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震一拍桌子,道:“到底***是谁?”温翠香咯咯一笑:“我偏不告诉你。你来不止是想**作乐吧,是不是还牵挂着什么人呢?”董震道:“还不是牵挂你嘛。”温翠香推开他,嗔愠道:“你当我看不出来么,你这双贼眼早盯上上午的那个小姑娘啦。”董震一怔,随即笑道:“我这几天听说一句话,叫做‘好人看奸人,道貌也岸然;奸人看奸人,一眼就看穿’,看来你我乃是物以类聚,天生的绝配啊。你快告诉我这个小姑娘上哪儿去了?”
温翠香哼一声道:“你莫不是到我翠香楼大小通吃来了。”董震笑道:“你定然知道她在哪儿,你快告诉我,我便不吃大,只吃小。”温翠香稍一沉思,笑道:“告诉你也容易,不过怕你又给人大大的抽几个耳巴子,还是不说了。”董震恼火三丈,骂道:“他奶奶的,这个王八蛋,今天若不是有二弟在,我早把他捏死了。我**堂主何曾受过这等熊气。”温翠香叹气道:“唉,小姑娘此刻多半就在他府上。”
董震忙问道:“当真?”温翠香道:“这个小姑娘他是势在必得,你没看他下午带了这么多捕快么,多半早给抓回家去做小妾了。”董震义愤填膺,道:“果然如此,待我过几天狠狠收拾他。”他道果然如此,自是原本也这么猜想的。温翠香却道:“等过几天,哼哼,只怕已经迟啦。”
董震用手指不住的轻扣桌面,自语道:“说的是,迟了恐怕好菜就让猪拱了。傍晚还得陪二弟去拜佛,这会儿嘛,又来不及了,晚上二弟多半要住在山上,到时候我只消说山上太过凄冷清凉,住不习惯,回镇上客栈来住,然后…”抬头道:“他家在什么地方,怎么走?”
温翠香吃惊道:“你真要去么,你只当我在说笑,千万当不得真呀。龙府上有的是家丁,你去了岂不自寻死路?”董震喝道:“你当我是谁,敢跟我说这等话!”温翠香忙道:“是是,我也是为您着想呢,董爷实在要去,我哪敢阻挠。他家不远,宝成门北边最大的宅子就是了。”董震突的眉开眼笑,道:“那便好,我晚上就去英雄救美,呵呵,此刻你我也该‘话到情浓处,双双云雨赴’了吧。”猛地扑向温翠香,温翠香欲要反抗,不料这厮臂力极大,顿时被他扑倒在床。关青山在床底暗叫一声:“禽兽呐。”
听得温翠香道:“慢着,慢着,外面总得我招呼着客人,我一会儿不出去,丫头们遇上事情还得来寻我,我先出去给他们吩咐好了,再回来陪你不迟。”董震哪里还管得了这些,道:“来了再说。”希里呼噜一阵脱衣解带。关青山伸手屈个二指锤,轻轻探到床尾,在床脚上当当敲两声,又缩回去。温翠香敏锐之极,立即道:“有人敲门,丫头们有事找我了,待我出去吩咐好了再来。”董震也听见了当当声,烦道:“他娘的扫兴,快些回来。”温翠香起身整理衣衫,开门出去了。
等了好一会儿,董震自语道:“怎么还不来,不好,这个女人太精,我上当了。”当即翻身欲起,门突然推开,冲进三个姑娘来,不由分说,先把董震按倒,一个个脱衣脱鞋爬了上去。董震也就莫可奈何,只好将计就计了。关青山蜷在床底,眼观床板起伏,耳听八方动静,暗声叫苦:“这厮竟如此生猛!”
过了好半天,董震下床来。关青山在床底望去,见两条毛腿晃来晃去,一会儿他套上裤子,放些银子在桌上出去了。三个姑娘嬉笑闲聊一会儿,也出门去了。关青山灰头土脸,钻出床底,整理衣衫,悄悄溜出门,抬头正好遇见温翠香。两人都是一愣,温翠香便朝他吃吃的笑,关青山一惊:“苦也,苦也,吾青山半仙一世英名俱毁于此矣!”转身疾走。
出门先到茶馆泡茶,陪几个老叟下完四五盘棋,盘盘皆输。待茶馆打烊,夜色渐浓,关青山来到龙家大院,巡视院墙一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翻墙进去。院内极大,正房座北,左右又有许多屋舍,几间里面亮着灯;正房前一个大花池,中央立着座假山,盘绕绿藤,四周花草掩映,大树成林。关青山爬上斜对正堂门的一株槐树,静静等待。
不多时,一个老仆端个药灌进堂,听得一个老者叱责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那蛮子你惹得起么?你是没见过早年的事情,他们杀人不眨眼呐。你这个不成器的狗东西,捡回条命算不错了,龙家总有一天败在你手上”
关青山听了好半天,手脚酸疼,心想回家罢了,突见假山边跳出一人,正是董震。董震大摇大摆走到门口,好似是在自家一样,一脚踢开门进去。堂内一阵惊惶,听得杯碗摔碎之声,老者厉声道:“你是什么人?”啊呀一声,有人叫道:“快来人啊,有强盗!”几个家丁闻声赶来,一阵砰砰响过,惨叫连连。董震一把提起龙天宝,喝道:“狗**,还认得老子么!”
