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夜空一定是最为黑暗的,因为白日的天光将会来临,眼看光明到来之前一定是最为难熬的。
那遥不可的黑夜高空,无边无际的黑暗终于被白色的天光一点点渗透进来。
“驾!”
马车已经启程,那位赶车的大娘又坐到赶驾上,她熟练的对马喊了一声,马车继续走在这条路上,通往天月楼的大道上,她们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愉快聊天。
练小手坐在马车上望着天空那淡绿色的月亮道:“你们这里的月亮好奇怪,居然是淡蓝色的。而且一颗星星都没有,好奇怪。”
“星星?月亮本来不是淡蓝色的么?”醉落夕好奇的问。
是啊!一个人从小到大的观点是如此,你若提出不一样的看法势必为让人奇怪。
“我们那里的月亮是白色的,银白色的,在它周围布满了无数的小星星。”练小手静静说道。
“噢?那一定很漂亮。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去你家乡看看么?”醉落夕略发有兴趣道。
“家乡?”练小手望着那淡淡蓝月,练小手的思维飞过了天际,进入到那片熟悉的天空,想起了那一个又一个布满繁星的晚上,想起了在那个皓月当空的晚上被王家五虎围在王家大院的情形,想起了王小丹那略显担忧的脸容。
想到王小丹,他多想回到家乡,再和王小丹见上一面。
醉落雪鄙夷了练小手一眼道:“妹妹别听他瞎说,怎么可能会有银白色的月亮。”
醉落夕瞧着月亮发呆道:“有的,肯定有的,他说有那就一定有。”
“嘿!你却若无其事的样子,看来你是准备将这孩子生下来了。”醉落雪突然冷冷有意无意的说道。
练小手听醉落雪一言,心头一震。
“怎么可能。”练小手略显惊慌道。
醉落雪听罢抿嘴一笑。
醉落夕哈哈大笑。
“何解?你们有什么办法么,我又痛又胀一天了,感觉自己快要难受死了。”练小手略显沮丧道。
“你还好吧!我帮你揉揉吧。”醉落夕关心道,她将手缓缓伸了过去。
醉落雪见罢心头莫名一震,醉落雪道:“小夕不要胡闹,应该让这位练兄弟好好休息才是。”
“噢。”醉落夕略显失望将手缩了回来。
练小手见罢尴尬脸都红了。
醉落雪又道:“大思南的堕胎酒已经禁止酿造了,而若水三千的化胎香丸子又不是普通人能得到的,因为这毕竟是杀孽。无论如何天月楼地界肯定能买到。”
“噢,可惜我没有多少钱。”练小手失望道。
醉落雪好奇瞧了练小手一眼,他确实不像有钱人。
想罢她心中又略略担忧起来了,醉落雪道:“那你准备怎么出关。那可是需要一笔不少的费用。”
“什么?居然这么麻烦?”练小手惊道。
醉落夕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练小手。
“我们还有多少钱?”醉落雪道。
“你们还有钱?”练小手好奇道。
醉落夕听罢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大银票。
醉落夕道:“我哪有那么傻,十八里飘香真是十足的傻子,居然真的相信我们只带一串项链。”
醉落雪道:“妹妹你错了,并非十八里飘香不知道我们还有钱,只是她已得黑玉神,知道今日必杀我不成,不想将事情做绝。”
练小手又好奇对醉落夕道:“那你为什么不将这些钱交给十八里飘香,留下黑玉神?”
醉落夕道:“因为她根本不会相信我只带了这么点银票。”
练小手见那一大把钱,心中忐忑不安了起来,他实在是再不想欠下人情。
尤其是欠女人的人情,他实在是怕了。
“练哥哥怎么会出现在大天南,又怎么会想到出关,还有你是因为落胎才出关的么?”醉落夕突然炮语连珠的问道练小手。
其实醉落雪心中也充满了好奇,只是她受她的性格所限,生来就不是问这种问题的人。
“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一切都是偶然。我到天月楼只为抓住月光下。”练小手缓缓的说道。
醉落夕与醉落雪听罢惊愕的望着他久久不语。
天已经亮了,道路明朗了,道路两旁没有树,有两片开阔的草地。现在却没有草,因为已经到了秋天了,草已经衰亡了。
衰亡的草地变成旷野,这无边无际的旷野,被一条大道,那经年人迹的脚印深深切开,但是这条路上却没有看到过几个人走动,这倒像是被利剑斩出来的。
在这黄土连天的大道上,大道有终点,前方渐渐出现一面旗帜。旗帜挺拔修长的立在那里,上面用粗红醒目的大笔写着,“天南尽头”四个大字。
再往前走,前面大道两侧渐渐可以看到房屋,看到小楼,看到酒牌,看到鲜活的人迹。
再往前走集市上就充满了各种有力的买卖吆喝声,很多人。他们在买菜,在这秋天的早上,世上只怕再也不会有比菜场人更多,更热闹的地方了,无论是谁来到这里都不会感到寂寥。
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有杵着拐杖的老妪,满身是油的女大厨,还有满头刨花油香的亮丽姑娘。
“大小姐需要下车买点东西么?”突然马车前的大娘道。
“不了,我们赶时间。”醉落雪道。
马车继续向前。
