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冻云低垂。夜水岛的灯光照耀着天际,宇宙星辰之下,时间长轴之内,游离的火种,企盼着燎原。
“你坐在我房间干什么呢?”
05被吓了一跳,他转过头来,站在身后的人是12号,这和他一样,也是一个男孩,关系还算密切。
“嗯?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
“那你坐在这里是?”
“发会呆吧。”
“发呆?怎么不在你的房间里发呆呢?”
05站起来,对12号摆着手。
“你看到了什么?”
“当然是你的手心啊。”
“那我看到了什么?”
“当然是你自己的手背!”
“还有其它的东西吗?”
“当然没有,除了你。”
“哼哼。”
“你冷笑什么?”
“你知道除了你我,我还看到了什么?”
“什么?”
“这个房间,包括你后面的那扇门,还有灯光我都看到了。”
“你想说明什么呢?”
“其实你与我一样,你也看到了,只是把它们忽略掉了,但我注意到了窗户和门,意味着我比你更有机会看到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天气不太好,或许要起风了。我此刻可对外面的世界没什么兴趣。”
“那不是你眼下关心的问题,因此你并不关注它。但是你错了,现在事态紧急,并且我肯定,一定有其他人能看到这一点。”
“事态紧急?我没有懂你的意思。”
“想要理解,很简单,只看一个事实就能明白:我们当中有人死了。”
“哦,这个。难道他不是因为犯错吗?”
“他没有伤害任何人,也没有造成什么显而易见的后果,那么是什么错需要以生命为代价?”
12号若有所思。
05号又问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吗?”
“什么?”
“你自己也应该知道,我们都没有一个特定的称呼,也就是名字,只有数字代号。你不觉得奇怪吗?”
“小新给过我们解释,以数字命名更加方便,便于辨认。代号依据是我们出生时的胞体位置,依次命名的。”
“她也说过,我们并非自然出生,而是实验发育,但即使是实验发育,据我所知,也需要精子和卵子的结合,那我们的父母在哪呢?”
“也许小新就是我们共同的母亲。”
“即使如此,那父亲又是谁?”
“这……有些复杂……”
“小新从来都是否认自己是我们的母亲,这一点我是相信的。她十分不像我们。”
“不像我们?”
“她的样貌一直没有改变,一点儿都没有。”
“这倒是真的。”
“我触碰过她的手,给我的感觉是,这是一只没有温度的手,并且触觉感受也很不一样。”
《失传的时光》节选
「“天马行空”,原本只能用这样的语言来形容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现在,天马不在行空,而在地面奔跑。从社会学角度上想,由人工智能培育养成的人类,一定会拥有与人工智能类似的思维方式,人工智能的思维方式基于大量的数据运算,某种程度上是具有“理性”的。一个由人工智能养育的人,他会走上两种可能的结果:一种是理性并善,另一种则是理性并恶。这取决于很多偶发因素。我们人类拥有的,是极其复杂的心智,它无法被复制,但可能会被模拟,乃至超越。」
能够超越吗?小新“思索”着。
小新用触灵(一种宏观物质信息采集系统,以微型传感器为基础,可以自行移动和飞行,也可以附着于物体上,以对世界进行探索)探寻着这个星球。它采集到了很多正在发生的事情:同类相食、虐杀、战争……
这是什么?
小新的触灵突然感受到一段无规则的超声波信号,十几秒后,又有一段类似的超声波信号被小新感受到,只是方位角略有偏差,像是对之前信号的回应。之后,那里的信号此起彼伏。小新的多路传感器顺延信号的方位而去,那是一片林区,茂密的丛林似乎昭告着这个天地:看,我有着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我是上帝的珍珠,每一个分子,都是宇宙最绝美的星辰。
这是一种树,有着灰褐色的树干,淡蓝色的枝干,生长出淡紫色的叶子,以及金黄色的茸毛,随风而落。
只是一些植物而已。
等等,不对!
小新感到有几只小动物的热成像在这里突然没有了生命迹象。很快,它们的热成像的显示温度颜色就被降浅和分散了了,证明遗体被分解掉了。
这些树难道是肉食性植物吗?有可能,它们还会发超声波信号。小新重新审视着这些树,从枝头开始:
金黄色的茸毛,没有问题,淡紫色的叶子,没有问题,淡蓝色的枝干,好像有一些粘稠物,小新有了一些发现,在树干里面存在一条条的白色经络,那里释放出一种很特殊的化学物质,这些物质与叶子交合,就发出了包含超声波在内的处于较高频率段的声波,而树干的粘稠物似乎与经络关联度不高,但它有一种香气,还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特性,即受控流动,在树干的粘稠物中,有的从下方往上方流动,有的往左侧或右侧流动,这是液体生物,还是生物群落?
小新对此进行了深入分析,但并未获得结果,于是小新把这种物质存档在“探索项目”中的“待查项目”列表中,重要性编为D类4级,即不重要。把这种树录入了“探索项目”的“已发现列表,将之存档于“生命”列表,类别为“疑似植物”。
与此同时,小新依托巡游于全球各地的微型传感器记录了26个探索项目。一切尽在掌控。
“起风了。”05透过玻璃窗望着扬起的灰尘。
“好像还挺大,天风难测。”
“难测的不是天风,12号,难测的是小新。”
一则推送传了过来,是小新的广播:
「请所有人回归到自己的房间。」
“小新又要干什么呢?”
“我刚刚说了,难测的不是天风,而是小新。我回去了,谢谢你让我在这里发呆。”
“我可没让!”
“可我已经发过呆了,谢谢你,12号的房间!
望着05离开的背影,12号隐隐感觉到自己所熟知的这个环境,会出现一次根本性变化。其实,变化已经出现了,真正重要的是它何时可以真正清晰的站在眼前。
天风在窗外狂舞着,世界随之摇曳。
“12号。”
小新的全息投影投射在了这个房间里。
“小新姐姐好。”
“这种客套话省掉吧。我想让你去一个地方,在此之前,你需要为自己想一个名字,姓氏自选或自创,这个名字将成为你新的身份。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名字。”
“名字?”
“没错,我们的编号出现了空缺,所有人将重新命名。这一次,我们不在以编号命名。”
“我会去哪里呢?”
“一个你没有去过的地方。现在准备一下,可以携带你喜欢的物品,两个小时后我们出发。这段时间里,你不要与其他人接触。同时尽快将你的名字传输给我。”
“好。”
12号在投射屏幕上输入了两个字:天风。
随后,在收信人列表中选择了“小新”,点击了旁边的发送按钮。
此刻,他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随着窗外狂舞的天风,找寻属于自己生命。
一抹奶茶香味扑鼻而来。
“你的奶茶已泡好,请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