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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出海的老人

序言:

他的衬衫上不知打了多少次补丁,弄得像他那张帆一样,这些补丁被阳光晒得褪成了许多深浅不同的颜色.

——海明威

生卒:1899年7月21日-1961年7月2日

著作:老人与海

正文:

而在鱼鳞岛的东北方向,一只浮在海水上的小船,如深秋脱离大树的叶子紧紧粘附在富有张力的水面之上,它的船身并不像创世纪前巨大的游轮那样,翻耕着宽广的水平面,留下一道道深深地犁痕。却是随风而起的破浪,把小船和船上的老人都当做了一个大号的襁褓,尽情的摇晃,施舍她那温柔的手掌。

鱼鳞岛的的山脊在海平面上剩下一条长绿色的线,逐渐被海面上如山岗般耸立的云块遮挡,海水此刻呈深蓝色,像一个少女的眸子,清澈的倒影着游在水面上空的云,也像老人深邃的瞳孔,深不见底,简直深得发紫。老人扬起白帆,尽情让船儿驶向遥远的海域,他睡意朦胧的眼睛,俯视着海水,水中穿梭着闪着点点红色的浮游生物,偶尔在这些如星云般飘荡的生物下方,时不时的窜出一个黑色的影子。老人知道,那不过是依靠海藻生存的雷鱼,并不是自己心里理想的捕猎目标。雷鱼的黑影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惊吓,冒出一连串的泡泡来,慌忙而逃。五颜六色的泡泡从水底冒出,在空气中炸裂,发出刺耳的声响,惊动了老人倦怠的耳膜。他忍耐不住的骂道:“该死,真是大海里最胆小的物种。”

一系列的巨响之后,水面上只有海风在发出嗖嗖的响声,喝饱风的白帆憋足了力量,比刚才游的更快了些,老人轻轻依靠这桅杆,不一会便发出了丝毫不亚于雷鱼泡泡爆响的鼾声。在老人的边缘处,僧帽水母拖着长达半米的触手,如死神般宣判着任何一只靠近它的鱼类,要知道它纤细的触手却可以瞬间毒死一名成年男性。然而,日旗龟却是这种生物的天敌,它靠着自己坚硬的龟壳,以及附着在龟壳表面的红色火焰,将这种大海里的幽灵杀个片甲不留。因此,渔民很少去捕捉日旗龟这种神奇的物种,但是不排除那些贩卖日旗龟蛋的人,因为龟蛋是贵族阶的层少妇们,保持肌肤滑润的良药,虽然一万枚龟蛋只能提炼出一毫克的美容液体,可是迫于金钱的动力,这种生物几乎就要面临了灭亡,永远消失在这包容万物的大海里。

不久,从休憩中缓过劲儿的老人,咬了一嘴面包和口袋里的大马哈鱼,降下白帆,调整了方向朝着那股距离鱼鳞岛甚远的暖流划去。他知道那里是唯一捕捉到大鱼的海域,但同时也生存着各类危险种生物,对于优质的食物,任何一个具备猎食技能的生物都不会错过。当然,老人这次出海如果能捕捉到一条即使三艘磁悬浮渔船也不能征服的大鱼,想必会挽回自己作为一个渔夫的面子,同时也多少会改善家里的生活。

大约不到三个小时,老人的渔船寂静的驶入一片被绿色海藻覆盖的无风海域,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在这海域沉静的面孔下,就有一股缓缓滚动的暖流,而他的判断不是来源于洞悉绿藻下面那些深不可测的秘密,恰恰相反,是那群盘旋在他头顶上三眼海丑。这种奇怪进化的生物因为长着三只如同拳头大小的眼睛,而被附近岛屿的渔民所膜拜敬仰,在人类的世界中没有一种生物存在着不对称的身体构造,因此,三眼还丑就被出海的渔人当做了海神的信使。有的渔民甚至把死人的尸体送到这种生物的领地,滑稽的当做海葬的特殊形式,进而祈求逝者的灵魂被三眼还丑带去,送往大海的尽头——冥界之地。更让老人觉得可笑的是,很多活在自己海域的渔民常常把异兽占据的大陆,或者因为各种磁场的诡异变化而称作魔地的地方叫做冥界,不过也的确如此,那些地方只有死人的存在,人类这个物种,仅凭借智慧是没有资格与它们争霸雌雄的。

盘旋在海藻上空三眼海丑从天而降,坚硬的头部因为在不断的撞击水面而进化的异常坚硬,如果不小心撞到了渔船,结果可想而知,足矣穿透那密度精良的钢板。一只只犹如飞弹般的三眼海丑,为了高速的俯冲,把翅膀微微后掠,然后猛地展开,刺入这片绿色的宽阔海。面老人望着眼前壮观的场面,接二连三的叹服造物主的伟大,也禁不住的思考人类该如何生存在创世纪的残酷食物链下。

