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修士证明,我就只能以仆役的身份加入冒险队了。
芳姐给云菲和心敏开出了每月三百晶石的工资,丹丹的工资是两百晶石。而我呢,鉴定结果出来之后,只能先看看表现再说了。也就是说,暂时没有工资。
郁闷呀,我居然沦落到靠三个女孩子养活了。
尘埃落定之后,芳姐终于八卦起我和云菲她们的关系,我还在纠结中,云菲却很大方的回答说,我是她们三个人共同的丈夫。惹得郑长凯眼睛都快要掉下来了。
被郑长凯称之为至高探险的冒险队伍,在三天后招满,全队十五人。男性四人,女性十一人。当然,如果加上我这个仆役,就是十六个人了。只是我心里总觉得凉嗖嗖的,这都是些菜鸟级娘子军,也不知道有没有战斗力。
等待冒险队组满的间隙,我们四个人都给家里写了信,通过清河城下属的邮政机构发出,路途遥远,谁也不知道接到回信会在什么时候,只能算是给家里报个平安了。
修士,尤其是天资卓越,不甘平凡的修士,永远如无根的浮萍一般四海漂泊,没有人会时时找寻着他的踪迹,只要知道他还活着,还在继续修行,就是让人放心的喜报了。
冒险队的第一个任务,就让我想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芳姐要组建娘子军的冒险队了。
因为我们的目标,是东洲往南格鲁沙漠里的漠鞠花。
漠鞠花,号称可以驻颜的神药。生长于沙漠边缘地带,通体细长,成片生长。
显然有人给芳姐提供了消息,她手中有一张格鲁沙漠边缘的地图,里面标注着目的地。
贵族和贵族之间,显然区别也很大,芳姐从家里借来两只灵契飞行兽。是我在课本上看到过的欧灵鸟,通身洁白如玉,最喜欢干净的湖区或者农园。体型较大,展开翅膀有二、三十米长,适合远程飞行。它的速度在飞行灵兽中算是比较快的,有差不多一百一十公里步进,也就是一百一十公里每小时。
这方面,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土包子,从小长到大,还是第一次坐这种飞行兽,感觉无比新奇,云菲和心敏都很淡定,抓着欧灵鸟背部的固定架,偶尔才会转头看看风景,丹丹和我一样,时不时惊讶的诈唬诈唬。
我突然很羡慕那些高阶的修士,因为他们可以肉身飞行。师级境的修为,就已经能够凭借元灵或者斗气在天空漫步。据说可以飞达百米高空,虽然速度只有四十步进,却是真正的俯视大地。
芳姐显然估算了时间,我们在前一个炎昼的黎明出发,又在下一个炎昼的黎明中降落。按时间来算是二百四十小时,刚好十天。这十天时间,全队也差不多融合了,除了郑长凯之外,另外三位男性都是二、三十岁的中级剑士境,大家都喜欢将这个境界的剑修士叫做剑士,这样即方便称呼,又显得威武霸气。
加上芳姐自己,十一个女性全部是法系修士。什么系的都有,大家也都算熟悉了。不过,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也有点修为在身。只知道我是一个运气好到爆,娶了三个超级大美女修士的平民凡人。
有人曾经在欧灵鸟上感慨,世界就要末日了。因为他是中级剑士,还是贵族,还自认英俊。并且,他还说了三次,他现在是单身,单身,单身。
好吧,我原谅他了。因为听到他的话,丹丹反而靠在我的怀里,眼睛扑闪扑闪地充满了看表演的笑意。
不管是不是出身富豪,芳姐都是一位不可非议、经验丰富的冒险者。我们在沙漠边城放下欧灵鸟,一路南下进入格鲁荒漠,怎么看都不像是冒险来了。
芳姐自己是水系法师,算上她,一共五名水系法修士随时供应沙漠中稀缺的饮水,两名火系法修随时供应烧烤食物的火源。然后是丹丹加上另外一位土系法修,随时帮助躲避沙暴,云菲和心敏这两位冰系,则随时帮助队员降温。
我和郑长凯这两个大力,拖着满是行礼的地行车跟随在后,另三名剑士则负责开路和驻扎。一众女孩女人们在中间嘻嘻哈哈,这是冒险还是享受来了?
