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崔一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七点整,眼前站在床头的是他父亲,此时手里拿着床单,脸上全是恶意的笑容。他不禁手捂脸庞,老爸多大年纪了,居然还玩这种游戏。裸睡怎么了,裸睡就没有人权了么。
“我的父亲大人,作为堂堂禁军副统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还有时间来叫我起床。”毕竟心理成熟,崔一凡很快就光溜溜爬起来找衣服穿,还不忘揶揄父亲。
“哈哈,禁军副统领怎么比得上我宝贝儿子重要。”
“可我明明是下午才去测灵”
“我要提前做好充分准备”崔浩作大义凛然状。
“好啦,好啦,知道父亲大人您用心良苦了,回去告诉母亲,我早上晚点过去早餐,要去藏书阁一趟。”穿好衣服,崔一凡开始下逐客令。
“都不知你最近中了什么邪,天天跑藏书阁,饭都不吃……”崔浩嘴里抱怨,却顺势离开了崔一凡房间,他今天不去当值,虽然很重要的原因是崔一凡,但其实也有其它任务。
需知每一年测灵大会时,对三星级天赋以上的平常人的争抢,都是很惨烈的。这些人都是国家未来的潜在栋梁,收买、结交、打压、甚至扼杀等等,都会发生在测灵大会后仙古大陆的所有角落。
崔一凡并不深究父亲的行踪,随着测灵大会的临近,他最近满脑子都是剑道真解。确切地说,是其中的一句话:
今日闲暇练拳,忽然心想,若于测灵大阵中炼体,效果又如何?幸甚快哉。
测灵大阵中打炼体拳,这是很疯狂的想法。要知道,测灵的要点是静,心静。只有心静,才能更契合自然,更容易引起天地灵气的共鸣,从而彻底发挥自身的天赋潜力。因而,自古以来对进入测灵大阵的人的要求都是盘膝而坐,心情尽可能放松。
当然,也不是没有其它方法,比如大陈的开国大帝,陈长生,曾经神虚期的大能,年少出名的原因就是他在测灵大阵中睡着了,被测灵大阵送出来时还打着鼻鼾,却出人意料地获得了旭日级的评级。
不过,躺着拿旭日级天赋,毕竟还算在静的范畴。而在测灵大阵中打炼体拳,完全可谓是牛头不对马嘴。可就这么一段话,却偏让崔一凡几天神思不属。
他觉得值得尝试。
从四岁炼体至今,崔一凡下了很大功夫,而且不枉他苦心,炼体拳至今已到了法的境界。虽然内外八法并没有浑然合一,但崔一凡最近已经察觉到自己最近在打炼体拳中,心里已无旁骛,完全沉浸在炼体拳的境界中。过后崔一凡分析,这也算是心静。既然炼体拳可让自己心静,于测灵大阵中炼体就完全有依据。
所以崔一凡这几天一有时间就跑去藏书阁找典籍,他需要更多的证据。可惜,到目前为止,他只在剑道真解中有看到相关记录,而且还是一个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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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钟慢慢指向八点整,中心广场测灵大阵前,已经站满了手持铭牌的儿童,只等时辰到,测灵大阵开启,就可藉手中铭牌被传送至大阵,开启测灵之旅。
中心广场人群寂静,但中心广场外却是人声鼎沸,其中尤以襄阳楼为甚。襄阳楼地处中心广场西侧,是距离布告栏最近的酒楼,坐在二楼临窗位置,要是有修炼肉眼神通的人,甚至能看到公布栏上的名字。
此刻坐在临窗最好位置的胡玉启,就是襄阳楼请来的修炼有肉眼神通的人。他矜持地微笑着和上前问好的人一一招呼,心里却恨不得倒贴过去。要知道,此时能在二楼占有位置的人,除了他,身后都有至少侯府级别的背景。
比如说,坐在胡玉启旁边的就是卫国公府的管事朱三。两人往后就是目前南陈炙手可热的镇西侯侯府管事莫然以及平南侯侯府管事许正鸿。两人打后,不规则散落着十四五张桌子,坐的全是侯府管事。襄南城三公二十九侯可谓来了半。这些人不管关系如何,表面大多言笑晏晏,场面融洽。
测灵大会其实并没什么开始仪式,符钟走到八点整,测灵大阵启动,手持铭牌的儿童纷纷化作白光进入大阵,测灵大会就算正式开始了。等到半小时后,这批儿童便会被传送至大阵出口,将铭牌交给负责登记的官府人员进行登记,这些人的测灵就算完成了。
襄阳楼二楼的气氛依然如故,这些管事品着灵茶、就着糕点,吃得慢条斯理,偶尔三两句交谈,也是和风细雨,与喧闹嘈杂的一楼及大街相比,倒是别具一格,相映成趣。
符钟缓慢而坚定地走着,很快来到了八点半。
襄南城中心广场测灵大阵,两百个门户出口处,一阵白光闪耀,一万多儿童凭空闪现。测灵大阵顺利完成了第一批测灵。然后进口处又是一片白光,第二批测灵开始。
伴随着第一批完成测灵的儿童出现,测灵大阵出口瞬间开始混乱。父母找儿女的,儿女找父母的,低头看铭牌的,乱作一堆。而伴随着父母找到儿女,看到铭牌,则又是一阵狂呼乱叫。
“哎呀,才两颗星,差一点就是三星级了。”这是懊恼的。
“臭小子,老子白给吃那么多灵肉了,才拿个一颗星,你怎么不给拿个白板回来。”这是愤怒的。
“哈哈,乖女,你是三星级,三星级耶,不愧是我梁顺天的好女儿。”这是欢喜的。
“儿子,没事,不哭,不就是白板嘛,你爸爸我当年也是个白板,不也好好活着。”这是安慰的。
喜、怒、哀、乐,各种情绪交汇聚集,真可谓人生百态,莫不如是。
中心广场的此起彼伏并没有影响到襄阳楼的一干管事,朱三还好整以暇地举起茶杯,向胡玉启微笑示意。茶至半空,朱三忽而嘴角紧抿,扭头直视中心广场。不止是他,所有的管事都如此,离窗最远的那一个,甚至离开了椅子,直奔窗口而来。
中心广场处,一个衣着残旧、脸庞满是风霜的中年男人,忽而一把抱起自己儿子放于两肩,让其两腿交叉夹在胸前,左手扶住儿子双腿,右手高举铭牌,全身不要命地发力挤着人群往登记处狂奔。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
“我儿子是月亮,我儿子是月亮。”
饱含泪水与岁月痕迹的脸,在清晨的阳光下,映照着铭牌上灼灼发光的明月。
真是平地一声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