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来眼睛,看见紫绫惊喜交加的笑脸。“孺子醒了,快去禀报太子殿下!”她一边扶我起来,一道道。
“我睡了多久了?”我只觉得头痛欲裂,问道。
“快有两个时辰了,现在天已经黑了。”紫绫道。
李泽广奉上汤药,紫绫忙接了过来。“你不在品竹轩守着,来这里做什么?”这种时候他怎么可以离开品竹轩?我责怪道。
“是!微臣这就回去。孺子是伤心郁结所致,本无大碍,调养几天也就好了。”李泽广很识趣,恭敬地退了下去。
我才把药喝完,子丽便匆匆赶了过来。“好些了吗?”他关切地问。
“小敏没事,已经好许多了。”说着只觉得惭愧,子丽边遭丧妾丧子之痛,他还坚强地挺着,而我却一再承受不了打击,更让他担心。
“没事就好!你不必想太多!孩子也不必非要自己生,你会有孩子的,我们的孩子!”子丽拉着我的手,道。
我悲从中来,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打转,“子丽,我——”
“什么都不必说!我懂!我都懂!你不要多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会再有人敢伤害你,也不会再有人伤害得了你。你相信你!”子丽紧紧地抱着我,我知道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一个珍贵的承诺。
“小敏没有多想,小敏只是心痛。为子丽而心痛。子丽不必为小敏担心,小敏真的没事。每次让子丽担心,小敏都觉得好难过。”我强忍住眼泪,我不能再让他看着我哭。
“你不必难过,你难过我也跟着难过。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无论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提,知道吗?无论什么都可以。”子丽顶着我的额,我双手抚摸他的脸,湿湿的,是他的眼泪。
“小敏答应子丽,子丽也要答应小敏,不要再难过了,小敏不要再看见子丽难过的样子。”
“你不想看见我难过的样子,就要帮我打理好这个后宫。这么多年来我竟然不知道这个后宫如此不堪,我竟然不知道柳姬如此胡作非为。打理后宫内政,聪明能干是远远不够的,她必须有一颗仁慈宽容的心。这东宫之中,只有你,只有你能让我放心。”太子说道。
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泥姬和元姬怎么样了?我本欲相问却不想让子丽难过,所以一直压着没问。可子丽的意思,倒像是要册封之意。柳姬被废,这东宫内政已经移交给我处理,要升位分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只是我知道这事远没有那么简单,首先皇后娘娘第一个不答应。“为子丽分忧小敏义不容辞,只是位分之事只怕不宜再提。最近宫里发生那么多事,牵连甚广,万一处理不当,只怕闹得人心惶惶,所以——”
“小敏所虑极是,一切依你。只有辛苦你这几个月,一切等开春之后再作定论。”子丽并没有坚持,他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的变动都会人心不稳,影响难以预料。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元姬竟然可以全身而退,而泥姬谋害王子之罪坐实,赐白绫自裁。子丽把梁松召到乐诚殿怒斥重饧,责其疏于管教。舞阳长公主也被皇后娘娘召入长秋宫训斥。一时丽、窦人等人人自危,一个个如过街老鼠般夹起尾巴。
“元姬是如何自圆其说的?”被子丽当场捉住居然能够脱罪,这个元姬也太厉害了吧!
“她说是受泥姬胁迫,泥姬所作所为她毫不知情,泥姬身边的青芷为元姬作证。同时也证实了泥姬处心积虑加害三王子,诬陷孺子,还把之前柳姬许多丑事抖了出来。梁氐在东宫这两桩姻亲是再也无望了,孺子只需要防止他装卷土重来。”思羽低着头,可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察觉他心中的快意。
梁错受挫,马氏的确应该欢欣鼓舞,可我此时却没有心情。“梁氏姐妹这个心腥大患已经除去,可眼前这一位更让人不寒而栗,这后宫的争斗何时能了?”我的心好累。
“赵氏一族在朝中的力量远远比不上梁氏。孺子有郭氏一族和贾氏一族的力量,区区一个太仆不足为惧。”思羽安慰道。
“她的心机如此深沉,怎么不叫人心寒?是了!颜姬怎么样了?”子丽知道颜姬也参与其中,不知会如何处置她。
“公主交由皇后娘娘教养,仍让她住在幽兰殿,待遇等一切如旧,只是无召不得面众。”思羽并无怜惜之意,她曾加害于我,思羽对她是满怀敌意。
“元姬是这串事件的主谋,可她不但全身而退,还借机澄清了自己。这几日殿下还前去探望,怕是旧情不忘。此消彼长,她才是最大的赢家。三足鼎立之势并非改变。”到现在才把局势看清,看来我是太高估了自己。虽然元姬现在看起来力单势弱,但她完全可能故计重施,联合阴姬一起来对付我,我几乎可以确定她会这么做。
“可怜泥姬还以为可以借机把孺子拉下水,却不料反被元姬利用,把自己算计进去了。奴才当初若知道皇宫如此凶险,说什么也——”
这几天的惊心动魄让思羽更加意识到后宫争斗的残酷,不免为我担心难道。“别再说了!”我忙打断他。“没有那么多如果,这就是命!”明明知道他是在关心我、在意我,我却不得不狠心地拒绝。正因为元姬的可怕,才让我更加担心。担心思羽的爱,有一天不但会害了我,还会害了他自己,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
“你也看见了,殿下对我很好!作为一个男人这已经很难得了,何况他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帝王。在他身边我觉得很幸福,你不必多虑了。”明知道这样的话让他伤心难过,但我却不得不说。我不想他为我越陷越深,更担心他会因为我而没了性命。他现在在我身边就很好,像以前一样守护着我。
“只要你觉得幸福,一切都好!”思羽低着头,艰难地从嘴说吐出这几个字。他此时必定是心如刀割吧!
“思羽,我——”我很难过,不知道如何宽慰他,在他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孺子,奴才是凌如海!”思羽非常淡定的纠正道。可他越是这样假装毫不在意,却越让我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