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在秀音的噩梦中醒过来,水莲又发生了更可怕的事情。她在从医院回寓所的路上突然不停的吐血,大量的红色的血溅了展祥一身。
我赶到医院的时,水莲已经在接受抢救了。于霁比我晚到一会儿。展祥将情形给我们描述了一遍。
谁也没有在出声,谁也不知道结果,谁也不敢妄下结论。
两个小时后医生出来给了答复,是胃内大出血,现在稳住了。必须做系列的检查才知道确切的病因。当天是不可以检查了。医生的建议是调理两天后再做检查。
这件事在我的建议下先对秀音进行隐瞒。
我父母当天下午就赶了过来,水莲的父母从外地赶过来,最早也要到明天早上。
当晚留下我一人看护她。这是我和于霁宣布结婚后的我们第一次单独在一起。
“感觉还好吗?”我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小声的问她。
“你今晚会一直呆在这里吗?”她无力的看着我说。她的神情很轻松,不像身患大病的人那么焦虑害怕。
“今晚会,而且会待到你出院为之!”我说。
“这样多幸福啊!感觉病一下子就好了,康复了也可以赖在这里吗?”她说。
“如果医院同意,我就将这里买下来!”我说。
“那要和医院好好商量啊!医院会看在我这样可怜的份上同意的!看我多么可怜啊!”她说。
“你以后就不会再可怜了!”我说。
“我不想再勉强你了,不想在让你由于可怜我才和我在一起了。那样有多累啊!我不会就这样死掉吧!”她说。
“秀音那天晚上也这样说过,她不是好好的活下来了吗?”我说。
“我们俩的性质不一样!”她说着露出了惨淡的笑容,这笑是对生命的绝望。
“一样!都是生死考验!”我不以为然的说。
“如果我要死了你会怎样啊!”她半认真半玩笑的问我。
“别说这样的傻话!”我说。
“我死之前只想让你好好的爱我!”她说。
“你活着我也会好好爱你的!”我说。谁都知道我说这话只是出于安慰。
“我真的太爱太爱你了,没有你是多么痛苦啊!”水莲说。
“别在想这些了!”我低落的说。低落的主要原因是我意识到欺骗她的可憎可恨。
“会影响你和于霁的感情吧!”她问。
“这你不用管了。这是我和她的事!”我说。
“能告诉我你那次出走的真正原因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专意去找于霁去的吗?我不相信啊!那段时间我感觉的到你已经开始喜欢我了!”她可怜的问我。
“不是的!你的感觉是真实的,有特殊的原因!是有关小湘的事,以后小湘会告诉你的!只是偶然在那里碰到了于霁和王亭。”我说。
“真的吗?”她喜悦的说。
“真的。”我肯定的说。
“我哥也喜欢于霁,于霁就是那样的优秀!我注定不是她的对手!”她褪去了喜悦。
“不要这样贬低自己,你也有她所不及的地方!”我说。
“恐怕她的缺点和我优点的比列相等吧!”她说。
“哪有你说的那样夸张!”我说。
“我有个想法!就是不敢给你说!”她说。
“说啊!”我说。
“你要保证不骂我,我才说!”她说。
“我对天发誓我不骂你!哎!我什么时候骂过你啊!”我说。
“在我没死之前,你就成全我们两兄妹好了,那样不两全其美!”她说。
是啊!难道我就非于霁不娶了吗?让于霁和王亭在一起,于霁也一定会幸福啊!而水莲又是那样对我一往情深。我只想到了这些,却没有在意水莲说的‘在她死之前’这个前提,难道她真的要死了。
医生的结果在一个星期后出现了结论。带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水莲得的是胃癌,而且是晚期。医生建议我们到更有权威的医院再诊断一次。我们选择了全国有名的一家胃病专科医院。结果在那里结论更可怕。是胃癌,可以确定。而且最好不要动手术,病变处就在胃颈处,动手术的成功性几乎渺茫。现在只有化疗。化疗代表着死亡痛苦的延续。
这次的病情加重是由于病人的心情不稳定所致,癌细胞已经扩散。一只随时都会灭掉的灯,它所发出来的光是多么的令人伤心啊。
这个病,病人早就知道了,病人一直都在服用化疗药物。
我的天塌了。我现在才明白,水莲的一次次不告而别是为了化疗,离开杭州是第一次,L城的数次也是为这。她想活的久一点,爱我爱的久一点。秀音的改变,小湘的改变都是因为早知道了水莲的病。不告诉我是因为她们不想违背水莲的意愿,让水莲安静的去享受爱情。
父母们几乎都被这个噩运给击溃了。
水莲的面容和体态一下子彻底变成了病人,脸色开始苍白,体型越来越纤细。我们在那家专科医院呆了一个星期就按照水莲的意思转到了第二医院,在这里化疗已经足够了。我明白水莲真正的意思,就是死也要死在充满回忆的地方。
这天也是秀音出院的日子。她们住在同一座医院了。我最后出现在了县第二医院。所有的人都在医院门口等我。他们的眼神都在询问水莲现在的情况。我没有吭声,但求他们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水莲,不然我的眼泪会不停的流下。现在就只想着将秀音接出院。秀音还不知道现在水莲的事。
我们接二连三的都走进了秀音的病房。
“兴师动众啊!我现在才知道党原来是这样关心我啊!”秀音看着我们得意的说。
“党一直都是体恤民情爱子如命啊!”展祥喊着过去抱住了秀音。
秀音大方的和众人一一相抱。
“水莲呢?她想给我一个惊喜吗?她总会别处心裁!但总是太小孩子了!让她快点过来报到吧!”秀音说。
众人一片肃然,不知该如何言语。都在想怎么回答,却又不知怎样回答才算得体。
“革命战士王水莲向组织报到!”水莲突然从我们后面走了出来,脸色精神还是和健康的时一样。
秀音有种果然的喜悦,穿过人群将水莲抱住了。
这情景使得众人心里更不是滋味了。眼泪好几次窜到我的喉部都被我强行的咽了下去。小湘控制不住自己哭出了声响。
“小湘以后可不许随便掉眼泪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傻事了,为谁都值,就为高鄢不值!”秀音以为小湘是为了她而流泪。
秀音不想回自己的寓所,我们就将她送到了水莲的寓所,她现在似乎和家里人的关系不是怎么和睦。她这次住院家里人也只是来过一两次。
秀音在别人不在意的情况下还是用观察的眼神看我和水莲的举动,她是在寻求她这次冒生命危险所产生的价值。
我明白这点,所以就不停的对水莲做出亲密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