龙天宝哭道:“我有眼不识泰山,大侠饶命,大侠饶命”一边龙父哀求道:“是我教子无方,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壮士宽宏大量,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不成器的东西。”门外又赶来几个家丁,刚进门就被董震一阵好打,统统趴在地上。
董震又回身提起龙天宝丢出门外,一脚踏住胸膛,喝道:“你抢回来的小姑娘呢?”龙天宝发抖道:“什么小姑娘?”董震怒不可遏,一脚踢断他一条腿,道:“还不老实。”龙天宝惨叫连连,道:“我不知道啊,上午没抢到,后来就找不着了。可能…他们自己跑了。”
董震气极,一阵脚踢,龙父跑出来抱住他的腿,哭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打就打我吧。”董震抽脚,他却死抱不放,便使劲一踢,龙父顿时弹飞出去,撞在假山上,又跌下水池,竟不动弹了。龙天宝叫一声爹,朝水池爬去。董震也一惊,忙跳下水把龙父提上岸来,用手一探鼻息,似乎没气了,心头发毛:“不妙,出人命了。”转身就跑,一纵跃出院墙。
关青山在树上暗自吃惊,敛声静气,只等抽身回家。月光下龙家上下都在痛哭,几个家丁过来抬龙父进屋。便在这时,屋顶两条人影一晃,如两只大鸟飞落下来,俱身负长剑。关青山一惊,心道:“来者又是何方神圣?”院内众人皆惊,龙天宝道:“你们又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一个剑客道:“师弟,一共十八个,你九个,我九个。”说罢,长剑一展,顷刻杀死九人。余人惊骇逃散,此人纵身闪上,又将余人尽数杀死。关青山惊悚无伦,紧抱树杈,汗流浃背,气不敢出。
剑客回身道:“师弟,你怎么不动手?”另一剑客叹口气,甚是萎靡沮丧,道:“我这两天心神不宁,不敢再杀人了。”这位师兄道:“不就是割破师伯的手掌么?有什么了不得的,若是我,早刺死他了。”师弟惊惶道:“师兄,万不可说出此等话来。师伯已经是佛了,我竟向佛举刀,罪孽深重,必遭天谴,死后也当下十八层地狱赎罪。”师兄哈哈大笑,道:“师弟,你怎的信这些鬼话,即便他成了佛,我等便怕他么?师父近日神功大进,练出阳神指日可待,到时候师父也就是仙了,同样与他平起平坐。”
师弟不语,师兄又道:“莫怪师兄说你,本派修习的是道家武功,你却去信佛家的歪理邪说,若是师父知道,又该生气。今天咱们把这家子杀了,很快凶案就会流传开来,六神门人自然难脱干系,不敢久留于此。如此一来,他们要想取得《伏神爪》更加不容易。师父说这《伏神爪》是我派武功的克星,我偏不信,倒巴不得有人练成了,让我见识见识。”
这两人正是大悲岛岛主剑皇李淳云的座下弟子,师兄是左孤子,师弟是风凌子。二人在祖师庙盗取《伏神爪》未果,风凌子便再去找慧灵禅师,希望印证此功是否真如传闻所言,不料风凌子见他流血而惊惶逃走。之后师兄弟二人一直藏匿山中,今日正好见到六神门**堂主董震下山,便尾随其后。董震入宅行凶,二人心生毒计,将龙家上下杀害,以嫁祸董震。
风凌子叹口气,道:“师伯有一个俗家弟子,据说得授此功,现在藏边做叟人头领,极少行走江湖,看来还须从他入手。”左孤子道:“不错,咱们找出此人,一试身手,倘若确实是我派克星,那定当设法取到神功,除掉此人以绝后患;倘若名不副实,也就罢了,咱们宽心回岛。”两人身形一晃,跃上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关青山紧抱树杈,半天不敢动弹。其时残月当空,银辉泄地,照着院内十几具尸体,空寂中透出无尽可怖。一阵轻风吹过,带着浓浓血腥。关青山战战兢兢滑下树,打个寒颤,方觉衣衫冰凉,早已湿透,忙翻墙跑回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