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十二岁那年的秋天,大队领导撤销了小队的学校,跟邻乡说妥让孩子们到里小队最近的铁家屯小学校上学,相隔三里路。老师项阳则要到大队的学校上班,离家十五里路。因此他借钱买了第一辆自行车,早晚跑通勤。
十多个小孩子,开学前老师带他们去了一趟学校,一是认认路,二是交给学校,让领导安排班级。等到正式开学那天就有三四个不念的了。玉兰的三年级能去的孩子剩下了三个。那里的学校再这帮孩子看来真够大,一排十多间的新建的砖房,五个教室,小学五年,一年级一个屋;两个办公室,领导一个,教师一个。三年级一共有二十多人。他们胆胆突突走进教师,没有教师,找了没有人坐的地方坐下,开始屁话还不敢实坐。等了半天都没来老师,后来校长来告诉大家,老师是新任职的老师,现在还在甸子上打羊草,离家很远,必须等全体工作都结束了才能和全体人员一起回来,那要在十五天以后,这期间由主任看自习,你们预习新课本。而那时学校经常是上午上课下午劳动。但学校的操场上有一个这些学生从来没有玩过的器材,其实他们以前的小井房子改装的“复式”学校从来也不曾有过器材,那就是跷跷板。平常下课是很难抢到的,只有中午来早了才能玩到。几个同学都可以玩,重量分配相差甚远时,就可以有一个同学做中间的位置。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新老师回来了,是一位男老师。二十多岁,个子高高的,不瘦也不胖,挺结实的样子。脸圆圆的,红红的,眼睛不太小也不太大,单眼皮,有些腼腆,第一天上课还有点紧张,不太敢瞅学生,写字的手也哆嗦。因为一个班级就一个老师语文、数学,还有体育和音乐课,虽然有别的老师教,但每周只有两节课,所以一天几乎都是班主任的课。两节课后老师便不再紧张,自然了。他介绍自己名叫蒙海军,也让学生们自我介绍,大家彼此认识一下。几天以后,项玉兰被评为学习委员。还有一个班长,是男同学,比玉兰学习好一点,但有时也不相上下,他们在班级成绩名列一二,他叫王文喜,长得白白净净的。以后熟悉了,还让玉兰管他叫舅,因为从玉兰婶婶的远房亲戚那轮的。玉兰不叫,但回家核实后,确有其事,可玉兰嘴硬,不愿开口。等王文喜再开玩笑地提及此事时,女同学们就帮着玉兰喊:“舅,舅,大缸扣,再嚷嚷,一顿揍!”
班主任和同学相处融洽,有时下课留在班级里和同学唠嗑。也比较喜欢玉兰,经常给玉兰的作业本外皮写名字:项雨兰,大家和他说她叫项玉兰,“奧,对对”,可下次还写“项雨兰”,课堂提问也经常说错,后来玉兰和同学们也不纠正了,随他去了。
玉兰他们每天要走两个来回的路上下学,共大约十二里路。其实有两天路可以选择,一条是从小队屯后的小火车道直接往西走,也是从铁家屯屯后走到屯西,再直接向南有一条通到学校的路,这条路来回走的人很少,大约将近一里地,在这之间的路旁有一个所谓的“小庙”,其实就是一个土堆,上面经常扔些迷信的人放的东西,有时还有小死孩子。那时候有说法,是不埋的,因此一两个孩子是不敢走的。另有一条路是穿过铁家屯,从屯中路过,但很多人家养狗,天天在外面又不用绳子栓上的大狗,经常看见院外的人而出来咬,一两个孩子也有点不敢走,但是这条路近点。可不同的班级上下午安排上课还是劳动是不同的,而劳动的班级是经常任务完成就提前放学的,且劳动的地点不同,很多时候不在学校附近,不能与上课的同学同路,这样,有的孩子知道回来时没有伴干脆就不去了。玉兰总是风雨不误,害怕爸妈,因为他们也必须让去,即使是劳动。为了不让狗咬到,她认可多走点路,走小火车道那条。等到向南拐时要到“小庙”时,不敢歪头看,虽然有时也有点好奇,而且“开足马力”快速跑过去。这样连惊带吓再加累,便满头大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