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又是一个八年,我已是十六有余,到了出嫁的年纪,但提亲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有,虽说我与那太子早有婚约,但也不能让我们家去说亲吧。
长我两岁的三姐叶轻如风风光光的嫁给了丞相的嫡长子作正妻,听说连孩子都会走路了;大哥二哥都已成婚,但也都继承了爹那专情的性子,都只有一房正妻,并未娶小妾。虽说如此,但依旧人丁兴旺:大哥有一儿一女,还算圆满,如今大嫂正怀着身孕,听那老郎中道应是个小女儿;二哥膝下无子,净是一些可爱的女儿,遇见我时,眼睛笑得跟个月牙儿似的,甜甜的唤我一声姑姑,有时还会伸出她们那白白嫩嫩的小爪子,向我讨一些糖吃。
我依旧待字闺中,倒是落了个清闲,在家做做女红,看看这个时代略显俗套的小说,时不时与我几个女伴出去喝喝茶,聊聊八卦。
但现如今女伴们一个个的都嫁了出去,我再要邀她们出去喝茶,倒也有些为难,也只能摇摇头作罢。
家中并无姨娘小妾,自然也就少了许多勾心斗角,每当与娘谈笑风生,她总会说起她与爹年轻时鸡毛蒜皮的小事,还常念叨着她年轻时嫁对了人,不枉她不顾父母阻拦与爹私奔到了穷苦的边关。
我哑然失笑,外祖父并不喜欢我的原因终是说得通了。
好日子过久了,自然也就到头了。
这天,皇后生辰,在皇宫的后花园举办寿宴,各路王公贵族,朝堂重臣都来凑这个热闹,送送稀奇宝贝,说说奉承话,将自己的女儿在皇室宗族与朝臣面前炫耀一番,最好是可以嫁于某位王爷为妻,借此拉拢皇族。
自然,我也免不了俗,一大早便被铃儿叫起来打扮,着了一身淡青色的流仙裙,上面绣着几朵水仙,倒也清新素雅,头发不过随手打理了一下,三千青丝如瀑般的垂下,也并未弄太多花样,只是别了一支精心雕琢的翡翠牡丹钗罢了,配上我这一世生的一张俊俏小脸,虽说外界所称的京城第一美人算不上,但倒也清丽脱俗,过得去的。
待到晚霞散散漫漫褪尽,苍穹抹上了一层厚重的蓝墨色,几颗萤火似的星星忽隐忽现,零零散散挂在夜空。
帝都城中灯火通明,红色的灯笼烛火连成一片,如同橘红色的火焰吞噬了这座城,人潮拥挤不堪,商民来来往往。
我坐着一辆装潢华丽的马车前往皇宫,车前那五大三粗马夫骂骂咧咧的,声音淹没在了一片欢喜的喧闹声中,马蹄子依旧“哒哒”的踏着,有着一定的韵律了。
马车颠颇,摇摇晃晃的,我的胃中一阵翻滚,一股恶心感涌上咽喉,我急忙掀起马车的金纹窗帘,朝着窗外便是一阵干呕,铃儿连忙凑上来帮我轻拍我的后背。
过了一阵,不适感好了许多,马车也稳稳当当的停在了皇宫面前。
马车前的奴才尖着嗓子喊道:“大将军府叶轻语叶小姐到!”
随即,铃儿扶着我下了马车,在一位宫中老嬷嬷的带领下,穿过一座又一座的红墙白瓦的宫殿,在一位位宫女奴才表面恭敬却又略带其它情绪的眼神中,走到了皇宫的后花园。
宫女们整整齐齐的排着两纵列,有次序的低着头进进出出;几位早到的大人们坐在一起谈笑风生,那爽朗的笑声叫人辨不清真假;几位面容姣好的千金小姐们坐在一处,同样是谈笑,却明显多了几分算计的意味。
果然,老狐狸与狐狸崽子是比不得的。
我向那几位大人走去,行了个礼,说了两句好听的话,便朝那几位千金小姐走去了。
“哟,这不是京、城、第、一、美、人——叶三小姐吗?”
开口的是皇上的第十三女——韶华公主,那『京城第一美人』明显是咬着牙缝说的,说出来酸溜溜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嫉妒。
我也不禁在心中暗暗叹气,皇上惯出来,果真没什么脑子。
“以叶某的姿色称不上京城第一美人,公主缪赞了。”
我要是应了她,那便是沾了一身脏水吗?洗都洗不干净。
“那你是说本公主辨人样貌的本事不行咯?”说完,这位公主一脸不屑的看着我,那鼻孔都得朝天呐。
一旁的千金小姐都不作声,眼中大多都带着狐狸一般的狡黠与幸灾乐祸,显然,这些千金小姐也是没什么脑子,要不,也会把眼中这么明显的情绪给压一压。
不过的确,真是一个刁钻的问题啊……
“这『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是那些个下人之间传出来的,想必他们定未见过公主如此花容月貌,才将叶某误称为那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待叶某回去,定好好掌他们的嘴。”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换句话,也就是你韶华的眼光连下人都不如。
可那韶华笨呐,还傻乎乎的回了我一句:“那还差不多,”又转头对着她身后的小跟班说,“这寿宴开始还差一个时辰,我们就先转转吧。”
说罢,就得意洋洋的走了。
我不过浅浅的笑着,福了福身子,“恭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