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的时候,我们家附近搬来一家人。
刚搬来第一天,我爸妈就领着我去他们家吃饭,吃饭时听他们聊天听出来了,那家人和我爸妈是高中兼大学同学,感情很深。
他们家里有一个儿子,叫乔景烨,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低头只顾吃饭,和我不同,我整个是张牙舞爪的。
开饭前我爸和他爸在沙发上聊天,我妈和他妈在厨房里做饭,而我就坐在沙发上同乔景烨看电视。他爸揉揉我的头说,真可爱的小闺女,是叫蓁蓁吧。
我爸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笑着和我说,这是乔叔,快说你是不是叫蓁蓁
我很乖巧的和他爸说,乔叔叔,我是叫蓁蓁。
后来,很顺势的,我和乔景烨就成了郎情妾意的青梅竹马,但其实,这都是大人们拿我们两个小孩子开涮呢。
那时候乔景烨只会闷声的笑,和看一些我看不懂的书,我却很喜欢那些书,全都是一些物理量子,还有宇宙奥秘的书。
后来长大后,他因为长得好看,学校里老是有女生唧唧喳喳的讨论他,我总是因为这个同他生气,他也会安慰我。
那时候才是最没有心事,无忧无虑的时候。
我怀念过去怀念的起劲,却被乔景烨扔过来的用纸巾揉成的团砸中了脑门,我一抬头,他却笑的很欢,我用筷子戳他搁在桌子上的手,他痛的哇哇大叫。
“宋蓁蓁,你要把我的手戳穿。”他把手放在嘴边哈着气,还用另一只手揉那只手被我戳过的地方。
还不忘瞪我。
那是们初中的时候,我们两个中午不回家,就在学校里吃饭,乔景烨总会点一份青椒肉丝,和一份炒花菜,没办法,正在长身体的我真的很能吃。
“乔景烨,你说,如果一个女生喜欢的人喜欢上自己的好朋友可怎么办呢?那么这个女生多两难呢?”我想起了前几天刚看的一本,霸道总裁爱上我,简直不能再浪漫了,于是便用手支着下巴,问正在拯救他的手的乔景烨。
他无奈的抬头看我一眼,“宋蓁蓁,你没事少看那些言情故事,有那时间不如多写一点题呢。”
我就知道问他也是徒劳。他简直没情商。
我只好埋头吃饭,乔景烨却又问我:“我昨天给你的题,你写完没有?”
我抬起头,嘴边还咬着没有全部放进去的青椒,朝他摇了摇头。
他恨铁不成钢的扶额,“宋蓁蓁,你还想不想考一中?”
那是我们快要中考的时候。
一中是我们这里最重点的高中,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大都是这样的:
从早到晚,学校里都飘着书的香气,一踏进校门,看到的都是忙忙碌碌的莘莘学子,在忙碌的背书或是做题。
很适合乔景烨,不适合我。
但是一想到,考进一中才可能和乔景烨一起念高中,我便卯足了劲学习。
那时候不懂情爱,乔景烨想让我同他上一个高中,我也想与乔景烨永远待在一处,可是永远有多远,谁也不清楚。
那天之后,便成了这样:无论在食堂里,还是家里,或是学校里,我都有做不完的习题,我虚心受教,听他给我讲题,都觉得是乐趣。
拜乔景烨所赐,我很顺利的考入了一中,很好的成绩,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这样的成绩和乔景烨在同一个班绰绰有余。
录取通知书发下来那一天,乔景烨请我去吃饭,我毫不客气的点了一大桌子菜,那天晚上我们两个人撑得走不动路。
我们两个都不想回家,又没地方去,那时候我们从来不会去网吧,谁也不喜欢那种地方,索性就偷偷溜进学校里躺在学校草坪上准备看一晚上的星星。
我看着天上有两颗忽闪忽闪的星星,却从未分离,我有感而发,便问他,你说我们两个能够做一辈子朋友吗?
