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轩心情大好,便带着江思月去了这城中最好的酒楼——醉心楼。
江思月还没有见过这么气派的楼宇,在她的家乡,都是些低矮的苗寨,最高不过两层,就连水月堂,虽然宅院众多,也没有房屋是这般气派。眼前这座酒楼有四层之高,雕梁画栋,一面大大的锦旗悬挂在最高层的栏杆旁,上面写了个大大的“酒”字,分外惹眼。再抬头看看门口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醉心楼”三个大字,字迹遒劲有力,一看就是大有来头。吃了几天干粮的江思月闻着酒楼里飘出的香味,口水都要滴出来了,她扯住李文轩的衣袖,整个人凑近过去,生怕走丢了。
走进大门,里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他们找了个空位坐下,小二随即走了过来,热情地招呼着,“二位客官,点些什么?”
江思月脱口而出:“好吃的!”
小二嘴角扬起:“我们店内好吃的可多了,不知小爷您说的是哪样。”
李文轩扫视了下附近的桌子:“奶汁鱼片,花菇鸭掌,五彩牛柳,莲蓬豆腐,叉烧猪肉,花雕肘子,干烧冬笋,珍珠翡翠汤……再来一份豆沙凉糕。”店小二一一记下,笑眯眯地退了下去。
“这些够了没有?”李文轩看着江思月,笑着问道。
“够了够了。”江思月此刻已经完全没了脾气,整个脑子里装的都是这些精雕玉琢的菜品。
很快菜就上齐了,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江思月顾不得其他,卷起衣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李文轩没有动筷,斟了一杯小酒,饶有趣味地看着江思月。看她的模样和气质,应该不是出身平民,衣着打扮亦不是中原人士,应该是从南边苗疆过来的,只是她这般年纪,身边又没有亲人,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他抬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知道如何开口问询。
这江思月的饭量真的是惊为天人,一刻钟过去了,她的双手从未空闲过。进店时还是彩霞漫天,待到她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街市上已经是张灯结彩,天也完全地暗了下来,原本拥挤的店内,食客们已经散得七七八八,李文轩眯起打量着思月,心里想:如果此刻再叫他带着她飞檐走壁,一定会两个人一起活活地摔死。
江思月放下碗筷,眼睛看向桌子,还有些留恋的神情。
“这里有些碎银子,你收起来。”李文轩拿出荷包,递给江思月,“我要先行一步了。”
“啊?!”江思月一楞,也是,自己和他萍水相逢,总不能跟着人家回家去,便垂下了眼睛。
“你有什么打算?”李文轩悠悠地问道。
“不知道。我来是要找我的爹爹……”江思月小声说着。
“你们走散了?还是……”李文轩好奇地问道。
“我们家是在苗疆做织布,布匹生意的,可爹爹自幼便带着哥哥来了中原打理生意,再也没有回去过,我,我想过来找找看……”说起她的爹爹,思月的眼中像是有两团小火苗在跳动。
“那你有线索吗?”李文轩语气不由地软了下来。
“没,没有。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江枫。”思月眼中的小火苗一下子暗了下去。
“唉,这帝都的人口众多,如果没有线索,找人就像是海底捞针,难上加难。”李文轩叹着气实话实说。
“你就别打击我了!”江思月嘟起嘴抱怨。
李文轩沉吟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令牌,他抓住令牌的穗子在江思月面前晃来晃去:“这个给你了。”
“什么东西?”江思月一把抢过,只见这块小令牌是鎏金铸造,四周布满一圈的祥云图案,还有些复杂的符文雕刻,最中间一个工整的“御”字十分霸气。她反复认真地看了看,突然拿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完,江思月一看,令牌上面一个细密的小牙印,“真是金子做的啊!”她小声说道。
“那又怎么样?”李文轩满头黑线,“这块令牌可比金子值钱!你千万别弄丢了!也别拿去卖了!”
“嗯嗯,那这令牌有什么用呀?”思月好奇地问。
“如果你遇到麻烦,就拿这块令牌去府衙找杜大人,他可以派人护送你回南疆。”李文轩语重心长地说。
“真的?”江思月将令牌小心收进自己的小荷包,仔细放好。
“帝都内人员复杂,少惹祸,遇事多留些心眼,不是所有人都像我是个好人。”说完,李文轩尴尬地轻咳两声。
“好人?”思月重复着他的话,笑了起来,在酒楼内暖色的灯火照耀下显得分外动人。李文轩不由地庆幸,幸好自己给她置办了一身男装,否则不知这明媚的面容要惹多少祸事上身。
走出醉心楼,时候已经不早了,李文轩必须要回去了,他定定地看着江思月,两人明明是今日初识,却无端地有些不舍,他伸出手想要拉住那东张西望的丫头,怎料她已经被街市上各式各样的花灯迷住了,自顾自地向前走去,李文轩抓了个空,略微叹息了一声:“罢了。”说完他便纵身一跃上了屋顶,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