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了,正是要春光正好的时节,陛下竟然就这样去了。一世英雄,在岁月的消融中逝去。死,也许是世间唯一公平的事情了。我闭上眼,两行热泪掉了下为。这位我父亲一生追随的君主去了,不知他们黄泉相见会是如何?陛下曾经让阴皇后特别照顾我,父亲蒙冤的事情他早已知晓,可他最终还是没有恢复父亲的官职与封赏,再相见时,他会觉得愧疚吗?
“孺子不要太伤心了,先回乐诚殿处理宫务要紧!”思羽提醒道。虽然那些东西早有准备,可是突然听说陛下驾崩还是难免手忙脚乱。
我匆匆地赶回乐诚殿换上孝服,坐阵东宫。大家都忙乱了起来,毕竟这是一件关乎天下的大事,每一个人都莫句地紧张,脸上挂着得体的哀戚。
子丽必然是在含章殿,此时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呢!我不禁想起了父亲死的时候,马家上下莫不哀戚。我的生母早就死了,父亲也没有了,侯门千金的生活也崩溃了,那种伤心以及之后带来的阵痛让人终生也无法忘怀。此时的我应该在他身边,可我知道后方更需要我。
“大王子也不小了,是时候为他的父皇分担一些责任了。让他晚饭过来早些休息,替殿下守下半夜。”子丽的身体刚恢复我怕他身体吃不消,便嘱咐道。
“诺!”紫绫忙去传话了。
“皇上驾崩,诸王必然回京吊唁,你派人盯紧蒹葭,务必要查出她与哪个蕃王有来往。”蒹葭行事谨慎,我查了那么久居然也没有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再错失今天的机会。
“诺!”思羽应了一声,又道:“这个蒹葭我们也查了她很久了,可是仍然没有什么可疑,是不是孺子多虑了?”
“希望如此吧!”我也不希望后宫有人想害子丽,他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关殿下的安危,我们宁可小心些,也不能掉以轻心。”
“孺子对殿下也是竭尽心力了。”思羽道。
“希望你与我也是一样。”我望着思羽说。我提这种要求的确无礼,不过身在深宫,耳目众多,如果心存私心,脑生杂念,只怕难在这宫中生存。
“奴才所想的必是孺子所虑的。”思羽坚定地回望着我。
“我知道是我委屈了你,此生,注定只能辜负你!”我愧疚万分,说道。
“本应如此!”他非常淡然,他的心也是如表面般平静吗?
子丽双眼布满血丝,他一个晚上没有睡,守在灵前。“我让人熬了些燕窝粥,子丽再伤心,也吃些吧!”我把碗放在案上,轻轻地吹凉了些,送到子丽的唇边。
“我没胃口!”子丽轻轻的推开,目光定定地看丰一个地方。
“子丽大病初愈,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住?听说皇后娘娘哭晕过几次,若是子丽也倒下了,谁来主持大局呢?”我一边说,一边把粥送到他嘴边,他勉强喝了一口。
“母后伤心过度,没有精力料理后宫内务,这些日子只能辛苦你了!”子丽捉住我的手,望着我道。
“为娘娘分忧何言辛苦?娘娘与陛下伉俪情深,现在必然是非常难过。不如让公主殿下留在宫中,陪在娘娘身边聊表宽慰。”阴皇后那边必是痛心不已,子丽到底是儿子不如女儿贴心,我便建议道。
“你思虑得极是,我竟然忘了。我虽身为人子,但做的远远及不上你!”子丽一想有理,道。
“关心则乱。就是因为子丽身为人子,才会沉溺在伤痛中无暇顾及其他。后宫的事务都有我,子丽完全可以放心。只是前朝之事,只能子丽自己多留心了。”我一边喂他喝粥,一边提醒道。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子丽温柔地望着我,拉着我的手道。我也紧紧地回握他的手,语言无法表达的安慰,就让心来表达。
日子在沉闷与悲戚中度过,诸王陆陆续续地抵达京城,京中的气氛一天天变得得怪异起来。子丽太子,阴皇后的长子,几个同母兄弟都到乐诚殿拜见他。倒是郭太后的儿子们只是进宫吊唁,竟没有一个前来乐诚殿。子丽面上虽然不说,可心里却极不高兴。
我站在清荷池边,春水活了起来,柳条儿隐隐透着绿。我的心也似这春水般燥动不安。子丽虽为太子,但他上头还有三个哥哥,他多年来经营并不能压制住那些野心勃勃的兄弟。
“孺子在想什么?”思羽问。
“我在想,也许恭王是时候到乐诚殿里来坐坐了。”恭王刘疆是长子,又是废太子,在兄弟当中有他的份量在,如果此时他能入宫拜见子丽,对子丽表示悦服,那其他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他是废太子,这大汉江山差点就是他的,他会轻易向殿下低头吗?”思羽不了解恭王,是以道。
“恭王仁厚,性子优柔,倒也不是不可能。这件事,让抱珠去做吧!”他们是旧识,而我恰恰能利用他对我的感情。不过如此卑劣的行事,只是抱珠未必愿意去做。我心中的担忧不便与思羽明说,又道:“你细看她神情如何,如果她不高兴,也就罢了。”
“孺子何以似有些忌惮抱珠?”思羽有些不解问道。
我沧然一笑,道:“我不想她不高兴!可为了让子丽高兴,我不得不这么做。”抱珠、恭王,只能再利用你们一次了。
思羽有些不解地望着我,我不理他,有些事情已经不可能解释了。
恭王从乐诚殿出来,我在殿外侯着,上前行了一礼。“孺子一切可都安好?”他看见我愣了一下。抱珠说恭王的要求是要见我一面,现在看来,她骗了我。
“贱妾一切安好,谢恭王殿下关心。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还请多保重身体。”在北宫的那些日子若是没有他,我的日子不会过得那么安稳,我真心的感激他。
“小王谢孺子关心。听说孺子代母后执掌后宫想必是宫务繁忙,脸色也憔悴了许多,孺子也要多多保重才是。”这些日子营务操劳确实憔悴了不少,想不到搽了那么厚的粉还是被他发现了。
“忙过这段日子也就好了!”我笑道。“贱妾不打扰恭王殿下,先行告退!”我在这也站了好一会儿,毕竟身份有别,我不便久留便道。
“孺子请留步!”不料恭王却叫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