那时候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如若是明白一点,也断然不会想同他做一辈子朋友。
乔景烨像是在思考,过了一小会,说,如果你想,那就是一辈子朋友,但如果你不想,也可以不做朋友。
我因为后面这半句话难过了好些日子,虽然至今也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挺难过。
我轻声地说,哦。
我们两个很默契的一起沉默了,谁也没说话,夜安静的厉害,只有此起彼伏的蝉鸣声,我侧过脸看他,他闭着眼睛,似是睡着,我却明白,他没有睡着。
我看着他的侧脸,心生悸动,我很久没有这样近的仔细看他。
小时候,他若是一看我我就会脸红,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眉目如画,眼里似有星晨流动,古人不是说,有时候,单看一个人的眼睛,便能看出所有事来。
只看他的眼睛,我此生都能沦陷的忘了自我。
他忽然的就睁开了眼睛,我吓的赶紧把头扭正,手心里就差冒冷汗了。
他警觉的竖着耳朵,我不解,他朝我嘘了一声,然后和我说,蓁蓁,学校的保安好像来了。
我当他开玩笑,没理。
然后过了一会,一阵乱绕的手电光伴着一阵吵闹声,我不得不信乔景烨的话。
乔景烨拽起我就跑,我就不要形象的跟着他跑。
保安在后面晃着手电筒边追边喊,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他在前头拉着我,我们两手紧紧相握,手心贴着手心,我却矫情的一阵脸红,因为我想到了婚礼被抢婚的新娘,与心爱的人私奔的新娘。
跑到器材室门口,我选择甩开乔景烨的手,我真的,太累了,感觉肺都要炸裂,我弯下腰,一手扶着腰,一手朝乔景烨挥了挥,上气不接下气的和他说,我,真的,跑不动了,乔景烨。
乔景烨也弯着腰,两手撑在膝盖上,同样的气喘吁吁。
幸好的是,后面的保安没有追上来。
乔景烨靠在墙上,和我说,看见没,这就是年轻的好处,那些保安就是上年纪了,跑不过我们。
我觉得腿软,便不顾一切的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说,我们这样欺负上年纪的人,真的好吗?
然后我和乔景烨一起哈哈大笑。
好的日子纵然是自己创造的,可是不幸,也同样是自己创造的。
我和乔景烨都被罚禁闭了,原因是我们彻夜不归,我郁闷的用脑袋撞墙,那天晚上我们两个在那里坐了一会,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来时候,天早就大亮,我们就真的一晚上没回家。
那天晚上他爸妈偕同我爸妈差点找遍整个G市,当时还报了警,可是没过二十四小时,公安不授予办理,他们急得一晚上没睡觉,结果第二天,我和乔景烨灰头土脸的就自己回来了,我们的父母经过商量,就关了我们两个的禁闭。
我们住的都是独栋的楼,算不上别墅,就是很普通的,小洋楼,一家紧邻着一家,中间大多都是小的院子,我和乔景烨都住在二楼,我们两家中间,是一个种着太阳花的花圃。
在被禁闭第二天,乔景烨站在我家楼下叫我。
我简直不敢相信站在那的是他,因为我爸妈和他爸妈都去参加同学儿子的满月酒了,我妈临走把门锁的严严实实,我相信他妈也会。
我把头探下去问他,乔景烨,你妈没有把你锁在家里?
他抬着头,和我说,锁了,锁的可严实呢。
他又和我说,很骄傲的和我说,我自己从窗户跳出来的,蓁蓁,你也出来吧,我带你去玩。
二楼并不高,我只要顺着下水道的那根管子,就能很顺利的下去,可是胆怯仍在我心里作祟,我朝乔景烨摇摇头,说,我不敢。
乔景烨和我说,没事儿,你顺着这跟管子,快下来的时候我接住你。
我想了半天,最终犹犹豫豫的从窗口迈了出去,抓着下水道管子顺下去。常年裸露在室外的下水道管经历了一天的暴晒,即使快要到秋天了,可还是十分烫手的。在快要到底的时候,我终于被烫的松开了手。
然后一下子跌落在乔景烨怀里,稳稳的。
乔景烨把我放下来,得意的和我说,看,这不是没事吗?我都说了接住你。
街道上偶有在阴凉处乘凉下棋的老人,扇着蒲扇。一条看起来同样上了年纪的大黄狗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可能因为那年的夏天太热,热的过了度,所以那年的秋天十分的凉快,我和乔景烨,在那一年秋天,一同升了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