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羽的话让我心痛不已,然而他并没有说错。为了遮人耳目他只得用这个化名。我呆呆地坐在火炉旁,手上拿着卷子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看下去。
“姐姐为妹妹除去心腹大患,姐姐应该高兴才是,何以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元姬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旁边跟着一脸着急的紫绫。她没能阻止元姬闯入满脸惊慌之色。
抱珠与思羽不在,眼下的人竟然连一个元姬也拦不住。我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妹妹怎么那么好兴致,这快下雪的天,姐姐还要到乐诚殿里坐坐?”我不甘示弱,亦笑道。
“姐姐冒雪前来是想看看妹妹是如何做宠姬的,也好学学。”元姬倒是一点儿也不避讳,依旧笑道。她款款走到火炉旁,纤纤玉手在火光里更显得光滑细嫩。
我放下手中的竹简,笑道:“来人!上碗热热的姜茶,给元孺子驱驱身上的寒气。”
“妹妹真为照顾人,难怪殿下如此宠爱了。”元姬捉住我的手又道:“小手也是这么细腻光滑,真是‘肤如凝脂,手若柔荑’了。”她那阴阳怪气的样子让我极为不舒服。
“姐姐今日来不会就是为了来夸妹妹的吧?”我不悦地把手抽回,冷冷地道。
“瞧妹妹说的,难道没有什么事姐姐就不能来看看妹妹吗?”元姬笑颜依旧。
紫绫奉上热热的两碗茶来,我抿了一口,是甜甜的红枣茶。我把茶放在案上,手指拔弄着杯沿,眼睛便瞧着那茶杯上冒着的热气。她不言,我不语。既然是她来找我,必有她开口的时候,我也不必着急着问。这后宫的女人最多的莫过于时间了。
果然,元姬坐不住了,神色一敛道:“妹妹还在怪姐姐呢?”
我冷冷一笑道:“姐姐做了何事竟然说妹妹怪罪姐姐?即使姐姐真做了什么那也是愧对太子殿下。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闲人罢了!”
“妹妹的心思姐姐明白。可这里是后宫,是只属于女人的战争!你不狠死的便是你!我承认这次的事我是做绝了一点,可我也只是把当初柳姬加于我身上的还给她而已!如果她自己是干净的,难道我还能陷害她不成?”元姬有些激动,而我却不明白了,她有什么好委屈的?现在得意的应该是她才对!
“那三王子呢?难道他手里也沾满了鲜血?姐姐做事如此决绝,姐姐当初还真是小瞧了姐姐!柳姬在后宫弄权耍奸,那姐姐呢?难道不也是不择手段,机关算尽吗?”我冷冷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当初在北宫时你便发现了我所用之物都是殿下的份例,所以你才假意与我相交,还把你的妹妹许给了我四哥。因为你知道总有一天,殿下会救我出去。而我也会念在马赵两家的姻亲关系救你出北宫。哼!姐姐的算盘打得震天响,一切都如姐姐所愿!姐姐又何必在妹妹面前装无辜?不会是殿下又在门外听着吧?”子丽自然不会在门外,此时他应该还在朝堂之上指点江山。
“不错!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但是你还是出手相救不是吗?你与我都有除掉梁氏的心思,只不过我出手比你快!比你狠!像你这样瞻前顾后、拖泥带水什么时候才能把她连根拔除?当她的魔爪伸向如姬伸向你的时候你做了什么?你能做什么?你就是你传递愚蠢所付出的代价!难道也要让贾毁、幽姬人等像你一样吗?”元姬非常激动道。
“那又如何?姐姐又何必如此在意?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殿下不知道就可以了。而我虽然对姐姐的为人心知肚明,但是无凭无据,妹妹也不会在殿下面前搬弄是非,姐姐大可以放心。”她想再次获得我的信任只怕是不可能了。
元姬冷笑一声,笑声里竟然有些凄然。“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说着她便头也不回扬长而去。我很诧异,不知道她是何用意。终有一天我会明白的?我明白什么?我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时紫绫急急地走了进来报道:“回孺子,品竹轩来报幽孺子羊水破了!”
“幽姬要生了!”我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等到她平安产子的一刻,忧的是不知她是否能平安产下孩子。“快!去品竹轩!”我突然激动得不知所以。“马上派人到却非殿,待殿下下朝马上报知。”我怕再次遇到如姬一样的事情,马上吩嘱道。
我在殿外心急如焚,不知道里边是什么情形。清宜也担心幽毁,忙走了过来。“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在这里待着,你还是回屋里乖消息吧!放心吧!有李泽广在,产婆又是宫里最好的产婆,不会有事的。”
清宜满目忧色,我不禁又劝慰道:“你呆在这里,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让幽姬心里如何过得去?倒不如回屋坐等消息,既顾全了自己,又顾全了你与幽姬的姐妹之谊。”
“好!那清宜先回房去了!”清宜自知轻重,宫人们忙扶她回房。
“清宜胆小,又在孕中,可别惊着了她!”我说道。清宜与幽姬同住品竹轩,朝夕相对,感情深厚。况且又在孕中推已及人,若是幽姬有个什么闪失,她伤心难过之余更会增添忧虑。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身边得有个能撑起大局的人。
抱珠明白我的意思,道:“奴婢明白!奴婢必会好生服侍,不会让这边的消息惊着孺子。”
“那就辛苦你了!”抱珠一点就透,可惜她是我的人,想来清宜也不十分敢用她。
内室一片忙乱。幽姬的声嘶力竭的叫声,产婆鼓舞的叫喊声,宫女闪一边助喊声,盆、水倾倒碰撞之声交汇在一起,把人的心揪得紧紧的。我担心不已,来回地踱着步子,心里念念有词,祈求上苍保佑幽姬母子平安。若上苍能保佑幽姬生个男孩儿就更好了,这样子丽也有些安慰,而幽姬与小公主日后也有了依靠。
正在我忧心不已、心急难耐之际只听宫人报“太子殿下到!”,我大喜过望,子丽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