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走到路口左右瞧了瞧,也没有路牌也没有站台,甚至连一个人也没有,悠长的石板路弯弯绕绕看不到尽头,路的一边是墙,另一边只有高大的槐树,那些槐树枝繁叶茂至少都有一抱粗,不知长了多少年月。
他一个人在石板路上走了一会,越走越奇怪,太安静了,别说人声了,连虫鸟的叫声也没有,也没有电线杆和小广告,他只是一个人孤独的在一条不知尽头的路上走着。墙头挂着路灯,不是很亮,幽幽的白光投射下来,紫苏突然发现自己的脚下,居然没有影子!
“也许是前后路灯光交射过来所以看不清影子吧,呵呵。”紫苏心虚的安慰自己,他已经不想再在这个压抑又诡异的地方多待了,他的脆弱的心脏已经跃动的快要从胸口挣脱出来,不对,他只是觉得应该是这样,他的心跳似乎已经不在了,伸手摸摸胸口,手掌心处一片冰凉。
“呵呵,我一定是太紧张出现幻觉了。”紫苏不自觉的劝慰自己,更急于找到其他的人,仿佛落单的孤雁急于回到雁队中,他径直跑向那栋古香古色的楼宇。
跑到门前紫苏上下打量了一下,不由得暗暗吃惊。乌沉沉的大门,门下有几级台阶,台阶两边立着两座像狮子又不是狮子的凶兽石像,长长的獠牙呲出口外,表情十分狰狞,再一瞧门两边嵌着两根门柱,也是漆黑的颜色,柱上刻着白字的篆书对联,那上头的字紫苏一个也不认得。
“白色的对联,想必家中有丧事吧,问路问到办丧事的门口,就算是有钱人家,也真是晦气。”边这样想着,他扣了扣硕大的门环,可是并没有人应答。“可能都在内堂所以听不见吧。”紫苏又开始劝自己,他推了推门,没想到,门开了一道缝。门居然是开着的!他把门推到可以容进脑袋的大小,没有贸然进去,只是悄悄探进头先看看状况。
猛然眼前一黑,紫苏好像被罩上了什么东西,只觉得瞬间满头满脸被倒上了冰凉粘腻的液体,而脖子被数只钢铁一般冰冷的利刃戳了进去,伴随着骨头的碎裂剧烈的疼痛侵袭了全身。“啊!救命啊!!!”他没命的呼喊起来,嘴巴一张开,那腥臭的液体又灌进了嘴里。紫苏瞬间不想活了。
他边挣扎边用手去探罩在头上的东西,一巴掌呼上去却碰到了一片毛发,再左右一摸就摸到了类似鼻孔的东西孔洞,在他手触到的同时,那洞抽了一下,脖子上的钢刃立马插的更深了。“狮子,一定是狮子,这里怎么会有狮子!我要被狮子吃掉了!”这是紫苏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话分两头。
李当归回到郊县的父母家,走到楼下就已经克制不住的抽泣,这栋楼“他”住了20多年,从出生到参加工作,楼体的外墙已很破旧,遍布了风霜雪雨的痕迹。楼内一样陈旧但清扫的干净,楼梯的一侧的墙上“他”小时候调皮的涂鸦,母亲曾经擦了几遍也擦不掉终究留到现在。李当归轻轻抚过那些痕迹,泪珠子止不住落下来,这里的每一步台阶每一寸扶手都充满记忆。
也许是抽泣声太大,楼上的防盗门“咣支”打开来,然后传来下楼的声音,李当归辨的出那脚步声,小时候在家里偷偷的看电视,就是凭着能听得出这脚步声才能及时恢复“现场”。
“妈。。。”李当归刚要喊出声,顿了下,出口的是:“吕阿姨。”
“小王啊。。。”李当归看着妈妈哽咽的样子,心里一阵酸痛,“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快跟阿姨上楼。。。回家。”
才到门口,他就闻到熟悉的菜香。“老李,快出来,接着孩子。”在妈急切的召唤下,爸咳嗽了一声出现在李当归面前。既然现在“他”是王山,就免不了很做作的客气和寒暄,陪着爸妈谈说自己死亡的前后,想尽一切词语去宽慰二老。这样对自己来说未免有些残忍和诡异,但在这个情境下,李当归很满足,可以亲自来宽慰满心丧女之痛的爸妈,“他”很满足。“他”一直是爸妈的骄傲,工作后任性的去追求自己的事业、感受世界的繁华,“他”总觉得青春太短暂不能消耗在爸妈陈旧的思想和无休止的唠叨中,所以很少回家,酒店的大餐比妈的手艺实在好太多。
“小王啊,快上桌吃饭,最后一个汤也好了。”妈边招呼着,边让着李当归坐在饭桌前,“他”突然好像回到小时候,突然很想在这间陈旧简单的房间里再住一夜。“他”看着爸妈单薄的身影花白的头发,看着他们忙里忙外的身影,那么熟悉,那么心疼。
“来,咱们开饭,就是自己家,不用客气。”爸破天荒的夹菜给自己,李当归小吃了一惊,“他”古板的老爸从来不会给别人夹菜的。“他”赶忙接过菜,才吃了一口眼泪就滚了下来。