片刻间,一头头体型肥硕的蛙鱼被三眼海丑的利齿衔出水面,四处迸溅的水花映射出美丽的彩虹,好像杀戮者与被猎杀者都在艺术下绽放了生命的美,只是没有死前的祈祷与畏惧,一切似乎顺其自然地涂抹出一幅惊艳的杀戮图画。老人敞开双臂,兴奋的吼叫起来,不顾咸涩的海水溅湿衣襟,拥抱着大自然随心一抹的风景、

忽然,这张即将完工的巨画,被一头遮掩住太阳的庞然大物撕裂的粉碎,那被三角形牙齿强烈裁断的三眼海丑的羽翼,七零八散的落到老人的小船上,一道翻起两米高的海浪也瞬间扑向了老人。此刻的老人,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在浓密的胡须间坦露出一丝微笑。

“山鱼,果然是对三眼海丑情有独钟啊!”老人锐利的眼光,辨认出了庞然大物,俯身身子,双手撑起像小船,像冲浪般,斜着越过了朝自己涌来的巨浪。

这即是老人心中的大鱼,堪比危险种的S级别,虽然还没有被人类列入异兽的行列,但它无差别的猎食行径足矣比对一头列入官方数据的C级异兽。当然,人类对异兽的统计分类,一方面取决于那惊人的破坏力,而更重要的是取决于智慧的高低程度。老人眼前这头山鱼属于海陆两栖种,它跃出海面时,露出脚下无数只柔软的触丝,在陆地上可以撑起几吨重的身体,移动的敏捷程度丝毫不逊色于一头成年狼鲸。这在普通渔民的眼中,老人捕捉心中大鱼的行为,无疑是再疯狂不过的举止。

绿色的海藻再次遮盖住老人眼前的这片水域,海平面也渐渐陷入平静,但更隐藏着随时袭来的杀机,阳光从45度的方向射在海面上,绿藻上海未蒸发的海水泛出道道刺眼的光芒,这让老人的眼睛极不舒服,甚至出现了眼花的症状。但这些磨难亦如在袒露在阳光下的老茧,即使崩裂出道道血痂,可仍不对老人的决心构成任何阻挡。就在老人四处张望山鱼极有可能冲出海藻的水面时,身后便毫无防备地涌来一道海浪。这次山鱼不知从哪里咬到只日麒龟,瞬间冲出海面。冒着火焰状的龟壳,仿佛是初生的晨曦从山鱼的嘴角升起,但片刻间就沦就落为一轮红焰惨淡的落日,正被山鱼缓缓吸入胃中,日旗龟发出了惨烈的悲鸣声。

“嘿嘿!好机会!”老人自语道。他伸直青筋爆裂的右臂,将船里的那把带着铁丝绳索的钢爪精准无误的向日麒龟投去,准确来讲,就是在一刹那间,山鱼紧闭的利齿将日麒龟与飞射而来钢爪一并吞进胃中。山鱼再次潜入水里,这次涌起的波浪显然比第一次凭空而跃时小了许多。

然而,对于老人而言,当下的局面只可说,捕捉成功了一半,另一半的失败不是老人是否能将这头山鱼巨怪制服,顺利地躲避狼鲸带回鱼鳞岛。而是,刚才那一击,钢爪的投射能否巧妙的缠绕住日麒龟的颈部。假如,钢爪没有扣住日麒龟而是被山鱼直接吞进胃里,那接下来它疯狂的挣扎,就会被老人紧拽的锋利钢爪破坏掉胃壁,如此一来,山鱼那堪称绝品的肉质也便被自己极具腐蚀性的胃酸腐蚀,在市场上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此时,细细思索,老人刚才那一击投射完全和赌博无疑,成功的概率仅有百分之五十。但坚毅却又乐观的性格,使老人养成了在每一次战斗中,拼上性命也要去赌博那胜利的一瞬。山鱼这次也不列外!这对于人类中的格斗家及战士而言,是很少有人愿意冒险去赌生死一击的,这对于各种野外的生物而言,是更加难直视死亡所带来的恐惧的。在正常人的逻辑思维里这的确是愚蠢的,虽然从这点来讲,老人的确是疯狂的,然而这也恰恰是生死对决时最明智的觉悟。因为更多人不愿意承受失败,选择等待最有利的因素,却最终导致自己错失了将强敌置于死地的最有利时机。内心倘若有一丝动摇的人,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抉择的!

在一眨眼的功夫,老人的小船如同一块被卷入狂风中的手帕,在山鱼强劲的带动下,铁丝绳索崩直了身板,像一根刚刚淬炼出炉的铁棒,斜着插入海水里。另一端的老人,竭尽全力与山鱼展开了一场持久的拔河比赛。但是非常明显,从深蓝色的海底望向水面,老人的小船如只摇摆的风筝,飞快地滑翔在海平面上。当然,老人内心的喜悦也油然而生,原因再简单不过,因为看见山鱼如此生龙活虎的游动,在这片大海的竞技场上仍然有与自己战斗的力气,足矣说明,刚才他那赌博的一击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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