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枣儿
到了傍晚时分,陈子豪美美的睡了一觉,缓解了病痛。心里和脑子里的,都是那碗汤饼的热气腾腾。
顾兰说,在她的草原上的牧民最离不开的不是什么牛羊雨露,而是马群。其实王可心也想象着驰骋在草原上的驯马女,那又是何等的威风,一说要去骑马,她心里有些紧张、兴奋、害怕。
顾兰家里的马厩不大,但也是有那么六七匹漂亮的马儿。王可心第一眼看上的,是最边上的那匹,棕红色的小马,年龄应该小一些。
顾兰帮小马们放好了粮食,牵出了两三匹马:“可心你喜欢这匹马马?她快七岁了,长得小一点,因为是棕红色,所以我叫它枣儿。可心,你要是喜欢,我送给你,你可以随时来看它。”
“真的?!送给我?!”王可心又惊又喜,“真的不?”
“当然了,咱俩谁跟谁啊?走吧,牵出去,让你们俩认识一下对方,他可乖了。”
顾兰陪着王可心把枣儿牵出去,看到林敬羽没有牵马,张嘉军选了一匹咖啡色的妈,年龄好像比枣儿大一些。陈子豪选了一只偏红色的马,比张嘉军选的灵透一些,感觉把他俩选的马的颜色融合到一起就是王可心枣儿的颜色了。
“会骑马吗?你们?”张嘉军问了一句,显然他不会。
“我会!”林敬羽突然把手举得高高的。
“你?!”大家都一脸质疑的看着他。
“我怎么了?”林敬羽有些不服气,“我为什么不能会啊?我爸爸以前都教过我。”
作为职业选手的顾兰问林敬羽:“是吗?跟我们说说。”
林敬羽清清嗓子说:“不能穿太鲜艳颜色的衣服,马会发性。上马时脚尖内蹬,下马是先左脚脚尖内蹬,然后松开右脚,然后下马。上下马的时候脚尖内蹬很重要,一旦马受惊或拒乘跑开,至多摔一跤,可是如果全脚套在蹬内,就会拖出去。”
“说的不错啊。”顾兰说,“来吧,接下来我来教你们。”
其实他们所学骑马并不是像顾兰般驰骋飞奔,只是能在马上安安全全走一圈儿就是可以的,所以整整两个小时,顾兰都在手把手的教着他们,上马,下马。
男孩子们比较灵活,已经可以独立的骑马上路。除了胆小的王可心,她勉强骑在马上,小心翼翼脚尖套在蹬里,手紧紧握住缰绳,却不敢乱动,除了手心出汗哆嗦。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选择马吧?”林敬羽站在草原上问,王可心一脸汗珠,声音都有些颤抖:“啊?为什么?”
林敬羽站在那里笑一笑说:“我要是选了马,谁在这里教你呢?我来牵着马走,你不用怕。”
王可心看着林敬羽一本正经的样子,笑笑:“好啊,你慢一点。”
就是这样,她觉得自己像个骑士,虽然左摇右晃,但也算是半个身轻如燕。
林敬羽算是车夫一般,用很专业的动作拽着缰绳,拽着他女人的安全。
都说海洋一望无际,草原也是。他们渐渐分头走了,离着蒙古包越来越远,王可心开始变得越来越娴熟,她回头看,却还是有些担心:“哎,我们不会迷路吧。”
“怎么会呢?”林敬羽停下,马也跟着停下,他顺着王可心看的方向看过去,“不要紧的,老马识途,枣儿一定知道回家的路的,放心。”
其实,张嘉军对骑马并不是很感兴趣,很快他就回来了,准备钻到蒙古包里美美的睡上一觉。
其实顾兰带着他们去马厩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天早就黑了。
林敬羽和王可心不知道和枣儿走了多久,林敬羽已经骑在马上,坐在王可心后面,手越过她拉着缰绳,他不做车夫了,该做护花使者了,等级高了。
王可心累了,困了。
她原本跨在马上,现在改成了横坐在马上,身子倾在林敬羽怀里。横坐在马上是非常危险的,但是有林敬羽在,王可心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睡一会儿吧,到了我会叫你。”林敬羽怕王可心摔下来,用腿压住她的一条腿,温柔的说。
她很疲倦,双手圈着林敬羽的腰,却没有力气抱住。因为在马上,颠颠簸簸,但是也吵不醒她。
因为枣儿的领导,他们很快回到了蒙古包,林敬羽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抱着王可心,没有下马。他想让她睡会儿,或者,他还想在抱她一会儿。