“好孩子。。。”妈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也捂了嘴背过身去。
“咱们先吃饭。”爸哽了下喉,招呼李当归。
这顿饭三人吃的间间断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个小时。
帮忙收拾完,李当归看了看挂钟,知道再怎么留恋也不能再拖了。“他”掏出在车上就准备好的小本子,递给二老,说道:“叔叔阿姨,这个是当归这些年攒下来的,我马上要被外派国外出差,这次来主要就是要把这个交给二老。当归名下有一套期房年底就能交,她一直想您二老跟她一起住新房子;有三张银行卡,卡号密码都写在里面了;她还担心您二老以后万一身体不好,还买了两份保险;银行理财也有一些,有稳定收益的。所以,虽然当归走了,叔叔阿姨还要好好生活啊,当归其实很担心二老的。”
“人都没了,要这些有什么用,要不是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忙的不要命,怎么会发生那种事?!早听我们的话,找个安稳的工作,不要在乎钱多钱少,早早嫁人,现在孩子都有了。”说着说着,二位老人却又哭泣起来。
“当归也是为以后着想,她想让一家人日子过的好点,现在的世道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李当归刚说完这句话就发现爸妈定定的看着自己:“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哦,没什么,这句话以前当归常说,当归以前老说她要找个跟她一样的人才嫁,还真是找到了,只可惜,只可惜。。。”
李当归心里五味杂陈。
又叙了一会,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李当归只能起身道辞。三个人拉拉扯扯哭作一团,终于到了门口,他挥挥手道:“爸妈回去吧,我可能要去挺久时间,回来了就来看您二老。”话刚出口,就发现喊漏了,可能也许潜意识里发现这是最后一次了。爸妈似乎也没有奇怪,只是肩头耸动的更加厉害,“他”狠下心转过身刚走了没几步却听见后头爸的声音喊了起来:“老婆子,老婆子!”“他”赶紧转过身,却看见妈的身子已经软到在地上。
“妈!~~~~~~~~~”‘
再看紫苏这边厢。
“哈哈哈哈!小黑小白,快看那个傻子的蠢样,快,快把棒子给我,就趁现在!”
灵芝接过白无常扔过来的哭丧棒,心里恨恨的想:“要不是为了整你这臭小子,本姑娘怎么会跳出来太急,蹭了胳臂,咱们新仇旧恨先算这第一笔!”
她走到咬着紫苏的三头犬旁边,高高举起哭丧棒,狠狠的抡了下去,嘴里却大喊道:“你们放开他!你们是谁,要干什么!我们只是过路的!你们,你们放开他!”
黑无常和白无常看着灵芝一边疯了似的挥舞着哭丧棒狠狠的往紫苏身上招呼,一遍大声喊着“救命啊”之类乱七八糟的话,间或还抬脚狠狠踹上几脚,彻底的惊呆了,连三头犬的其他两个头都不解的歪向了一边。
打了一阵紫苏,灵芝浑身冒汗,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由心中暗想:“奇怪,他怎么哼都不哼一声?!”她打了个手势,三头犬松了嘴,紫苏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看到紫苏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反应的样子,灵芝才明白过来:“感情这小子早都吓晕过去了!浪费老娘的感情和力气!真是废物,亏得还是个爷们!切~”
“小芝你跟这男人什么深仇大恨啊?”小白凑上来问道。
“是不是你的面首啊?背着你搞三搞四给发现了?”小黑接着问道。
“小芝你品味还真是差啊,对吧黑哥?~”小白瞟了一眼满头涎水狼狈不堪的紫苏道。
“小芝你要是有需求,黑哥最近接了几个还不错,要不要给你留着?”小黑揽着小白的肩膀继续补刀。
灵芝被囧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黑,眼珠一转,回道:“哟,黑哥手头有新鲜货啊,白哥可要看紧点咯,我的事可就先不烦二位操心了。”说完就赶紧回了房间,很快外头又响起了打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