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于战场边缘的裴陵心跳一窒,惊诧道:“关羽?!”
关云长犹如天神下凡,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唇若涂脂,髯长二尺,手持青龙偃月刀!
要说自从元末明初,罗贯中创作出演义,至明中期,关羽已被塑造成神,要说当时的偶像,关羽与岳飞是当之无愧的前两名!
裴陵更是自小便在茶馆中听惯说书人的“云雾之中,隐有大将,面如重枣,眉若卧蚕,绿袍金铠,提青龙刀,骑赤兔马,手绰美髯…”
“气势杀伐凌烈,若是再加上吕奉先的宝驹赤兔,必然更为如虎添翼,难怪被世人尊为武圣下凡!”裴陵目不转睛的凝视关二爷,鼻息都重了些许。
大明军中皆敬忠义之人,自然是对关羽百般推崇,可黄巾军却从未听过名不见经传的关云长!
黑甲铁骑中有一偏将策马奔来,嘲讽道:“关云长?无名小卒,焉敢在天公将军面前造次!某乃大贤良师座下先锋将张…啊…!”
话音未落,一颗大好头颅如插了翅膀般斜飞而去!‘砰’的一声闷响墩于董卓附近,被乱兵踩踏至泥!
战马拖着喷血的无头尸壳漫无目的的往远方奔去…
刀未见影,尸首已分!冷艳锯快的令人窒息!
“呱噪…”关云长凤目微眯,淡然转身,面向张角大军,犹如无声的挑衅!
“休得张狂,吃某一刀!“”吃吾一枪!”“吃俺一斧!”
张角身侧,三将受不得激,越阵而出,各执兵器,直取关羽!
关羽闭目不语,拖刀策马而立,连人带骑纹丝不动!
敌将三人转瞬奔驰至五丈之内,众人瞪大眼睛,不敢有丝毫遗漏!
绿芒一闪而逝,三将自关羽身侧呼啸而过,姿势丁点未变!
“某乃…河东关羽…”关羽骤然睁开凤目,怒喝道:“何人再来受死!”
关羽的暴喝犹如旱天雷一般,将战场众人震得心肺发麻!
”噗…“张角双目圆瞪,眉筋剧颤,一口鲜血逆腔而出!
“轰隆隆!”
似乎上天都在回应关羽,空中一片雷云滚滚而至,云中天雷滚滚,如有青龙翻腾,将关羽映若天神!
“呲!”关羽身后,黄巾三将如背景布般站立未动,喉头却同一时间呲出血雾,许久不停,似乎在等浑身血液放干!
两军阵中人尽皆汗毛悚立,不敢相信!
裴陵惊骇万分,不自觉揉了揉眼睛,关羽于五丈开外,一刀划开三名急速奔驰的战将喉咙,收刀还原,他竟一瞬都未看到,说明二人功力差如天渊!
“这就是汉末一流战将的实力?”裴陵口中发苦,暗暗自卑:“吾这大明军统领,在三国乱世,可入流否…”
正当裴陵黯然神伤之时,远方一阵呼喝如早春厉雷一般窜入耳腔,震得裴陵耳鼓欲裂!
“二哥!莫都宰咯!给俺留几个!”一口浓重的河北口音传来,裴陵失声道:“张飞,张翼德!”
一股如黑旋风般肆虐的骑兵于后方斜向插入张角中军,领头一名黑脸壮汉象恶鬼一样扑入敌群!边打边喊:“二哥,张角且交与我!你去救那董胖子!”
“……”关羽双目微眯,无奈缓摇其首,单手擒刀,翻身冲入重围,大杀四方!
传说中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张飞虽面目黝黑,但看其面相却是一名美男,远看他两眼圆瞪,双眉竖翘,布满面颊的络腮胡子根根直立,便如铁刷一般,很有硬汉味道,其体格目测无关二爷修长,但其夸张的肌肉却显示出爆炸性的力量!
张飞手中夺人眼球的超长兵器便是与二爷的青龙偃月刀相媲美的丈八蛇矛,远看其不止丈八!矛头形状亦并非如想象中金蛇剑般的游蛇,倒象一条大蟒吐出的白信,刃开双锋,蜿蜒而飘忽,如肆虐的烈火,又如刚烈的霹雳,煞气升腾,令人窒息!
张飞便这么手握末端,倒拖长矛,伏在马背之上,如正在狩猎的草原黑狮,凶悍而残暴。
“兀那妖道,三爷特来取你首级,还不乖乖奉上,哈哈哈哈!”张飞拍马挺枪冲入敌阵!
张角本就被关羽凌厉杀意所震慑,此时见张飞亦是声势骇人,不由得心里发虚,忙指挥一众手下涌上阻截,自己则拍马往黑甲骑兵阵中钻去。
近千黑甲部队刀甲精良,俱是久随张角,万里挑一的精锐!精锐之中的精锐!张角一声令下,黑甲军便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张角掩埋其中,包裹的严严实实!
“呔!无胆匪类!也敢腆称天公将军!吃矛!”张飞左手一刹马缰,右手利用惯性猛的将丈八蛇矛轮了出去,阵前挺着长枪的黄巾士兵哪见过如此使枪的,只感觉一阵乌云压头,尔后便就失去了知觉…
看着七八具被抽成烂肉的黄巾兵,张飞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又将丈八蛇矛抡了起来!
