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李泽广调到身边,小心地看护我的胎儿。除了长秋宫,偶尔去一下幽兰殿,看看颜姐姐与元姬。元姬一直既往地没有好眼色,反倒是四王子每次见了我都是恭恭敬敬的,看来这个小家伙懂得感恩。不似他的母亲。
各宫的礼物如流水般送到乐诚殿,抱珠与绿罗忙着张罗。若是此时思嫣在的话,她必是得意洋洋。突然想起了她,不知她在楚国过得还好吗?颜姐姐送了两盆花给我,李泽广说我身子娇弱,不宜在室内摆放盆栽,便把它移到院中,我心里觉得有丝愧疚。其他的都是些金银宝器,人参玉桂等补药,我只是匆匆地过了一眼,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太子的宠爱比往日更盛,也许是因有前车之鉴,他也不允许我乱跑,去哪里都派一大堆人跟着。还安排了医女与我随行,那紧张的劲儿让阴皇后也颇有微词。只是碍于情面,她没有明说。其他众姬更是冷言冷语,明捧暗讽,我也只当是没有听见。
怀了孩子之后身体特别容易困倦,变得很嗜睡。李泽广说是正常现象,让我不必担心。我便终日窝在乐诚殿内,哪里也不去。
转眼到了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在乐诚殿呆得久了,便想到御园里走走。刚走出殿门,太子追了出来,笑道:“请问这位聪慧美丽的姑娘,你要到哪里去?如今阳春三月,百花盛开、莺飞蝶舞,正是赏春的到时节,可随在下一游否?”
旁边的宫人们听到,都禁不住掩嘴失笑。“殿下——”我娇嗔道,虽心下欢喜,可这些话若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只怕她又要不高兴了。
“小姐还未曾应允呢!”太子还是一脸笑意,满跟期待。
我便假装矜持,沉吟一下道:“奴正有此意!”太子展颜一笑,小心地扶着我,走向御园,那个小心的样子倒是比我还紧张。
御园里最显眼的莫过于牡丹了。花朵硕大,压低枝头,颜色鲜艳明丽,玉笑珠香、富丽堂皇。我只走了一会儿,便有些累了。太子旁扶着我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吩咐宫人们铺上厚厚的垫子。
正休息间,草木间传来燕姬的声音,只听她一腔怨气道:“太子殿下也太溺爱不明了吧!我生建儿那会儿,也没有见他那么紧张!”
又听丽姬一股嘲讽之意,道:“这东宫里头哪一个能及敏姬万一?如今她怀着孩子呢!殿下也可以一步都不踏出乐诚殿!你拿什么与她比?她若生个女儿还好,若是生个儿子,必封为太孙!”
“凭什么封他?我建儿才是长子呢!”燕姬极不服气地反驳道。
丽姬放肆地大笑几声,道:“凭什么?凭太子对她的宠爱!我说燕姬,你不是真的妄想着他日殿下封你为后,立你的建儿为太子吧?”丽姬说着又大知了几声,语气间尽是嘲弄之意。“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我敢跟你打赌,殿下压根儿就没有想过你!”
“你——”燕姬想是气极,说不出话来。
我一听到燕姬的声音就知道她们必然会议论我,想要阻止,却被太子拦住了。听了丽、燕二姬的对话,太子脸色阴晴不定。她们说着说着就走进了我们的视线范围。看见太子寒着一张脸出现在她们面前吓个半死,慌忙跪了下来,不敢发一言。
“你们有空就像敏姬那样多看点书,识一下字,别一天到晚只会在这里嚼舌根!”太子冷冷地道。
吓得丽、燕二人连连应诺,眼球真打转,想着要如此措辞掩饰刚才行为。“知道了还不回去?好好的一个花园被你们弄得乌烟瘴气!”太子非常不客气道。两人吓得连忙退了下去。
“殿下——”我有些于心不忍,正发劝谏几句,可太子却不由分说把她们赶走了。作为一个后妃,有那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了。
太子走到我的身边,道:“答应我!一定要让我们的孩子平安降生。”他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他也感觉到了?
“子丽请放心,我会的!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他!”我下意识地摸一下肚子。一个生命正在我的体内生长、成熟。他身上流着我与太子共同的血,那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李泽广道怀胎三月之后,胎象渐稳,让我精力相济的时候可以多走动走动。别的地方是去不得的,只有幽兰殿。我刚进殿,宫人竟然说她们一起出去了。我心中暗暗称奇。心高气傲的元姬竟然也开始合群了。
“我们就在小花园里走走吧!颜姐姐的花圃比御园还精巧呢!”我步入园中,各色的鲜花姹紫嫣红,飘香含笑,幽静怡人。我四处走了一下,不觉得走到秋千架前。突然玩心大起,想要上前坐一坐。
“小心!”却听抱珠惊慌道。
“没事!我只坐上去,轻轻摇一下!”抱珠竟然比我还小心。
“不可!”抱珠却坚决道。伸手反起秋千架,只见绳子与木板的连接之处已被磨损得欲断未断。仔细看了一下,那绳子并不是自然磨损,而是有人故意的刀子划开的。我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地望向元姬的住处。这幽兰殿也不安全了。我不禁想起了那日的对话,她果然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抱珠的脸色也极难看,幸好她眼尖,不然我坐上去摔下来腹中的孩儿只怕是不保了。我惶恐不安,伸手摸了摸肚子,还好,我的孩儿还在。我无比心痛,道:“回去吧!”
“孺子不等等吗?看看她们怎么说?”抱珠道。我明白她的意思,是要试探一下是谁设的陷阱。
“不必了!这园子里人来人往,又岂知是哪一个?”我心灰意冷,我总觉得自己对别人好,别人一琔会对自己好。梁、马两家是世仇那还说得过去,可是元姬!实是是让我太失望了。
“孺子听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吗?”抱珠问道。
我当然知道,狼的本性是不会改的。可她当初并没有害我,可当初我也未真正得宠啊!思我无益,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