就这样,在沙漠边缘的荒漠中走了十来天,沿途切瓜砍菜般的杀掉了几百只知心境、好几只灵兽境沙虫之后。就让我们找到了漠鞠花的生长片区。
如果不是不够资格,我都忍不住想去组建冒险队了。这也太容易了吧?除了灵兽境沙虫稍微有点难度,其它都容易到没谱。可是灵虫给我们的感觉,也没觉得有多难对付。几位剑士在前面不同的方向逗弄它,后面的法修士们一通狂轰乱炸,让我都有一点看不起沙漠中的灵虫了。
那可是五百晶石一枝的漠鞠花呀,这里至少有上千株。就算芳姐要留下一些自己用,至少也有五、六百株可以拿来卖,何况还有那些沙虫的兽丹、尸壳什么的。
我帮她算了算,除去工资和路上的消耗,她这一趟,至少得赚二十多万晶石。
芳姐似乎也知道我们的心思,除了给大家都送了不少的漠鞠花之外,还解释般的说明,前期要找人从空中探位置,人家也要提成。再加上冒险路上的未知性,有时会碰到成群的异兽,如果有队员损失,需要赔偿安抚,成本就会高很多。
所以,这次其实是非常顺利的一次,自然也要赚得多一点。不过肯定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多。
好吧,总算让我这个没有工资的仆役平衡了一点儿。没办法,没有表现的机会,芳姐也就没有要给我开工资的意思了。
采摘漠鞠花用了一天多点的时间,回程就更加轻松了。当然,除了我之外。
郑长凯已经从劳动中解脱出来,因为准备好的各类物资消耗掉了一大半,连带新的战利品,刚好打包在一个地行车上。
唉,谁能知道我心中的苦。
三女跟在队伍后面,也不帮我,常常还会捂着嘴时不时的来笑话一下。我都不知道我背着这个丈夫的名声到底有什么意义。看她们那神采飞扬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同情我的觉悟。
算算时间,再有两天就要到沙漠边城了。
这一路平安,大家都放松了警惕,不过到了这里,芳姐却突然警惕起来,不时会用望远镜看看前方。没有多久之后,前面回程路上,能够看到有两三个人影中盘坐在路边,仿佛在静静地在等待着什么。芳姐看了一会儿后,决定让队伍绕道而行。
只是,她显然想得简单了一点。没有多久之后,那三个人居然又出现在我们的前方。不用说,他们刚才已经发现了我们的队伍。
郑长凯和三个剑士呼喝着要我们退后,我在队伍的最后面,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那三个人却已经大咧咧的向我们逼近,不一会儿后,就站在了队伍的前面,隐隐中与我们形成了对恃。
最前面的那个男子看上去三、四十岁左右,一米六十多点的个子,长得有点猥琐。尤其那一对眼睛,眯眯的一看就色色的样子,闪来闪去,让人无法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后面两个人的年龄看起来还要大一点,却都落后他几步,明显以他马首是膽。
郑长凯他们严阵以待,色眼男却根本对他们四个人视而不见,眼睛望向芳姐她们,最后,看了看拖着行礼的我。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都懂规矩吧,自己把货卸下来。”然后用手指指着丹丹和云菲说:“你、你,出来。”
芳姐显然知道一些事情,脸色非常难看,强撑着问他:“你们是哪一家的?”
色眼男“哼”了一声,傲慢的说:“问什么?懂不懂事儿?”
芳姐沉默了一下,他又在那指着丹丹和云菲说:“你俩怎么回事?出来。”
丹丹和云菲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点莫明其妙的看着芳姐。芳姐脸色变得更惨然,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们是新队,东西可以分你们一半,别的你不要想。”
没想到突然间人影一闪,色眼男居然突破了郑长凯他们的防守线,像一道风一样,一下子就到了芳姐的面前。一脚向她踢了过去,嘴里骂了句:“还敢讲价?”
芳姐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向后退着让开了他的攻击,舞起法杖,不过并没有立即还击,只是警惕的盯着他。
色眼男眯了眯眼睛,轻轻哼了句:“法师。”这是对达到法师境修士的通用称呼。
芳姐点了点头说:“不要逼我。”
色眼男见她态度坚决,似乎也妥协了,点了点头说:“好吧,你们自己下货,我们检查一下,人就算了。”
芳姐放下法杖,声音很沉闷的应了声:“好。”然后转身对我说:“你把行礼松开。”我们的行礼拖行的时候,都给码好捆起来,所以有松开的说法。
我知道我们碰到了半路劫道的修士,应该还是非常利害的那种,否则芳姐不会这么没有战斗意志。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正走到地行车的后面去松开行礼,却突然听到芳姐惨叫起来,我伸头去看,见到芳姐给一道非常细小的火球带着飞了起来,一下子扑倒在我的拖行车前方。所有人都惊呆了,完全不知道反抗,只是愣愣的看着色眼男。
他却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狠狠的又骂了句:“敢讲价!”然后他用右手举起一根细细的金色法杖,天空中立即红亮一片,隐隐然好像燃烧起来,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灾难就要降临人间。
云菲似有意似无意的向我望了一眼,假意地惊呼说:“法仙!”
