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之时,一道人影径直从她们面前飘过,踩在荷叶上,微微弯腰就把林启惠从水里捞了起来。还将自己的外衣紧紧的套在林启惠身上,一个闪身,稳稳落在岸边。那人显然是个男子,当他抬头时,于敏卿瞪大双眼,惊恐的开口唤他:“表哥……”
紧抱着林启惠,沈域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忍不住心疼起来。冷着脸看向于敏卿,沈域恼怒的大吼:“敏卿,平日里你胡闹我也就由着你了,今日你怎能拿人命来开玩笑,若我没有及时赶到,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在清樱院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有人偷听自己说话,发现是于敏卿之后也没有多想,没想到她性子这么冲动,眨眼就来找林启惠的麻烦,一想到林启惠在水中挣扎的模样,沈域就忍不住后怕起来。
“表哥,是她自己跌进湖中的,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推她……”于敏卿这时摆出了在沈域面前特有的温润,惨白着脸,楚楚可怜的看着沈域,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委屈的人。
“我不想听你解释,现在救人要紧,我忙完再来找你。”话落,沈域匆匆离开。
“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你听见了吗?沈域!”刚走开没多远,林启惠就虚弱的开口,沈域的手臂紧了紧,目不斜视,对她说:“这种时候了,就不要再逞强,我让人备点热水,你先去沐浴。”
眼眶一热,林启惠将脸埋进她的胸前,想到早上他的冰冷决绝,和现在判若两人的温柔,心里就说不出的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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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落樱阁回来之后,木筱然就很少出门了,偏偏天又下起了雨,木筱然只着了一件里衣便缓缓渡布到书桌前,打开师父留下的木箱,木筱然掏出里面的信件,大抵翻看了几页,都是师父用来记录自己年轻时候的经历的。
她说自己在宫主寿宴上遇见一个男人,他有着温柔如水的嗓音,乌黑的眸子似是天上的上弦月,当自己凝望着他的时候,便觉得呼吸急促。后来她与那个男子相恋,只是那个人的身份特殊,不能与她成亲。
于是她们逃到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过上了甜蜜幸福的日子,她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兄弟。好景不长,男子的家人找到了他,为了家族的重任决定离开她。
最终,她们在两个孩子的左右肩上分别烙上了一朵梨花。男人带走了哥哥,而女子留下了弟弟。后来,女子在一次水灾中弄丢了弟弟,生无可恋的她本想寻死,却被沐寒宫所救。
信件中没有提到男人的名字,身份。木筱然紧锁眉头,如果这个笔迹不是她师父的,不是沐云亲手将这个木箱交到她手上,她根本不会相信师父还有这样一段过去,可是……那个男人是谁,师父的两个孩子又在哪里?
“叩叩……”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木筱然扭头看去,开口道:“进来。”
“属下参见少主。”蓝蝶端着清粥走进来,视线落在木箱上,皱起了眉头,“少主怎么又在看宫主这些遗物了,蓝蝶差人做了些清粥,少主趁热吃吧。”
说话间,蓝蝶已经将粥盛进碗里,递给木筱然。
舀了一口粥喂进嘴里,木筱然心不在焉的问道:“蓝蝶,你觉得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蓝蝶一愣,眨眼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立马回答:“宫主待人温和,行事谨慎,自然是完美之人。”小心翼翼的看看木筱然的脸色,蓝蝶望着木筱然微微失神。“少主……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木筱然的视线扫过蓝蝶,没有忽略她眼底的诧异,是了,平日一向自信的木筱然,从来不会在意下人的意见,如今她反问蓝蝶,倒是十分稀奇。
“随口一问罢了。”未施粉黛的木筱然看起来柔和可亲,没了平日的冰冷严肃,显得温婉许多。
“少主可是还在为二阁主的事烦心,所以……”。所以才想起了宫主。蓝蝶不敢说完这句话,木筱然年仅十六,就要同少宫主这样久经风雨的人斗智斗勇如今又遇见二阁主这档子事,必然是心烦的。
木筱然随意摇头,“那件事我早就没有放在心上了,你不必担心我,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小事。”
一只信鸽落在木筱然的窗台,蓝蝶上前取下信条,递给木筱然,打开只见————‘清风茶楼一见,净寒恒’这句话。
如约来到茶楼,木筱然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二号雅间,见净寒恒依旧一身月牙色的长袍着身。背对自己坐在桌前。
“来了就进来吧,站在门口也不嫌累么?”净寒恒感觉到身后的人僵立在门口,勾唇浅笑,似是心情不错的样子。走进屋内,木筱然关上门,走到他身侧。
“坐吧!”净寒恒见她坐下,便执起茶壶,为她倒上一杯茶,“这是这里最好的碧螺春,你尝尝看……”
有了师父的玉坠,和净寒恒几次相助,木筱然早已对他放下了戒备,轻珉一口茶水,木筱然问道:“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听说于寂涯比你嫁给他?”净寒恒挑眉看着她,心底闪过不知名的酸楚,等待她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净寒恒莞尔一笑,调侃道:“你的什么事我不知道,不过眼下,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既然你说我的事你都知道,那我的态度,你应该也很清楚吧!何必再来问我。”木筱然轻咬下唇,眉眼举止之间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态。
“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不必太过激动。”眼底露出笑意,净寒恒见她一脸委屈的样子,心中不免逾悦起来。
“过几日就是皇上的寿宴了,我要进宫几天可能会耽误几天。”净寒恒敛去眼底的想法,看着木筱然的眼神似有几分不舍,“我会留人在沐寒宫附近,你随时可以让他联系我,不过,你自己也要当心。”
木筱然目光闪躲,手指不安的搅在一起开口道:“我知道了,皇上他……会留你在宫里多久?”
这般闪躲的眼神一出,净寒恒心中一颤,她这是想早日见到自己么?净寒恒支着头,轻笑起来,神色之间满是戏虐之色。
“你这是舍不得我离开?”
“你……别乱想,我只是随口一问。”刚刚听净寒恒这么回答,这时就学会了,木筱然娇嗔,净寒恒却是不语,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就这么静静的坐了一会,木筱然想了好久,才决定开口问他,师父的事。
“你有没有听靖叔说起过我师父的事?”
“你师父的事?有什么问题吗?”净寒恒放下茶盏,一脸不明所以。
“前几天,看见一些师父的遗物,想知道师父年轻时发生过什么,我想靖叔与我师父是故交,应该知道。所以想问问你,可曾听靖叔提起过。”木筱然又陷入回忆中,满脸的疑惑与伤悲。
净寒恒摇头道:“这倒没有,我在我爹身边时间也不长,很少和他有闲时谈话。”
见木筱然依旧悲伤,净寒恒扯开话题,问她:“于寂涯那边,他要是再来烦你,你打算怎么做?”
果然,一提到于寂涯,木筱然就满脸嫌弃,偏头倔强的回答:“我已经同他说的很清楚了,若他执迷不悟,我不会再给他面子。”
“其实,要杜绝于寂涯,你还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净寒恒凝视木筱然的娇容,微微心神荡漾。“不然的话,你嫁给我吧!不管怎样,我可是比他好多了。也算了了你师父的心愿。”
好像听见什么巨大的笑话!木筱然愣了半响,忽然生气,“不要再拿这种事开玩笑了,在师父眼中,成亲是十分庄重的事,我眼中也是。”
她倔强的小模样,似乎在保护什么瑰丽财宝,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净寒恒一句玩笑话,惹得她心中有多悸动,她就是害怕,怕有一日,会像师父那般被人抛弃,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