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公主，子丽回来了，我忙到前殿侍候。“宫里的那些传言你可听见？”子丽问。热气腾腾的水气袅袅上升让他的脸也变得朦胧起来，他没有喝茶。
“刚刚听公主说了。”我答道。郦邑公主来过乐诚殿子丽迟早都会知道，我还是提前说出来为妙。
“哦？她说什么了？说来听听！”子丽问道。
“不过是公主的一些胡话，殿下又何必深究？”我答道。平时只有我们二人之时，我都以子丽称呼，可此时却故意用“殿下”称呼，以探子丽的心意。
“却也不全是胡话，她说的倒很合我的心意。”子丽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原来他们已经碰过面了，只不知这个心直口快的公主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私下制度着，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此事关系到贱妾，贱妾不便多言。”我低下头道。幸好我提前交代了与公主会面之事。
“你必须要多言。”子丽拉着我的手道。“在这件事上，你我夫妻二人得齐心协力才行。如今因你干政一事被文武百官拿住了把柄，他们纷纷反对立你为后。因为阴姬的原因，母后也不会站出来为你说话。你的处境堪忧啊！因我那一病，把你推向如此不利的地位，你怪我吗？”子丽的眼神很真诚，我知道他不是在试探我，而是真的想要实现对我的承诺。
“小敏说过，只是子丽好，小敏是不会计较的，何况那时小敏确实是太胆大妄为了，幸好子丽没事，不然小敏——现在想来，小敏仍觉得后怕。”当日的举动，今天的后果，其实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如果事情重来一次，我想，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也向你承诺过，今生必让马敏成为我刘庄唯一的妻！所以，你要帮我！我们要同心同德才是！”子丽轻吻着我的手，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子丽登基大典在即，若因立后之事而迟迟不能举行这岂不是小敏的过错？这风浪已起，平息也非一日之事，况且小敏无功于社稷，群臣反对，娘娘不喜也在情理之中，这个局势只怕一时难以改变。”我分析道。
“你说得没错！正因为如此才让我头痛！你知道我是非你不立，可眼下却是这种局面。如果现在立了别人，他日废后就更难了。当年父皇废后不知费了多少周折，起了多少波澜，虽然最终平息了下来，可终究是伤及无辜啊！”子丽皱着眉，非常为难的样子。
其实我心中早就有主意，只是这种话却不宜从我口中说出，便一直忍着不说。如今见子丽心意已决，我要想个法子让别人代我说出这句话才行。
“立后关系到江山社稷，当年先帝作此决择也是上合天道，下顺民意。子丽也忙了一天了，必然是困乏之极，不如先休息一下吧！此事从长计议。”子丽日日满脸倦容，如今再为我的事而操心，我担心他旧病复发，忙劝道。
“此事刻不容缓，你若有什么好主意可不要忌讳着，如实说出来才是！”子丽明白我的性子，道。
“是——”我故意拖长声调道。“子丽不好好休息，小敏又怎么有时间思索此事呢？”比起立后，我更担心子丽的身体。
“好！那我先睡一会儿！此事你可不要大意了。”子丽实在是太累了，打了个哈欠，道。
“嗯！小敏必是小心对待！”我随他走进内室，为他宽衣。
回到暖阁，我马上把思羽叫来。“这些日子我忙于宫务，也有些日子没有去品竹轩看望幽姬与贾姬，你代我去一趟吧！”
“诺！孺子有什么话要带给两位孺子的吗？”思羽明白我不会无缘无故派他亲自去品竹轩。
“宪王现在住在宫里呢，说起来也是抱珠的旧识，让她抽个空拜见一下。太子殿下正在为立后的事发愁呢，想必宪王也被此事困扰，让抱珠好好劝解劝解。殿下以孝治天下，先帝驾崩，三年之内不立后岂不更能彰显孝道？”我说道。如今子丽江山还未坐稳，外戚在朝中的势力还很大，此时实在不宜与他们硬碰硬，这一招缓兵之计也是无奈之举。
“三年变数如此之大，孺子有把握吗？”思羽明白我的意思，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即使马上登上后位也不能称稳，何况还要三年？谁知道三年以后是什么样的光景？
“此时逆势而上也未必会输，只是如此一来江山不稳，人心不合，恐生不测啊！不若三年之后，子丽把江山坐稳了，清宜生下王子，一切都顺理成章。”我虽有担忧，可子丽给了我莫大的信心。
“话虽如此，可三年之久，君心难测啊！”思羽还是不放心。要为父亲平反，这个后位我必须得拿下。虽然以我今日的荣宠纵使求于子丽，他未必不会答应为父亲正名，可子丽他如此敬爱先帝，他真的愿意指出先帝的污点吗？子翻父过，终究不妥，只怕落人话柄。所以最安全的做法便是登上后位，让我的养子成为太子。
“君心若变，可立可废，若天意如此，逞一时之能又能如何呢？”我反问道。郭太后做了十七年的皇后结果不是一样被废？世事难料，先得未必就是赢家。
“诺！奴才这就去办！”思羽没再多言，退了下去。
“等等！”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便问：“蒹葭这几天有什么动静？”
思羽想了一下，道：“除在在清荷池偶遇了思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思王？偶遇？”我冷笑一声，“这皇宫那么大我怎么就没有遇到呢？她接下来必有异动，让人小心盯着，一有异常马上来报。”
“这么说起来，她见了思王之后似乎与阴姬的接触也变多了，大有依附之意。”思羽沉吟了一下，又道。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我不禁沉思起来。“她向来跟宫里的嫔妃只是泛泛之交，始终保持着距离。即使当年帮助梁氏也只是因利而合，并非真心归附。”我突然灵光一闪，问道：“这事是发生的谣言传播之前还是谣言传播之后？”
“好像是差不多时间吧！”思羽道。
“怡道阴毁这次怎么那么聪明了，原来是有高人指点。从前还真是小觊了她！”这个她指的是蒹葭，更是她背后的思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