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太后虽然跟随先帝多年,后宫那些小伎俩也许她非常懂得,但她不懂得朝政,更不懂得权术。她当年的皇后之位除了先帝对她的愧疚外,还有郭氏一族的功高自傲与子丽的精明干练。在众多的王子中先帝认为他最适合做江山的接班人,他才能震得住那班老臣。只是这些阴太后似乎都不太知道。
“你,真的以为哀家不敢处置你吗?”阴太后震怒,也许她实在无法理解一向温顺的我竟然会不卖她的账吧。
“臣妾斗胆问太后一句,您认为世子为何会对公主下手?他为何敢对公主下手?”我不急不躁反问道。
阴太后脸色阴晴不定,可见我问得那么认真,便道:“不就是小两口吵架,一时失手——”她自己也有些说不下去,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的心又痛了。道:“你问这个作什么?”
“太后认为世子只是一时失手,那陛下会这么认为吗?或者说其他的皇亲贵族会这样认为吗?”我反问道。她不懂朝政,或许她觉得所有的权术也抵不过骨肉亲情。
阴太后脸色更加难看了,厉声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给哀家打哑谜!”
“那臣妾斗胆。也许在太后或者阴家看来,世子只是一时冲动,失手误杀了公主,可是在别人看来,或许说在朝臣们看来,是阴氏一族对皇权的挑战,是对陛下威仪的挑战!阴氏今天可以把刀指向公主,他日就可以把刀指向陛下!”我说了非常大逆不道的话。
“你放肆!”阴太后气得火冒三丈。
“太后敢保证吗?既使现在不会,以后呢?现在外戚当道,功臣震主,这大汉江山您真的认为您的儿子坐得很稳吗?陛下正要挫挫这班功臣良将的锐气,偏偏您的亲侄儿却做出这样的事来,臣妾斗胆,陛下只会严惩,决不手软,太后还是想想是要保全新阳侯一脉还是要保全阴氏一族吧!”我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而一一口气把话说完。
“你什么意思?”阴太后气极,根本没有深思我要说的是什么。
“臣妾的意思是凡事要进退有度,宽松得宜。有些手段本是为缔固两族关系,可如果这种关系有一天违背了这个初衷,是不是应该停止或者反思呢?亲上加亲有时未必是一种好事啊太后娘娘!”阴太后慢慢平静了下来,我想我说的话她已经听进去了。
“诚如太后所言,您是陛下的母亲,您的意愿陛下不会不考虑,但是太后陛下是您的儿子,难道您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吗?阴氏一族有功于汉室,先帝在世之时尚且可以相安,可陛下继位之后,已有震主之嫌,若是再连出两位皇后,那这汉室的江山——”我没有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我想她能猜得到。
“陛下不是先帝,他没有这赫赫战功压制功臣,还请太后能体谅陛下难处。世子的身份再怎么高贵也只是一个臣子,以臣弑君应当怎样太后比任何人都清楚,与其处心积虑地想着如何保全新阳侯一家,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保全阴氏一族吧!当年吕窦的血还没有干,难道太后想要流下自己家族的血吗?臣妾多言,臣妾告退!”我说完便慢慢地退下了。阴太后没有叫住我,她也许真的应该想想以后,想想她这个母后日后与儿子、与阴氏一族,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
世子阴丰处以斩刑,阴就夫妇教子无方,鉴于是太后的亲弟弟,可留全尸,赐毒酒自尽,新阳侯爵位到此已尽,不得再袭。子丽的处置不得不说是严厉,满朝俱惊。在这件事上阴太后及阴美人没有说半句话。经此一事所有外戚功臣都收敛了不少。而后宫也更是平静。
炟儿已经开始呀呀学语了,我在一旁教他说话。“父皇,炟儿叫父皇。”我一边逗着。炟儿发音不准,也不知道在叫什么。“陛下驾到!”门人突然报。
我忙让奶娘抱起炟儿,迎了上去。子丽忙扶住我,道:“在教炟儿说话呢!”
“是啊!可是还咬字不清,还不会叫父皇呢!”我笑了笑道。我把炟儿抱了过来。“炟儿长重了些,子丽抱抱。”
子丽忙伸出手来道:“来!让父皇抱抱!果然重了好些。”我靠了过去,一起逗炟儿。抱了一会儿,子丽有些倦意,我忙让奶娘抱了下去。
“抱了这么久,陛下的手也酸了吧?”我捶了捶子丽的手臂。
“朕什么时候那么娇弱了?”子丽笑道。
“陛下自然不娇弱,不过批了这半天折子,就是铜手铁臂也会累啊!”我抱着他的手臂笑道。
“母后那边这几天就难为你了!”子丽拉着我的手,道。
“能为子丽分忧,是小敏的福气。只是小敏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很多事情也只能子丽一个人面对了。”我们慢慢地转入内殿。
子丽拥我入怀,道:“你为朕做的已经够多了。朕知道此次母后想要为新阳侯说情,若不是你,朕还真是进退两难呢!阴家没人站出来说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敏何曾做了什么?是太后深明大义,为汉室江山着想,子丽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呢?”我一笑道。我的一举一动自然瞒不过子丽,这个时候也应该送个人情给阴太后。
“有你坐震后宫,朕完全不用担心。希望母后也有朕一样的想法。”子丽从后面抱住我,脸贴着我的脸,轻轻地摩擦,我闭上眼睛。这一刻是我最贪恋的温柔。
“子丽!”我轻轻地呼唤他,拥有这个男人是我的幸运。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子丽”
“嗯?”子丽有些迷离,也许此时此刻,我们都有同样的感觉。那是心有灵犀感动与缠绵。
“我们就这样慢慢变老,好吗?”感觉风都温暖了起来,子丽的温柔让我有种如沐春风的错觉。
“好!朕陪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起看着炟儿纳妃生子。陪你含乳弄孙,共离天伦之乐。”子丽咬着我的耳朵,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