练小手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了,他知道那道关卡就在前面,他并不是害怕自己没钱出不了关,而是害怕因为拒绝花她们的钱,惹到她们不高兴。
若是花了她们的钱过了这道关卡,那练小手自己的心中关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过得去。
“呃……在下还有要事,要先行告辞。”练小手道。
“练小手你就这样想不辞而别么?若是在三天之内不喝堕胎酒或服用化胎香丸子,再想落胎势必将会对身体造成伤害。”醉落雪道。
“练小手?”练小手只在她们聊天之中说过一次名字,原来醉落雪已经默默记下了。
练小手听罢心头一震,心中叹道:“想不到这么严重。”
“在下并非不辞而别啊!而是已“辞”而别啊!在下已经是多多讨扰两位姑娘久已,况且男女授受不亲,若是经人发现必定对两位姑娘名声有损,那就在下万死不得其救赎了。”练小手道。
醉落夕听罢又看练小手那一本正经的脸,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她拍拍了练小手的肩膀干着嗓子学着一把年纪的人道:“嗯嗯!身子骨不错,这小子真是沙子里的“真猪”,万中无一。是个可造之才,我很喜欢。”
醉落雪道:“那你走吧!反正我现在脚受了伤,要是坏人再来了,大不了我死了就是。”
练小手瞧了她的腿一样,丧了气。
这送人送到底,救佛救到西。
“那在下救再厚着脸皮讨扰一下了。”练小手道。
其实练小手知道醉落雪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是醉落雪为了将练小手留下来故意说自己腿伤,装作是自己有求于他。
关卡确实就在前面,现下已到。
一道厚厚长的望不见边际的城墙,一道硃红色的大门。
两排身穿银色铁甲的女兵,她们身材魁伟很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出来的。她们头上的银色头盔上插着一根红色的鸟毛,随风飘动,看起来非常可爱。腰间佩着一把黑色长剑,她们右手手持剑柄,看上去整齐划一,有点意思,是个兵的样子。
一个身穿红甲的肥胖女兵长正在数钱,很多很多的钱。前面一位过关卡的贵妇正得意的将头伸出马车窗口外。
“够数。开门!”女兵长亮着嗓子道。
“咯吱!”一声响。门开了,门里是一条长长的黑暗甬道,那在遥远的黑暗处依稀能看到一点破黑的光。
“什么三个人?”肥胖的女兵长略显惊讶道。
她瞅了瞅马车里的醉落雪,又瞅了瞅醉落夕,最后将目光停驻在练小手的脸上。她皱着眉头不停的打量最后皱着面皮道:“这姑娘长得怎么像位少爷啊!”
醉落夕听罢大笑了起来。
醉落雪表情凝重道:“少爷?大思南哪里来的少爷?她都怀孕了。花都尉莫非信不过我醉落雪?”
醉落家在大思南号称酿酒第一,而这位醉落雪是醉落家的明珠,经常往来于天月楼,名声在外这位女兵长想不认识都不大可能。
“这两位是?”女兵长疑惑道。
“我妹妹。一个叫醉落夕,一个叫醉落手。”醉落雪若有其事道。
醉落夕听罢身子笑的更欢了,因为她的姐姐向来是不撒谎的。
“你为何阵阵发笑?”女兵长更显疑惑问醉落夕。
醉落夕发笑道:“你是不知道,我一生下来就得了一种笑病,总是莫名其妙发笑,特别一看到胖子就收不住了。”
那女兵长听罢冷哼一声,醉落夕言下之意就是笑她的肥胖。
“拿钱。”女兵长冷气道。
醉落夕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女兵长接过将银票摊开,再合拢最后在手上掂了掂道:“不够。”
醉落夕睁大眼睛惊道:“你都没有数过怎么知道不够,这可都是一万一张的。”
“因为我知道不够所以才懒得数。”女兵长道。
“现在又涨价了,一个人比过去增长了三成。”女兵长又道。
“什么?”醉落雪听罢惊声道。
“什么时候的事。”醉落雪略恢复冷静问道。
“就刚才。”女兵长冷声道。
醉落雪心中叹了一口气,心道:“一定是妹妹惹到她不开心了。”
醉落雪白了醉落夕一眼。
醉落雪对醉落夕道还有多少全部拿出来,醉落夕听罢无奈的又从胸前掏出一些。
醉落雪接过银票露出少有的微笑道:“小妹脑子向来有病,时常胡说八道,花姐姐见怪莫怪。这些钱若是数出有多的部分,姐姐就拿去买几件衣服。”说罢就银票推了过去。
醉落夕见罢有些发傻了,因为姐姐向来都是强硬的个性,就算是被人砍头都不见得会说上一句软话,现在为了这小子全变了,想到此次醉落夕的心中不由自主的一紧。
女兵长接过银票点点头,又将手里的银票掂了掂道:“确定是三个人的么?”
其实这些钱够四五个人份的,女兵长说罢将头低下来瞅了瞅马车底部,又跳上了车顶。
瞅了瞅练小手,最后将眼神定在赶车的大娘身上。
“就我们三个人,这位赶车的大娘并不同行。”醉落雪道。
“放行。”女兵长粗着嗓子道。
马车再次起行,走在悠长黑暗的甬道中,练小手长舒一口气道:“这次当真麻烦了两位姑娘,平白无故让你们如此破费。这笔钱在下一定会牢牢记在心上,有朝一日一定加倍还上。”
正在赶马车醉落雪听罢不由自主微微一笑,她面上带笑却冷声道:“谁为你花钱了?只不过为自己请一个贴身护卫,少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