色眼男听到云菲的话,似乎很满意她的配合,得意地将法杖扬了扬,才说:“不想死,就要听话。”他的话确实起到了作用,连郑长凯他们几个人都不敢有什么动作,这边的女修就更加没人敢说什么了。
芳姐挣扎着坐了起来,心敏和丹丹都在偏中后的位置,这时走了过来将她扶了起来。她眼神狠狠的望着色眼男,忍不住有点愤怒的说:“不要把事做绝了。”
色眼男将法杖轻轻的放了下来,反倒很有道理一般地反驳她:“你不懂规矩吗?还敢讲价?”然后在那里自以为幽默的说:“我只是给你点教训而已,我这个人一向很温柔的。”
全场的气氛都很压抑,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会憋屈无奈。芳姐受伤似乎很重,法杖掉在了地上都没办法捡起来,身子微微的颤抖,勉强让丹丹和心敏支撑着,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愤怒。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仙级境的强者,只是,刚才云菲的眼神,让我忍不住心潮澎湃。是的,我认为我看懂了,她在向我告别,那是一缕不容置疑的绝诀。
短暂的沉默之后,色眼男开始指挥起我们来,他转头向他身后的郑长凯四人吆喝着:“你、你、你,快点去卸货。”郑长凯和三位剑士沉默着,犹豫了一下,没想到突然一个小小的火球又向着郑长凯旁边的剑士冲了过去,“嘭”的一声将他击倒在地,根本容不得他半点反抗。
剑士发出一声残叫,摸着击伤的右臂在地上打滚,奇怪的是,那火球和刚才击伤芳姐的并不一样,没有马上熄灭,仿佛给缠在身上一样不停地滚动,只一会儿,那个剑士就无声无息了。
我也曾经是火系法修士,这种火球术却根本不是我能够想象的,在同情那个剑士的同时,我也忍不住身体发抖。是的,无法自制。这种生死置于他人掌中的感觉,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云菲刚才的眼神,我向她望去,正好迎向她深情的目光,我读懂了很多东西,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明白。
郑长凯和剩下的两位剑士虽然是正对着色眼男的背部,却不敢有丝毫的违拗,向着地行车走了过来。
丹丹和心敏送给他们一个鄙夷的眼神,还是扶着芳姐让在了一旁。
色眼男似乎觉得没有了威胁,手指向云菲,却又看着丹丹和心敏说:“你,还有扶着的那两个,出来。”
丹丹恼他刚才杀人,鼓起眼睛问他:“出来干什么?”
他眼神色色的上下瞧了瞧丹丹,倒也没有发怒,嘿嘿的笑着说:“哥带你们去快活快活。”
丹丹觉得他的语气流里流气,似懂非懂的回答他:“我不去。”
他们说话的时候,云菲悄悄取出了法杖,似乎想要拼死一战。她、丹丹和心敏,在出发前都由芳姐预付工资,在修士协会租借了一套法衣和法杖,这是修士协会给会员准备的通用装备,每天一个晶石,不算好也不算坏,能用而已。
很不幸,她的小动作没能瞒过色眼男,猛然间他的身影就闪现在了云菲面前,左手一伸掐住了她的喉咙,右手握着云菲拿着法杖的手,控制住了她。因为惯性,还将云菲冲的倒退了一步。
这时他的位置,已经离我很近了,中间只隔着丹丹、心敏,还有被扶着的芳姐。
我非常紧张,全身的气脉像燃烧一样旋转起来。有一种冲动,让我想要摆脱这份无力的感觉,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解救云菲的困境。
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取代云菲的位置,见到她被卡得脸色通红,我的心都忍不住想要爆动。
色眼男对我这样的小角色根本没放在心上。手一紧,就开始收缩,然后才淫笑着说:“小妞,不要逼爷辣手催花哦。”
他的本意可能只是想让云菲难受一点。可是我见到他掐着云菲的手越收越紧,嘴巴像不受控制一般大喊出声来:“别、别、别伤害她,千万别伤害她。”
我的声音很大,连我自己都被吓住了。
这一刻,无数的画面掠过我的眼前,仿佛晶板上的视频那样清晰可见。原来,不知不觉,云菲已经取代了我心中那个影子。最初那份纯纯的爱恋,像风一般消散在时间的河流中,取而代之的,是眼前正陷身危难的绝代佳人。
色眼男听到我声音,动作非常警觉地将身体一转,用云菲挡在他前面。可是看见说话的人是我,又放松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嘴里轻蔑地说了句:“凡人。”然后变脸骂我:“你鬼叫个啥?想死直说。”
我满脸大汗,刚才的话冲口而出,完全是一种本能,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见色眼男恶狠狠的看着我,我只好找着借口回答他:“仙尊大人,别打她,别打她,我给钱,我给钱,我家里很多钱。”说真的,这真是我急中生智,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只想让云菲不要有事,是的,我只有这个心思。看到她被劫持,哪怕只是受一分钟的苦,我也心如刀割。
人生有几多意外,半个月前我还在考虑我可以活到多少岁,能不能和云菲她们活得一样久,没想到半个月后,我们却同时身陷险境。或许,我们的人生根本不应该去考虑能够活多久的问题,我们更应该考虑的,是怎样才能够活下去。一如当年我们被困在地下世界中那样,所变化的,只不过是我们回到了地面世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