可是他们忘记了,还有个所谓的第三者在场,估计枣儿是看着他们又不走,还不赶快从自己身上下来,有些不爽了。它身体开始一点点下降,林敬羽被摇的猝不及防“哎哎哎哎,枣儿。”
“怎么了?”这次这是彻底摇醒了王可心,她问。
最后枣儿蜷坐在地上,低头吃着草。
两个人见状,赶紧从马上下来,因为还没睡醒,王可心也有些摇摇晃晃,林敬羽一直搂着她。
把枣儿牵回马厩出来的时候,林敬羽问王可心:“你刚刚睡醒,我也不困,我们看星星吧。”
“躺在草原上看星空,好主意啊!”王可心双手跨在林敬羽胳膊肘上说。
深沉的夜空透露着似有似无的光,像平静的深海不起半点波澜,银白色的月色眷恋星星的陪伴,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存,浮动的风带着月光的忧伤扑进夜空的怀抱,在这寂静中沉沦.
“哎呀,‘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原来我林敬羽也能享受到这点点温暖啊。”林敬羽双手背在后脑勺上躺着,顺便翘着二郎腿,一脸享受的说。
王可心盘腿坐在林敬羽身旁说:“星星们,尽着自己的力量把点点滴滴的光融成淡淡的亮光,不像阳光那样灿烂,也不像月亮那么冷漠。”
“哟?这么诗情画意啊!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暴力妞吗?”林敬羽开玩笑说。
“暴力妞?!林敬羽,你就是这么评论我的?”王可心苦笑问。
“没有!”林敬羽矢口否认,立刻搬出了始作俑者,“这是嘉军以前说的,其实我也觉得他很过分,对吧。”墙头草,林敬羽。
“你还说他呢。有点儿良心吧。”王可心用手勾勾林敬羽的鼻子说,“你真是忘了你在重症监护室那几天张嘉军怎么照顾你的。”
“是吗?他怎么帮我清洗的,你又没看见。”林敬羽嘴里含着一根草说。
“难道你还想让我看见吗?”王可心也躺下来,反问。
林敬羽潇洒的吐出嘴里的草说:“无所谓喽,反正你早就全看光了。”
王可心看着他说:“你以为我愿意啊,不然你就憋死了。”
“那我就等你愿意!”
“滚!”
“好啦好啦。”林敬羽翻了个身,侧躺对着王可心,胳膊搂过她,“宝宝知道错了。”
王可心就那样平躺着,手握着林敬羽搂着她的那只胳膊:“好了好了,有没有不舒服?”她还是很担心他的身体。
“没有,”林敬羽把一条腿也缠在王可心身上说,“我觉得出来散散心,对我的心情和身体都有好处呢。”
王可心歪过头面向林敬羽:“好,好好的就好。”
那一夜,他们没有再回去蒙古包,在草原上就寝。这样的辽阔,这样的浪漫,这样的情调,这是一场梦,不要醒来。
那是他们在内蒙古的第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塔卡妈妈就把十几个人叫过来,说要带他们骑着马到后面的草坡上去滑草。
王可心在电视上看到过滑草,两个人或者是一个人坐在木板上,从坡顶滑下来,像滑滑梯一样,看着很爽。
可是当她真正尝试的时候,她胆怯了。在木板下滑的一瞬间,她感到了一丝丝害怕,若不是身后坐着的林敬羽给她一些安全感,她恨不得立马滚出木板,宁愿自己滚到草坡下。
木板下滑的那一过程,王可心紧紧抓着绳子,怕木板脱离轨道。
“哇哦!!啊!!O(∩_∩)O!”林敬羽突然张开双手,接触天空,很享受地大喊。
她听到了林敬羽发自内心的,开心地大喊。她霎时间不害怕了。手渐渐松开了舒服她疯狂的绳子。
“啊!好玩儿!”在木板落地的那一刻,王可心也是发自内心说,“敬羽,我还想再玩儿一次。”
“好啊,走!”林敬羽一只手拉着王可心,一只手拽着木板向草坡方向走。
张嘉军一直坐在坡顶,没有动,望着天空发呆。
林敬羽和王可心看到张嘉军的样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王可心问他:“嘉军,你怎么了?感觉你不太开心啊。”
张嘉军听到王可心的声音才从走神儿中缓过来,说:“没事儿啊。我突然想到我妈妈了。”
“思亲啊,你还这么重感情啊。。”林敬羽开玩笑说。
张嘉军说:“现在已经八月了,还有两个月,我妈妈就要生宝宝了。我有点儿小兴奋,也有点小难过,你们说我会不会失宠啊?!”
