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的确希望子丽有很多的孩子，那样的话在选择继承人上便可以托付给更能干的儿子。
“你不会伤心难过吗？离儿曾经跟朕说，皇宫的夜又冷又长。”子丽突然有些感慨，望着我。他是不忍让我孤独面对这又冷又长的夜吗？
“小敏愚钝，不似离姐姐兰心蕙质。小敏相信两情坚定，必能长久，不在这暮暮朝朝。正如子丽所说，皇宫的夜又冷又长，小敏与子丽两情相守之时，又有多少女子在守着这又冷又长的夜？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子丽的女人啊！子丽不在身边，我必然会伤心难过。但小敏知道，小敏爱的不是普通人，小敏爱的是天子。小敏也得到了天子的爱。轰轰烈烈固然令人激动，可小敏更喜欢细水长流的温柔与长久。”我拉着子丽的手道。
“好！就听你的！”子丽轻叹了一口气道。
“小敏还有一事相求。”既然子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如趁热打铁。
“子丽现在贵为天子，朝臣来往乐诚殿也会频繁起来。小敏住在乐诚殿多有不便。小敏请求迁居嘉德殿与贾贵人同住，也方便照料她的胎儿！”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果然子丽一听，一把推开我的手，生气道：“贾贵人的胎儿不是有李泽广在照料吗？还需要你照料？朕给你治的是合欢酒，你倒好，给朕摆起鸿门宴来了！”子丽是真的生气了，两眼怒瞪着我，他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这样的脾气。
“陛下请息怒！”我万般委屈，可这是我选择的路，我无话可说。
“好！好！好！你要贤德之名，朕就成全你！来人！摆驾宣室殿！”子丽大发雷霆，怒气冲冲地走了。
思羽冲进来，心疼地望着我。我拭去泪，道：“陛下今天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子丽的火脾气我知道，可是我这样做他应该能理解我的苦衷，可是他去大发雷霆地走了，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
思羽叹了一口气，道：“还真被贵人说中了。陛下回来之时经过嘉德殿看望了贾贵人。贾贵人正在让人打扫偏殿，陛下便问起。贾贵人有意无意地说贵人要迁居嘉德殿，以彰贤德。”
“清宜？她怎么会？”想不到陷害我的居然是自己人。“这不可能，这其中必是有什么误会？是谁报的消息？竟敢离间马、贾两家的关系？”我有一丝恼怒道。
“贵人，贾贵人当时可是故意支走了抱珠。只是她没有想到荜儿也是我们的人。”思羽的话平静而冷冽。“陛下从嘉德殿出来就直接回了乐诚殿，奴才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正要设法通知贵人，只可惜——”思羽没有再说下去。
“窦美人曾与贾贵人密谈，她前脚刚才走，陛下后脚就踏进了嘉德殿，至于陛下的行踪只怕要等入夜时问问小德子了。”思羽道。
“可是她是我的亲外甥女，这关系到两家的荣辱兴衰她难道不知道吗？她竟然，她竟然陷害我？”这个事实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这世上最难捉摸的就是人心啊！贵人！”思羽看得通透道。“依奴才看来贾贵人这样做有两个原因。”
“什么原因？”我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这样的对我。
“人的欲念是无止尽的，贵人试想，如果一个人她有机会角逐后位，她会安心地受人摆布吗？”思羽不答反问道。
我瞪大眼睛，无论在我还是在子丽心里皇后的人选只是我或是阴贵人，就连赵贵人都排不上，何时竟轮到她？思羽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道：“在太后或是陛下心里，贾贵人当然是想都没有想过的。可是贾贵人自己却不这样认为。要知道陛下登基也同样封她为贵人了啊！”
“可是她这个位分——”我待要争辩却说不出来。当时子丽还就此事问我的意思，我顾念亲情，况且她因我入宫，诸多受累，便希望子丽也可以给她与我同样的恩宠，后来才封她为贵人。
“是啊！这个位分是贵人给的，可是贾贵人自己却不这么认为！贵人的这份心意给早了，也给多了。在旁人看来整个后宫最得宠的就是贵人，贾贵人次之。当然别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贾贵人自己未必知道。或许她知道，却不愿意承认。奴才想，谁也不愿意作为傀儡而存在吧？”思羽的每一句话都非常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他。
“贵人让抱珠服侍贾贵人是为她腹中的胎儿着想，这也许是贵人的一厢情愿，贾贵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吗？”思羽又道。“也许在她看来，这是贵人在监视她，控制她。”
“这就是你说的第二个原因？”我无力地说。想不到我小心呵护的清宜竟然狠狠地刺了我一刀，这真是让人伤心难过啊。
“并不是！这跟前一个原因是一样的。”思羽说。“第二个原因是贾贵人腹中的孩子。母亲的护子之情贵人不会不理解。她是贵人借腹生子的棋子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真的值得把自己的亲生骨肉让给别人吗？”
太史公说得有道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论是多么亲密的爱人、亲人、朋友，这个字没有做好，再亲近也会暗刀相向。“这么说来，我倒不能迁到嘉德殿了？”
“贵人不少量奇怪吗？贵人早上受到太后的训斥，下午贾贵人就中了窦美人的离间计，晚上陛下就去了阴贵人的宣室殿。这每一步都走得又稳又巧，这是整个后宫在联手对付贵人啊！”思羽最后一句话让我震惊万分。
我如受五雷轰顶，颓然坐在地上。“想不到我苦心经营，却是如此不堪一击。”我哑然失笑。
“贵人，施恩得有度！这恩是贵人施的贵人得让对方知道才是。贵人得让别人知道，只要贵人高兴，贵人可以把她捧上天，但若惹敢说了贵人，贵人同样能把她打入地狱。贵人要有这样的魄力才可以啊！”思羽又道。是我太仁慈了，我一直想要以德服人，只是正如阴太后所说，我真的是德冠后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