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好来一行走来,散宜生,太颠,闳夭就故意佝偻着身子。其实,他们的身板骨都还是直的,只是精神骨已经弯曲了。
但不向好来跪下还是他们务必坚守的人格底线。他们是来救周王的,不是来向好来和商人求饶的,他们对自己的叛商行为也并不后悔。
“好来太师,周王并没有罪。”散宜生上前,拱手而言。
好来扬了扬眉毛,他当然知道周王姬昌并没有罪。
“恳请好来太师做主,或向商帝进言,释放仁义的周王。”太颠也上前一步。
好来皱了眉头,他也想释放周王,只是做不到。他也在忍,并可能忍无可忍。终究有一天,好来会和子辛大吵大闹一场,而不是文绉绉地进言。
“她们都是好女子,全是我们的家人,请好来太师收留。”闳夭没有上前,而是侧身半步,以便不挡住好来的视线。
生姜嫩手掩面,当然在笑,只是怕过分失态,也就只好掩面。
“你们自己用吧。”好来生硬道。
和子御和生姜相比,散宜生,太颠,和闳夭挑选出的九个女子就凡胎得碍眼;更何况她们还是贿赂品。
好来心里是子御,眼里是生姜。
生姜却因为好来的话而僵硬地放下嫩手,笑容嘎然而止,她甚至于想为此而离开好来。
好来说出话后也觉得失伦,太过意气用事,于是便对尴尬无比的三人道:“还有什么?”
散宜生,太颠,闳夭已不敢说话,只是纷纷让开。在他们身后的九个无辜女子也分别让开,她们已被好来的话弄得无地自容。
九匹骏马更完整地亮了出来。方才,好来也看见了它们。
它们在散宜生,太颠,闳夭眼中当然是宝马,只是怕又被好来抢白,也就不敢把宝马二字言语出来;但三人流盼出的眼神,还是希望被好来相中,以便救出周王。
“它们都不是宝马。”好来语气和缓了一些。
他绝不会给这三个可恶又可怜的老叛徒什么脸面,但也不想把他们吓住,何况他还得取一样宝贝。
至于这九匹骏马,也就是高大和干净一些,还显然是商地的马,根本就不是十几年前自己和姬发在豳地和戎狄交手后获得的那匹宝马的后代。
也许这三老叛徒连姬发的那匹宝马都没见过。
那匹灰白色的宝马并不高大,但速度极快。好来掐指一算,若一代代繁衍,它的后代已经可以组成一个小队的快速骑兵了。
好来走过九匹比他矮得多的骏马,这些骏马的后面就是九箱宝贝。
好来大步走向装满宝贝的九个箱子。
“老公,你真要受贿?”生姜却冲前几步,挡在好来面前。
她方才捂脸笑九个平凡的女子,也是在奚落三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不用自己做美人计;而自己已被好来接纳,九个平凡的女子的后果当然可以设想。
后来,她又觉得好来言语过分,甚至于想离开;好在好来并没有进一步欺压三个老人。
现在,好来却想受贿。
在生姜的眼力,收人收马都可以,但不能收财物。
“小姑娘。”散宜生上前拉开生姜,并叫她小姑娘。虽然生姜把好来叫老公,但他还看不出她已不是小姑娘。
“我们是来向好来太师献爱心的。”太颠解释道。
“这也是我们自己奉献给西征的好来统帅一点儿敬意。”闳夭进一步道。
他的话已经转了弯,但若好来收下了礼物,也就理当办事,这弯也就弯回去了。
论行贿的手段,闳夭似乎比散宜生,太颠更高一筹。
听到西征二字,生姜也就释然了。她就是在好来西征到丰都才见到好来,并情窦初开的。
无需好来开口,三个老人就亲自为他打开箱子。他们并不知道好来只要其中一件,而是想要让好来知道这些宝物的价值和分量。
“关上。”好来走过第一个箱子。
“关上。”好来又走过第二个箱子。
好来一个个走过八个箱子,并叫关上了这八个箱子。
三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脸上挂满了释然。他们觉得,被关上的箱子都已被好来接受,只要关上最后一个箱子,这事儿也就妥了。
好来的心却有些悬,很怕最后一个箱子里还没有子御的所需。但他还是坚定地走向第九个箱子。
这个箱子里全是宝贝,真正的宝贝,而不是金银珠宝或是其它的天材地宝。
在史进的眼中,这些漂亮的贝都是化石,但其中一个贝壳里的却是一团鲜肉,或是像鲜肉一样的化石,或是其它什么奥妙。
“好来,就是这件。”子御在好来的耳中向好来耳语。
好来毫不迟疑,大手伸出,连贝带肉一把抓走,揣进心窝。然后,亲手关上最后一个箱子,面色如沐春风。
“若周王得释,太师一定名垂青史。”闳夭上前拱手道。
“周王在羑里,也并非我的人所辖制。”好来看着闳夭,又扫视散宜生,太颠,“若三位想救周王,也就得先说服箕子太师。”
好来为得到了宝贝而说出了大商的国家机密,但并不觉得违背了大商的国家利益。对囚禁周王姬昌,好来本身就持不同政见。
在确定了好来太师不会收下其它任何后,散宜生,太颠,和闳夭也就带走了他们带来的一切。
唯一留下的是鲜肉宝贝。
他们很快赶到了羑里,但并没能说服箕子。箕子说话绝没有好来那样子粗野,但对叛徒的态度却和好来一样鲜明,泾渭分明得超越好来。
散宜生,太颠,和闳夭碰了一鼻子灰后,灰溜溜地回到了丰都。
得知散宜生,太颠,闳夭的搞笑的营救事件后,姬旦并没有被感动,而是觉得无极的丢脸,好在这三叛徒不是周人。但从此以后,姬旦就不容许他们再过河水。
一般的丰都人并不知道老叛徒们的这个搞笑的营救事件,但他们知道了生姜的失踪。在得知生姜已经叛逃到商后,他们觉得她已是一个美丽的小叛徒。但也只是扼腕叹息,并不恨她,而是恨商人,恨不得为此和商人打一场美人战争。
但一般的丰都人却不知道:生姜是因为姐姐邑姜嫁了姬发,而周地又只有姬发一个真正的帅哥才去投奔另一个真正的帅哥好来的。
这事儿的底牌也仅仅是姜尚夫妇才知道。但为了说明女儿叛逃的原因,姜尚也把这事儿的底牌告述了姬旦。
听了姜尚的话后,姬旦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脸,感觉到这脸和好来相比,像是白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