“想什么呢?不会这样的,你这么多愁善感啊?好啦,既然来了就开开心心的,走吧走吧,去滑草,可刺激了。”
“好!”张嘉军眉开眼笑站起来跟他们走。
早饭他们吃了塔卡妈妈准备的奶制糕点,王可心手心捧着一大块儿奶糕放在枣儿嘴边,枣儿低下头嗅了嗅味道后一口吞掉了奶糕。
“枣儿你好可爱你知道吗?”王可心抚摸着眼前这匹马说。
“你对它说它又听不懂,还不如对着我说呢。”林敬羽坐在王可心身边小声说。。
不过动物都是有灵性的,枣儿好像听出了林敬羽对王可心的不满,于是悄悄走到林敬羽身后把他包里所有的糕点全部都叼了出来准备吃掉。
“哎哎哎哎,不要动我的糕点,坏马,坏马,”林敬羽“蹭”的一下站起来,对着枣儿的杰作只能大喊,之后看着被枣儿糟蹋过得糕点一脸的惋惜不舍。
“行了,不要紧的,敬羽过来,这里还有呢。”塔卡妈妈伸手示意敬羽到她身边去。
“谢谢塔卡妈妈。”林敬羽重新拿着糕点边吃边说。
大家看着林敬羽可爱的样子都忍不住冲着他笑,连塔卡妈妈也摸着林敬羽的头说:“这孩子真可爱,慢点儿吃。”
后来,大家都各在各自的草地上,好像一人给自己圈了一亩三分地。
王可心刚学会骑马,又跟枣儿成了好朋友,她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骑着枣儿准备不紧不慢的去遨游世界了。
当然,林敬羽也没放过这个机会,屁颠儿屁颠儿跟着王可心,飞身跃到枣儿身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可能是因为上午日头大了,枣儿有些累了,停住不肯走了。
王可心也没有逼迫它,而林敬羽从她后面双手抱住她,头也伏在他身上,好像累坏了抱着媳妇的那种心安。
“哎,你。。”王可心刚想说什么,却被林敬羽抬起一只手捂住了嘴,接着两秒又放开了。此时,她只想静静地抱着她。
得寸进尺,他抬起头,唇稍稍凸起,在她脸上轻轻蹭了一下,又很快放开,他不太敢,还是没有胆儿。
看着王可心没有反应,他悄悄迷上眼睛,还想来一次,可是他这次碰到了,却是她软绵绵的唇,他有些吃惊睁开眼睛,看着她正闭着眼睛,努力回头触碰着自己,他又自然闭上眼睛,没有发现她的脸上点点泪光。她后倾倚在她身上,他努力把肩膀以上越过她,得以触到她,她的气息。
其实,这个只是维持了十几秒。王可心中途放弃了,她有些害怕,抽回了自己的身子,扑了空的林敬羽有些失望,但是没有说什么,对他笑笑,把她抱在怀里。
他回忆着那短短几十秒,像是吃了一个烫嘴的馄钝,迟疑,胆怯,却又不想放手,一次次尝试。
放眼天空草地,作为一匹无辜的马,既要做两位主人的坐骑,也加入了电灯泡的行列。也是非常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