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音没有立即进来的意思,倚在门棱上,叹道:“来的真不是时候,妨碍你们小两口腻歪了。要不,我出去走两圈,再过来。”
水莲欢快的走过去,挽住秀音的胳膊,说:“我们哪是腻歪啊,你来的正好,帮我将高鄢给分肢了。”
秀音斜眼先看看春风得意的水莲,再直视平躺着一动不动瞅着天花板的我,摇着头问水莲:“真的要将高鄢给废了,你舍得?”
水莲松开了挽着秀音的手,咬着牙说:“舍得,这是终结他胡作非为最好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
秀音将手上的鲜花放在了床头,狡猾的反问水莲:“这样岂不浪费了,干脆施舍给我好了。”
水莲大方的说:“你要就拿去好了,谁叫咱俩关系铁呢。”
秀音笑纳道:“那我就不客气的将高鄢收编了。”
我躺在那里,一副不理不问任人宰割的样子,依旧看着属于我的天花板。
秀音在刚才展祥的床榻上坐下,露出了关心的神色,问:“感觉如何?”
见此,我收掉了开玩笑的心,但嘴上却没有收掉,依然调皮的说:“高鄢已经不咳嗽了,高鄢已经健康了。”
秀音撇嘴一笑,回道:“都这么大了,还打打闹闹的,经过这次教训,以后该有所收敛了吧。”
我坐起来,水莲马上拿枕头垫在了我的背后,使我倚在床头上不感觉到咯得慌。改变姿态使我好大的舒服,我喜悦的说:“你会躲灾难,但灾难不会躲你,别人挥着巴掌来打你,难道让我们这些堂堂男子汉像佛祖(其实是耶稣,我故意说错,是想图个乐。)说的那样,别人打你的左脸,你就连右脸也伸过去给人家打。这不现实,到时人家恐怕不打脸了,直接把我们脑袋给砍了。”
水莲坐在秀音的旁边,削着苹果,喋喋的对秀音说:“强词夺理,是他最优越的强项,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几乎不吃饭,是被他气都气饱了。”
秀音接过水莲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边咀嚼着边说:“这样我有不可推却的责任,都怪我小时候没有改造好他,所以树人要在小时候抓紧啊。”
我回道:“如此说来,两位女士都是女中牡丹,天生就该被人敬奉瞻仰,我这个小男人小资产主义者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水莲继续削着苹果,嘴上也没有闲着:“哎,你还别说,就是这样,所以有我这朵牡丹插在你这个茅坑上,你就知足吧。”
秀音专注于吃苹果,没有发表意见。
我回道:“打住,你刚才不是将我过度给秀音了吗?我这个茅坑和你这朵牡丹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解放了,我也自由了,但求这个新环境可以给我一些新激情,洗刷掉我对过去的种种无奈以及忧伤。”
水莲削的第二个苹果本来是给我吃的,听完我说的话,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自己使劲咬了一大口,耷拉着脸假装生气了。我本来伸手就要触及到苹果了,可是却遭到了戏耍,也假装老大不高兴起来。
秀音看着我们俩的样子,笑了,站起身,拿了一个没有削的苹果丢给了我,我伸手接了过去,拿在手里却不准备下口。
秀音说:“看样子,你的耳朵严重的被打坏了,刚才水莲什么也没有给我说,你却稀里糊涂编出这个,还编的有根有据有棱有角,不会是脑袋被打坏了吧。”
水莲配合的极为默契,拿开嘴上的苹果说道:“被驴踢了。”
他们的反口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假如我和展祥被冠上了狼狈为奸的话,水莲和秀音就是猫狸不分。
秀音又说:“你以为世界上的女人都喜欢沾你这个茅坑啊,竟臭美吧。”
我得意的回道:“我就是茅坑也是世界上最香的茅坑。”
水莲取笑道:“臭美,非一般的臭美,一如既往的臭美。”
我回敬道:“你就不是最爱我这茅坑吗?”
水莲改编歌曲哼道:“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美丽,带着一副纯真飘来飘去,长大后,我就发现你,才知道你是哪地主劣绅。”
秀音乐了,捂着嘴在床上一颠一颠的狂笑。
我高声的回道:“我发自肺腑的强烈祈求阶级斗争赶紧在中国大地一发而不可收拾的爆发,将我们这些地主劣绅打倒推翻,给我们戴高帽,游街,羞辱,扔石块,枪决,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可翻身。好让受剥削压迫的人民大众彻底得到解放。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水莲则一本正经的回复道:“我们这方水土的人民没有那么野蛮,我们是文明的人士,我会买一条铁链,拴在你的脖子上,把你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睁眼就要看到你。”
我叹道:“多恶毒的计谋,还不如杀了我。”
水莲仰着脸不屑我对她的评语,默默的吃完那个苹果,咬着秀音的耳朵低语了几句,走开了。水莲的身影在门前消失后,秀音突然变了一个人,开始直直的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似的。
我被看着不好意思起来,问道:“我是不是越来越帅了?”
秀音说:“还打算继续臭美到什么时候?”
我骄傲的说:“岁月催人老,唯我青春依旧。”
秀音深沉的说:“我现在越来越不了解你了,事件的起因真的是展祥说的那样吗?不是吧?”
我的脸色瞬间的惨淡了下来,心慌了起来。我在秀音的眼中看到了坚决,这种坚决击毁了我的意志,使我的思想也烟消云散起来。
秀音胸有成竹的说:“这次你和展祥太幸运了,对方换成任何人,你们都别想再回来了,王二和蒋三不是我们这些凡人惹得起的,王二当时不追究,也就代表这件事彻底结束了。”
我疑惑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认识他们的人?”
秀音回道:“这你就别问了,你们事后这样做也对,这个秘密现在一定要保密下去,揭穿了对谁都不好。”
我当机立断的说:“这是当然。”
秀音站起身,叹息了一声说:“我要回去了,告诉展祥一下,他那我就不过去了,他的伤根本就用不着住医院,还住加重病房,真有意思。”
我希望秀音快快的离开这里,便不再挽留,只说了声,路上小心。
秀音走到门前,突然转过身,看着我说:“小湘是一个不祥的人,你最好能远离她,至少现在离她越远越好。”
我的大脑开始了旋转,刹那的不知道不祥是什么概念了,只知道都是朋友秀音怎么可以说出这句话。秀音的身影何时消失的,我不知道,我是被水莲的喊声唤回到了现实。
许久以后,我才知道秀音说这句话是有目的的,她想帮助水莲,小湘是于霁以外又一威胁我和水莲恋情的人,她必须要阻止。而当时小湘就在门对面的角落里,秀音知道小湘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