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很迷信,因此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给我各种算卦,据她说,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很瘦小,怕养不活。就去算卦,龙门老瞎子说我有大难,两岁以内。
那时候父亲常不在家,我妈还是很看重我的。就让我小姨来看我。果然那年冬天我突发急症,无中毒,不发烧,却口角歪斜,吐白沫,昏迷不醒。我小姨才十几岁,吓傻了,就知道抱着我哭。后经人指点才知道往医院跑。直到那天后半夜我才醒过来。直到现在我小姨对我都不同于别的表姊妹。
致那以后,我妈更迷信了,连我爸也不拦着她了。又去找了龙门的老瞎子。老瞎子说闺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女生的时辰在正半夜,注定孤独。但是财运旺盛,当即取名润月。至于怎样孤独、何时来财,却没有算清楚。后来我妈虽然记得但是没放在心上。我忍不住吐槽:这种事怎么能不算清楚呢!
因为她迷信出了名,所以她年年都评不上先进。涨不了工资。再加上龙门瞎子还说他们有子,因此,怀孕后,我妈毅然决然的不上班回了老家。果然又生下了我弟弟。虽说没了工作,但是老家有地,还是能养活俩孩子的。不过算卦的事耽误了,我弟弟还是长到十岁才又回到洛阳。
当然,龙门的老瞎子已经没了,只剩下老瞎子健康、白净的儿子。我妈信不过。她好一阵惋惜,后来又知道了邙山吕祖庙的张先生,就又有组织了。而且变本加厉每月都去,还在家里设了不阴不阳的佛桌。贴了大红的对联:天下无易境天下无难境,终身有乐处终身有忧处。却无横批。一家子都没办法,我却觉得张先生还是有点学问的。
可是吕祖庙的张先生却不给我算,想他那样远近闻名的先生却没算出来我招过大灾,想是我的命数不济,不愿意给我算。反正那一次以后,我妈再没找他给我算过。只给我弟弟算。弟弟的命运如何恐怕只有张先生和我妈知道了,我即使听得懂,也没有兴趣。
至那时起,我的命数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其实那时候已经上初中了。我的成绩很好,不用父母操心。父亲忙工作,我妈忙我弟弟,父亲还是知道我妈不咋管我的,因此每每给些零用钱了事,连我的头都不摸。我心里反而坦然,每次看到邻居叔叔抱着已经7岁的女儿,摸着女儿细嫩的小腿,我都觉得不妥,警钟敲响的是男女大防,虽说是父女也是一样的。
我哪时是有零花钱的,但是却没有什么可买的。只好花在许多的杂志上,像知音、读者、还有就是一些时装杂志。后来我喜欢上高年级的男生,才注意到我的衣服。钱有了去处并且不够用,尔且留长了头发。我的衣服是我阿姨买,她是我爸的小徒弟,没结婚。一直很照顾我,但是很少到我家里来。我喜欢了琼瑶的书,她拿了一大摞来。
到高中的时候,我自己会买衣服了。感情也更成熟些,我自己觉得。男生不光看女生漂不漂亮,还看会不会穿衣服,有没有内涵,能否说到一起。我自己喜欢很多书,看武侠的,情感类的,还有白鹿原。那时,白鹿原给我的震动很大,我觉得男人真是坚强,娶了六次老婆还那末正常,该吃吃该睡睡,该干活干活。事实上,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是个奇葩而已。
我那时经常会想,学校的学长是我的哥哥该多好,或者是我父母的朋友,两家世交,这样就可以生活在一起,或者经常互相拜访,定下娃娃亲之类的,就不用怕那些脏兮兮的男生欺负我。
其实也不全是脏兮兮的,也有干净的,成绩也不错的,戚珺珺就是一个。他经常对我笑,
还给我很多东西,高三的时候会疯狂照相,仿佛没有拍过照一样,要好的和不太要好的都聚在一起拍照,珺珺偷拿了我的照片,我才发现我还是很漂亮的。
那时候还被他拉着拍了很多合照。后来我女儿说在合照里我就像PS上的,跟他们完全不一个层次。这么说也不对,我本来就跟他们是一个层次。
后来我被家里和老师看的很严,也不好见面。没考试的时候,他家里就让他去了部队,在烟台,第二年收到了他寄的苹果。好甜。
读了大学,果然有很多同学和学长表示好感,也有同学带着去哪些地方吃饭,唱歌,认识不同的有钱人,可是怎么也拉不下脸跟他们谈感情,初中和高中的学长依然会被拿出来出来做参照,总是没有那种干净的感觉。那时候觉得人跟人离得好远,在一个空间坐着是朋友,一走出这个门,仿佛去了外太空。总也不踏实。好像我自己也是没有感情的,不知道好歹的。
依然能收到戚珺珺的信,各种照片。有可能他太无聊,经常写信回来,我心里会有反感的东西,比如“我抱着你的屁股,头埋在你的胸前,吮吻你的气息和性感”。我严厉警告了他以后,描写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感受。“我玩了一个游戏,在游戏里是大侠,有艳遇,我的情人长得跟你一样。我很爱她,在游戏里的感觉是那么真实,可以抱住她。一晚上撸两次”。
我彻底无语了。大家都说他是我的男票,我难道一生要和这样的男人一起过!我很慎重的发了封信,分手。
严重了,先是他妈妈上门,问我为什么分手,我难道要告诉他们,我不喜欢在信里和我调情的男人,我喜欢更高规格的情事。下意识的觉得这种话不能说,也不愿意说出口。那就只能说有了新欢。问题来了,新欢是谁?同学吗?家是哪里的?然后上升到新高度,虽说我们没有订婚,但是双方父母都是默认的。所以社区来人了,一定要问破坏军婚的人是谁,要追究责任。还要告到学校。
我彻底发怒了,残存的一丝愧疚也没有了,打电话过去大骂一顿。什么:我就是看不上你,粗俗,没有情操。不要让你家人跟着丢人了。我再也不会理你了。伤人的话吼了一堆。完事。
他和他的家庭消停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会有这些事,很委屈的大哭了一通,我妈心疼的说了好多他的不好,分手是正确的等等。父亲好像也和他家断了来往,很多年都没有他家的消息。一直到我结婚,他父母来贺喜,才知道他家人都很喜欢我,他只是因为家人喜欢我才喜欢我的。我私下里认为他是喜欢我的。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孤独,也很坚强,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感觉,没有男友就没有,没什么了不起。凡事只能靠自己。
实际上我哪时什么人也没有。连所谓的闺蜜都没有。多年以后,我才想明白,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对,是那种日子让他写了哪些,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我。