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消息通过的渠道只有女人能够掌控。”康礼缘微笑。
白弦川似笑非笑地看着康崇,似乎在等待对方发话。
康崇见状也只好让康礼缘进来,并低声警告了一句:“女孩子家家,别太掺和了。”
康礼缘乖巧道:“是,父亲。”
随二人进房落座后康礼缘才发现角落里正站着父亲的一位幕僚,是那名号孙先生的。
康崇刚落座便神情凝重,忍不住捏着眉头。白弦川淡淡道:“宰相大人,我们白家对这些争斗一直不感兴趣,只求在乱世中寻得一方宁静之所。如今萧懿辰表面上是为阉党办事,实际上是利用阉党的力量铲除针对他的人。我不知道姓杨的是否知道一些,不过,我相信他一定留有端掉这些贼子的后招。”
“这可怎么说得准啊?他打压我们这些忠臣,寒了多少老臣的心!难保他日孤立无援,由得杨归乌和萧贱人把持朝政。一个阉人,一个女人,呵!还想要天下!”
“我跟他一起长大,后来十五六岁时各投所志。我知道,全世界都会变,他不会变。他会扶持楚家的。”
康礼缘惊讶地看着白弦川。扶持?呵!白弦川的天真可见一斑。前世萧懿辰还不是篡了位自己当皇帝?
“不管怎样,白先生,此人行径龌龊,难入老夫之眼。”康崇冷冷道。
“呵呵!”白弦川笑道,“宰相当我是来为他谈和了?宰相位高权重,实权却被瓜分的差不多了。陛下近日日渐糊涂,朝不保夕……”
“什么!”康崇死死瞪着他。
“其实大家的目的都一样,何必要窝里斗呢?”白弦川轻笑。
这时,原本安静坐在一旁的康礼缘开口道:“白先生?”
白弦川微微一怔,侧过来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康小姐是要汇报吗?”
“叫阿缘就好。先生看上去二十有余,年纪轻轻却能让我父亲以年纪相称,必有一番大作为。”
“呵呵!”白弦川的眼里寒意却多了几分,“不敢。我生性放荡最喜游山玩水,可惜出身钟鸣鼎食之家不敢不作为。何况乱世之中,绿洲难寻。每个人,天生如何,都会迫不得已去做些什么。”
挡回来了?康礼缘不怒反笑,道:“是啊!我记得懿辰哥哥也是个质朴天成的好男儿。”
白弦川转过身,端正了身子凝视着她。
康礼缘知道自己在惹一只狐狸,一个不小心这只狐狸就会去挑唆所有人来攻击她。
“书房气氛沉闷,着实不好侃聊。”白弦川道。
“父亲?”康礼缘淡淡的笑着看向康崇。
“既然如此,阿缘你带白先生去花园转转吧,我得向孙先生讨教些学术问题。”
如此顺水推舟,白弦川终于创造了和康礼缘单独相处的机会。
撇下那些仆人,二人并肩而行。
“言郡王前脚刚走,先生就来了,动作还真是快啊!”
“哦?我送王家两位姑娘来的。这二位姑娘要在此时出发,我能怎么办?”
“先生眉眼间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为何?”
“很多人都长这样吧?”白弦川眯着眼睛笑看着她。
康礼缘挤出甜美的笑容,咬牙道:“所以先生想说什么?”
他也停下来,道:“我见过你。”
……
康礼缘敛起了笑容,瞪了他一眼,一脸冷漠地独自前行。
“阿缘!”白弦川一步便追了上去,“你一定也见过我!你可知道是在哪里?”
“我……”康礼缘很无语地看着他,一副很想打人的模样。
“这很重要!我师父会卜卦之术,他算到我命中的劫数已经躲过去了,和你有关!”
这似乎是没错。前世白弦川很早就死了,康礼缘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而这一世,他居然还活着,而且还见了她。
“这就是你来康府的目的?”康礼缘冷冷问道。
白弦川一脸无奈道:“女人变脸还真快,刚刚还眉开眼笑先生先生的称呼着。”
满头黑线的康礼缘则默默走开,扔下一句:“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了。”
白弦川仍旧紧紧跟随着她,一言不发。
“既然你的劫数是因为我才躲过去,那么我在某种程度上也算你的恩人咯?你就是这样对恩人的吗?”
“哦?”白弦川面无表情地说,“好像宰相大人说要你带我转转吧。”
“转完了。”
“起码也要等王家二位姑娘出来才行。”
康礼缘扬起嘴角,危险地眯起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了才好。
“嘿!小小女孩,这目光是有够锋利的啊。不过,”白弦川顿了顿,折扇张开掩住嘴角浓浓的笑意,“反弹!”
……
康礼缘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继续反弹!”
这还能忍吗?康礼缘冲过去一把揪住对方的耳朵。
白弦川叫苦不迭:“这反弹不了……哎我说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男女授受不亲!”
“幼稚!”康礼缘一把推开他,冷哼一声,随后抬起脚便快步离开。
“我幼稚?”白弦川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想幼稚一把。可能是她的眼睛里含了一种名为沧桑的东西吧。
他探究不到她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她的命运开始改变,甚至牵涉到他,她哥哥,萧懿辰,甚至……国家。
康礼缘甩开了那个无聊的家伙,便溜到假山后面坐下歇息。
正是七月流火,暑气渐降,天气凉快起来。康礼缘昨夜不慎受了寒,今日微微有些不适,只是一直强忍着甚至还为这些事情还奔走着。
靠着假山石,坐在松软的草地上,她忽然踏实很多。可想到前世种种,心里又不禁悲伤起来。如今重生一次,眼前仍然是白茫茫一片,她不知该如何做才能避免那样的结局。
今日从各方获取到这样的消息,她不禁怀疑起来,朝局动荡不定,真的只要杀了萧懿辰,康家就能幸免于难吗?那些肆意妄为的阉党们,难道没有视死忠于楚家的父亲为眼中钉肉中刺吗?
如今又冒出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白家。
她深深叹了口气。
可是啊,她还是想守护这里,就算是螳臂当车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