亮的“啪”。
带头汉子转过身向康院长敬了个礼:“报告首长,全队十六人就位!”
康院长回礼,转向新生们,朗声道:“有活力很好,年轻人正当如此……不过在此我向大家保证——”他话锋一转,微眯的双眼闪过一道精光,“日后各位会连笑的力气都没有的。”
谢钦闻声打了个激灵,心说这下可好,整个年级都跟康院长结下梁子了,本来军训就要受苦,这下怕是要从受苦升级到受刑了。
让那些笑点低的家伙们害苦了,他愤愤地想。
康院长说完,见台下几百名学生看着都蒙了,似乎感觉意犹未尽,于是又朝升旗台旁边的汉子们挥了挥手,朗声道:“各位教官,你们有信心吗?”
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有!!!”
教官们吼完就看向新生队伍,谢钦感觉他们视线的温度都能点火了,暗暗感慨,十六人能营造这么大声势,不愧是军人啊,心里更为以后几天担忧了。
康院长点点头:“好,你们去吧。各位同学加油,解散。”再看旁边蔡校长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笑得很无奈。
新生们对此很不适应,虽然几分钟就结束训话是好事,但看到那些教官气势汹汹的视线,却又不自觉地希望康院长能说久一点,偏偏这时那边表示我说完了你们开始吧,不由集体蒙圈。
带头教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高呼一声:“全体都有——跑步——走!”
教官们动了起来,边跑边两两散开来到各班队前,四班对应的两位教官一位斯斯文文一位瘦瘦高高,个子高挑,皮肤黝黑。
谢钦看着二人,猜测他俩八成是黑白脸搭档。
两人在队伍前站定,瘦高教官大声吼道:“四班全体听我口令,右转跑步——走!”
同学们松散地转了个身跑了起来,有几个还转错了方向。
两位教官在队伍边上跟着跑,瘦高教官喊着口令:“一二一!一二一!”然后就有人发现自己的脚步错了。
他们一直跑到了操场西边。
“立——定!”
大家乱哄哄地停下脚步。
两位教官绕到队伍正面,谢钦看看四周,常老师不知去哪了。
瘦高教官看大家站得懒懒散散,眉头一皱,斯文教官面无表情,嘴角微翘。
瘦高教官大声道:“稍息!”
大家站得更懒散了。
“立正!”
大家站得稍微整齐了一点。
“稍息!”
大家站得更懒散了。
瘦高教官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成了一脸怒容,大声吼道:“我叫范迎!”
斯文教官的声音也有点斯文:“我叫刘朋。”
“稍息是让你们稍作休息,不是让你们半身不遂!都给我站好了!”
听了范教官的训话,大家站得稍微整齐了一点。
范教官颜色稍霁,锐利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遍,方才继续吼道:
“你们给我听好了,在我的队伍里,不需要麻烦人物!谁要是有什么问题,现在出列,直接滚回家去!”
这时候谁敢有问题啊,那不是找死么?所以大家大气不敢喘一声,呆呆地看着两位教官。
两位教官对此还算满意,刘教官开口了:“很好!看来你们还有可能成为一个军人,我希望,你们能在这一周的训练里从身到心都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军人!”
范教官接口道:“首先,我希望你们明白一点——这里既不是你们的学校也不是你们温馨的家,没人会惯着你们那些臭毛病!这里是军队!只有纪律和集体!令必行,禁必止!从现在开始,对我的命令,你们都要说‘是,教官!’我跟你们说话,你们都要说‘知道了,教官!’听懂了没有!”
果然是黑白脸,谢钦心说。
队伍中响起一片稀稀拉拉又乱七八糟的应答声。
范教官两眼一瞪:“我刚才说什么?”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知道了,教官!”
“我听不见!”
大家扯着嗓子大声吼道:“知——道——了!!!教——官!!!”
范教官这才点了点头,转头对刘教官说道:“老刘,你跟他们说明一下。”
刘教官上前一步,朗声对众人说道:“两个规矩,第一,是刚才范教官提到的令行禁止,我就不多说了。第二,是服从集体,在寝室以寝室为单位,在班级以班级为单位,以上。能做到吗?”
“是,教官!”
“你们说什么?”范教官在旁边吼了一声。
“是!!!教官!!!”
“很好,”刘教官微微颔首,“接下来我说说寝室的规章制度,寝室里必须不脏不乱,所有物品摆放整齐,还有,手机和零食——我知道你们有人带了——这些东西不许外露,一经发现立即没收。另外,玩具也不行。”
玩具是什么鬼?有人笑出了声,马上就被范教官瞪了一眼:“让你们笑了么!”
谢钦则认为刘教官可能是担心大家听不进去枯燥的训话才幽了一默,虽然冷得很。
刘教官继续说道:“晚上9点熄灯,熄灯后马上就寝,不许交头接耳玩手机。”
范教官吼了声:“听见了吗?!”
“听——见——了!!!教——官!!!”
范教官满意地点点头,刘教官道:“现在开始分配寝室,念到学号的同学,出列报上自己的名字。”
“一号!”
王超人出列,大声吼道:“王超人!”
“二号!”
陶笺出列:“陶笺!”
“三号!”
那个精瘦的男生出列:“刘家鹏!”
“四号!”
谢钦出列,大声吼道:“谢钦!”
“五号!”
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出列:“秦诚!”
“六号!”
那个憨厚男生出列:“张志朝!”
“七号!”
一个长着张笑脸的男生出列:“丁毅雄!”
“八号!”
一个谢钦完全没印象的男生出列:“吴登!”
谢钦疑惑地盯着八号看了两眼,心说这家伙是我们班的么?
“好!你们八个人站到这里!”刘教官说罢又点了八个人,让他们站到一起,点到二十四号一个叫付武宾男生时,队伍里只剩女生了,他依次点完,四班四十人被分成了五个小组。
“男生们的宿舍在这里,”刘教官指了指身后的四层楼建筑,又对谢钦等八人说道,“你们八个人的寝室在二楼二〇四室。”
女生宿舍挨着男生宿舍,刘教官把寝室分配完,范教官拍了拍手:“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教官!”
范教官又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摇头。
“那就赶紧滚到寝室去收拾行李,十分钟后下来集合!”
众人如获大赦一般,立刻行动起来。
谢钦等人走进寝室,屋里的设施很简单,两个四开门的铁柜和四张上下铺分靠左右,中间有两张大桌子。
谢钦正打量着,就见张志朝向陶笺伸出手来:“刚才多亏你让我长了见识!我叫张志朝,你叫什么名?”
“好说好说,”陶笺微笑着回握,“我叫陶笺。”
“幸会幸会!”张志朝跟陶笺握过手,又凑到谢钦身边,满脸笑容,“你好我叫张志朝,对你我那个呃,嗯……久仰大名了!”
谢钦斜眼看他,你那模样是久仰吗?
张志朝跟寝室里的每一个人都自我介绍了一番,谢钦见状不由咋舌,心说这家伙真够热情的,比吴恪还要自来熟。
铁柜门上插着钥匙,大家把行李塞到柜里,然后在床位上安起了蚊帐。
忽然一声惊呼响起:“操蛋!我拿来个双人床蚊帐!”
众人回过头一看,就见刘家鹏怀里抱着个特大号的蚊帐,一脸郁闷地坐在床上。
哄寝大笑。
然后张志朝的声音弱弱地响起:“那个,还要拿蚊帐吗?”
大家转过头去,张志朝坐在空荡荡的床上,一脸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