张飞本就身材魁梧,身高有近一米九,手臂加上长矛堪堪有两丈五六的长度,抢劲像阵阵的龙卷风般,一卷便是十几条性命!一时间,蛇矛带起的风暴肆虐着张角的后阵,黄巾兵被张飞的巨力甩的漫天飞舞!
若说关羽是那云中青龙,伺机而入,杀人于无形!那张飞便犹如林中黑蟒,凶残而血腥,拼命撕咬绞缠,似乎在竭力享受这血肉盛宴!
远处,裴陵的眼珠似乎快飞了出来!
‘我的个姥姥!这长矛不是用捅的吗?三爷你拿的是长矛不是狼牙棒啊…!’正胡思乱想间,却见那张飞轮着‘矛棍’呼啸着向他这边杀了过来!
裴陵刚才见了张飞的暴戾,此刻岂敢有与他对战的想法,见状大惊,转身便跑!
张飞却瞥见裴陵身上血迹斑驳,战戈上还挂着破裂内脏些许,心道这怕是个头目,哪肯放他?便挺矛大喝一声:“兀那拿戈的,哪跑!”话音未落那长矛骤向裴陵后心戳去!
裴陵知形势危急,回身以战戈迎上,锵的一声,戈矛相交,裴陵只觉手上巨力袭来,虎口欲裂,大惊之下腰身一沉,人便顺势随着长矛的力道飞身而起!
裴陵四两拨千斤,借力使力,将劲道泄于全身,一跃而起,可力道却未泄净,一口淤血涌来,裴陵人都已至空中,气不可泄,只能咬牙咽下!
“哟,有两下子?”张飞见一击竟未击毙对方,长矛一振拧射向裴陵前胸!
此次裴陵怎还敢硬接,他将战戈猛然向张飞面门甩去,猛打了两个大滚,滚向黑甲骑士阵中!
张飞挥手打掉战戈,那裴陵却只剩背影,正杀得不亦乐,他怎肯罢休,提矛夹马欲追,却遭身侧四五名黑甲骑士戳击!
张飞大怒,扬矛一抖,左手持丈八蛇矛中段,右手推握住矛柄尾部,猛地一拧,矛头发出了一层黑光,疾速旋转的气流将旁边的黑甲骑士硬生生吸了过去!张飞大喝一声,猛将矛头倒转!十几个黑甲骑士身上的黑甲寸寸断裂!
张飞得势不饶人!抽矛回扫,矛头抽在后方骑士的铁盔上!
‘哐啷’四个骑士被铁矛抽中,头盔像是被穿甲弹击中一样,迅速的变形,崩裂!鲜血,脑浆伴着牙齿,眼球通通飞了出来!
黄巾军已露败象,裴陵知道此地凶险,已不可久留,便慢慢靠蹭向战场边缘,此处正好有课大树,他也顾不得其他,手脚并用,爬了上去,转身看脚下上万人捉对厮杀,里三层外三层。
裴陵看的热血沸腾,心道:“男儿就当如此,提三尺利刃,持刀立马,纵横沙场,立不世功业!”
正在裴陵激动不已之时!忽听大军外围一声低喝:“翼德,莫胡闹了!云长已救下董将军,你快些擒下敌酋!”
“大哥,俺晓得了!”张飞倒是听话,掉头朝敌军人数最多的地方冲杀而去!
裴陵此时正内心激荡,闻言翘头看向远方,瓮声道:“大耳来了!”
“嗯?”远在几十丈开外的那人耳廓一动,自乱军喊杀声中隐约听到了一些特别的声音,他翘首一望,正见于树上猫着的裴陵!
“不好,被发现了!”裴陵见那人望了过来,惊慌失措的往身后灌木丛中缩去!百忙之中裴陵眯眼望去,只见那人鞍挎双剑,身着甲胄,双臂过膝,身形奇长若猿猢,面貌忠厚却不显木讷!
“果然是他!嗯?他手中拿的何物?马鞭?硬弓?不好!”
“漏网之鱼!”‘刘大耳左手撑弓,右手拈箭,喝道:“着!”弦若满月,箭似流星,裴陵只一恍惚,那电箭便已临身!
他身在弱枝,无可闪避,只得抱头弓腰,自树腰跌落,顺着缓坡翻了十几个滚才落地,饶是如此,屁股还是墩于一处石尖之上,杀猪般的惨呼声响彻战场!
这时,关羽策马踱行至大耳刘玄德身边,恭敬拱手道:“大哥,董卓已被吾救下,此时正在后军整装,说要待会儿前来道谢!”
“唔,云长辛苦了!”刘备未看关羽,而是举鞭一指战场边缘,意味深长的道:“呵呵,你看那间,有意思…”
关羽侧目望去,那颗半高树下,裴陵正于乱军之中抱头鼠窜,说也邪门,这人却于几息之间,窜出战场,每有利刃及身,全都间不容发的闪避过去!
关羽凤目一闪,道:“哼!藏头露尾,大哥稍安,某去一探!”
“唔…观此子身架尚嫩,行止亦非贼寇,云长莫伤其性命,去吧…”刘备似乎对裴陵颇有兴趣!
那裴陵正左闪右避,眼看就要脱离战场,忽觉身侧有破风之声,知是有利刃砍来,脚踏北斗,提身便躲!
裴陵自觉已躲开刀刃攻击半径甚多,正待伺机逃跑。忽的背部一凉,衣衫竟被劈裂!
“刀气!”他侧目望去,却见那绿袍神将关云长正于身前立马挺刀!
“是敌是友?报上名来!”关羽双目若电,直射裴陵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